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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心 完结+番外 (七六君)


  仿佛一切事不关己,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上辈子了吧,她对着镜子拉开嘴角,镜子里的人笑得太丑,她拉了半晌,又泄气地将双手耷拉下去。起初只是不想笑,渐渐的就真的不会笑了。她推开窗子,外面的风已经变得和暖,有几朵桃花刚开,春天来了。
  春天。
  素枝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卫之涣说,春天完婚。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闲来无事爱聚在一起闲话的,间或有一两句飘进素枝的耳朵里,说,婚期定在三月底。
  一整个三月,她都心神不宁地过着。
  三月的最后一天晚上,素枝躺在床上,听屋外春雷和滴滴答答的雨,终于将一颗心扼死了,连同心底里原本残存的一丝幻想。她与卫雍,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若他曾想过自己,离开祁山半年,却为何连一封书信也无,他不想解释,可哪怕连问候一声也没有吗?
  她闭上眼,春雷在远天低吼,“轰隆隆”的,雨水“滴滴嗒嗒”敲在门前屋檐上,房门响起“嗒嗒”两声,有人在叩门。
  “哪位?”
  这么晚了。她心想着,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却看见浑身湿透的卫雍站在门口。雨水还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他浑身上下湿答答的,说:“小枝,跟我走吧。”
  卫雍。
  素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立在原地,听见卫雍说:“我逃婚了,小枝,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你……”素枝张开口,却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她想大哭一场,说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才来,想问他你当真逃婚了吗?那岂不是抗旨吗?又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说你带我走吧,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可她看向他的眼睛,他眼里的温度撞进她忽而涌起的泪水里,想到因她而死的爹爹,想到为救她而毁容的沈璧,她一合眼,流下泪来摇摇头:“对不起……”
  “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卫雍抓着她的肩,残存的雨水顺着他的手臂落在她肩头,“师父已经走了,你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跟我走吧,余下这一生,我来照顾你。”
  然而素枝撇过头,躲开他的目光,轻轻地说:“是,爹走了,我没有亲人了,可是,可是沈师兄还在这里。”
  放在她肩头手一顿。
  “沈师兄……”卫雍缓缓低下头去,连带着双手颤了一颤收回去,他忽然苦笑一声,“是我来晚了,不怪你,是我来得太晚……”
  苦笑的嘴角渐而低落,渐渐便落到了底。
  半年前回到京都,他便一直被困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好不容易等到大婚前夜趁着来往的亲朋鱼龙混杂逃了出来,他偷出快马一路跑回祁山,跑了两天两夜不曾合眼,就是要带素枝走。可她却说,她不能走。
  他的心里有一团生生不息跳动的火,他凭着这团火焰才撑到今天,可是在祁山淅淅沥沥的夜雨里,他却感到那团火焰也被一点一滴地浇灭下去。
  雨下在祁山上,也下在他心里,他的心头渐要成灰,却听到素枝低低的声音:“不是你来得太晚,只是命运不济……爹爹临终所托,沈师兄又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理该留在他身边,更何况他如今容貌尽毁,我没有办法丢下他独自离开……”
  “卫雍,”她倏忽抬起头来,注视他的双眼,满目哀伤,“你回来了,我很高兴,你要带我走,我心里有千万个愿意,可是如今不能,今后也再无可能……”
  她的声音合着风和雨,一片凄然。
  卫雍一时的沉默,不知该如何是好,两相静默里,便就听见身后一声:“小枝。”
  他和素枝双双回头,沈璧不知何时出现,就站在墙角,他凄凉的双眸看着素枝,写满了不舍,可还是开口唤她:“小枝,你走吧。”
  “沈师兄……”
  “是我心存侥幸,很久了,我看得出来,你留在祁山过得并不开心,你照顾我,只是因为愧疚而已,可我却仍然妄想试一试。想着,也许等到卫雍大婚以后,你就能把心里的位置腾出来了,可我错了,你的心里再容不下第二个人。”沈璧缓缓道,“既然他来了,为你逃了婚,你们走吧,下山去吧。”
  沈璧躲在暗处的眉眼分外不真切,模糊到素枝看不清那一闪而过的是不是他的眼泪。
  “沈师兄……”
  天空“轰隆——”一声雷炸响,将天劈开一道口子,心上骤然一阵惊跳,便觉天被撕裂,白光乍现,连笙猛地惊醒。
  她睁开眼,先时的太阳已然销声匿迹,阴云密布,天色昏沉,一场大梦。
  她忽然记不真切梦里那张,究竟是卫雍的脸,还是长恭的脸。
  脑袋沉得发痛,她揉开惺忪睡眼,看到身旁长恭,一脸倦容,同样如梦初醒一般。正是满心疑窦,天空又是一道雷“轰——”地劈下来,就劈在离她不远处白羽的头上。
  正在喘息的白羽头上。
  


第51章 卷八 遗梦(拾)
  那是卫大将军第二次见到别人被雷劈。
  上一次还是在二十多年前, 他奄奄一息,从魇境里出来,看见天上的雷“轰——”地劈在身前黑衣男子项上, 便如今时今日一般。只是今时今日, 黑衣换做白衣,劈下的天雷由一道变成了三道。
  白先生在受了三道天雷后终于支撑不住了, 伏倒在墨先生的肩头,吐了两口血, 大把大把地喘着粗气。再看她身前那张琴, 早已焦成了炭。
  白先生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问沈璧:“沈掌门, 可是输了……”
  连笙这才恍惚记起,自己睡着以前,白先生与沈璧约下的赌局。
  她扭头去看沈璧, 只见沈璧一脸怅然,缓缓点了点头道:“输了。”
  “沈掌门输了,可以卸下心结了吗?”
