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下来。司马郁堂慢慢恢复了平日那面无表情的淡然模样。
“去宫里啊?我没去过。”钟馗故意眼睛发亮,捅了一下棉花糖。
“宫里,岂是闲杂人等都能进去的吗?”司马郁堂凉凉地看了一眼钟馗。
“呵呵,既然这样,我连人都不是,就不用去了。”棉花糖冷笑了一声。
“你……!”司马郁堂被棉花糖噎得说不出话来。都说宠物类主人,这个棉花糖跟钟馗真是一模一样,都讨人嫌。
“他去,我就去。他不去,我就不去。”
“雪延君阁下好歹也是个神兽,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上这个人?”司马郁堂皱眉,“莫非,这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司马郁堂说完上上下下专注地打量起钟馗来。
钟馗此刻身上穿着一件稻草编制的衣服,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对,你说得没错。”棉花糖叹了一口气。
司马郁堂的目光立刻从钟馗身上转到了棉花糖的脸上,盯着它的眼睛,认真听它说话。
钟馗以为棉花糖已经扛不住要出卖他忙拿眼睛瞪棉花糖。
棉花糖却不理钟馗,只管对司马郁堂说:“钟馗多年前曾经带我在他家借住过一宿,不但吃了人家的饭菜还强上了人家的女儿。说起来,钟馗欠这个人的,我只是在替钟馗还债。”
‘这个理由也太……让我蛋疼了。’钟馗皱着脸痛苦地望着棉花糖无声呐喊。
“听上去,像是那个混蛋干的事情。”司马郁堂若有所思地回答。
‘嗯?什么话?’钟馗瞪大了眼睛,转眼看向司马郁堂,‘刚才还有人叫我手足,现在我却说我是这种人。’
“既然这样,便让他做你的仆人跟着进去吧。”司马郁堂点头之后,又放冷了声音,“不过他不能乱走乱碰东西乱说话,不然得罪了宫里的贵人,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他。”
还没有入宫门,钟馗便觉得浑身不舒服了。那一道一道高高的宫墙,时不时从身边走过的重装荷甲侍卫,让这里怎么看都像是个巨大的牢房。
“低头。”司马郁堂低声命令。
一直在打量周围的钟馗只能低头垂眼。
“公公!公公!”远处有人大叫。
刚低下头的钟馗又忍不住抬头张望。
原来是个白发苍苍的太监下台阶时摔倒了。
“不要管闲事。”司马郁堂走近,挡住了钟馗的视线低声命令,“快走。”
左弯右拐,绕得人头晕,钟馗一行人才终于到了侍卫休息的地方。
此处位于外宫的最西边。死去的侍卫尚未娶亲,昨夜原本要跟随天亮前最后那一班一起巡逻。死者说身体不适。当夜侍卫领队见他脸色很差,便让死者单独回来休息。死者同屋的侍卫当夜都出去巡逻了。等到其他侍卫巡逻回来,死者便被发现赤身**、样子怪异地死在床上了。
如果说留宿在面,还有可能是某个手段高明的凡人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把现场布置成这样。可是现在是在宫里,绝对没有可能有人能杀死个把人还全身而退。
司马郁堂勘察了一下现场,便开始询问当天的侍卫领队一些寻常问题,比如,当夜有没有别的侍卫行为反常,或者有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现象,有没有看见人逃走之类的。
司马郁堂虽然在问侍卫领队,眼睛却时不时查看钟馗的行动。
侍卫领队回答说除了死者之外没有任何人异常,当夜前后两班和他们这一班巡夜侍卫都未曾看见有可疑人进来或离开。
不排除凶手通