  沈璧不语。
  片刻的静默过后,墨翎忽然开口道:“沈掌门, 你且随我们一道回府吧,在下有些话想同你说。”
  沈璧抬起眼来,这才又沉沉应了声:“好。”
  卫将军府。
  墨先生将白先生送回房中安顿好, 退出来带上房门,沈璧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他问:“白先生,怎么样了?”
  墨先生摆摆手:“无妨, 三道天雷,还受得住。”他顿了顿又抬手一引,“沈掌门请到我房中坐吧。”
  沈璧点点头,无话,直到在墨先生房中坐下了,看着墨先生关上了门,他才片刻犹豫,讲起心中长久来的疑窦:“墨先生与白先生……二位不是常人吧?”
  墨先生笑笑,没有答话,在他对面坐下来。
  “寻常人受天打雷轰,能留下半条命苟延残喘都已是万幸,如今白先生受了三道雷……”
  “沈掌门。”墨先生笑着打断沈璧的话,抬手倒了杯茶水,“沈掌门请用茶。”
  沈璧立时明白过来自己多话了,一声圆场,墨先生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领情,顺势便接过墨先生手中的杯子:“多谢。”
  而后放下杯子,又听墨先生问他:“沈掌门先时历梦,可已见得故人?”
  沈璧略一沉吟,道:“是。”
  “故人如何?”
  “桃面春风,故人依旧。”
  墨先生笑笑:“故人依旧,那沈掌门梦中所历旧事,也依旧吗?”
  墨先生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梦境里的旧事来,沈璧顿了一顿,不知他是何意,但也还是于回忆里仔仔细细想过一番,而后又有些不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依旧,却也不依旧。似乎大同小异,许多琐事皆与旧时不同,可师父还是故去,卫雍还是回来带她下山……如此种种,又与过去是一样的。”
  他抬起头来看墨先生,墨先生却忽然笑道:“沈掌门已然了悟。”
  “先生何意?”
  墨先生但笑不语,抬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呷过两口,这才缓缓说起:“我与沈掌门叙段闲话吧。”
  “先生请讲。”
  “沈掌门可知,东海之外还有一片赤海,海上有座青山,山上住着一位神君,生而为凡人写命,唤作司命。司命之职,一为凡人写命,二为凡世避祸。因其写命,是故凡夫俗子皆视司命为命,却殊不知人本就有命,何时生、何时死、遭何祸、得何福,皆早已由命格给定。命格与生俱来,乃天意不可更改,司命所写,不过人的命数罢了。”
  他举起杯子,“命格与命数,便好比这茶盏与茶,无论新茶旧茶好茶次茶,终究装在这一盏瓷杯之内,也好比那书架子与书,无论那些架上书籍如何摆放,终究也逃不开架子的格局。是故无论司命笔下的命数如何变化,终究仍是须得合乎命格。”
  “沈掌门,”墨先生放下茶盏,忽而正色道,“素枝是你命定的劫数,却非你命定的妻子,此一事,司命尚且都不可改变,你又何必再执着呢?”
  沈璧出神地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墨翎竟会用这样一段话来开解他。命格与命数,皆是己身之命,素枝与他有缘无份,皆是彼此命定的事。
  他愣了半晌,遂也沉默了半晌,似是努力领会墨先生的一番话。半晌过后,他忽然亦是一本正色抬起头来,喊:“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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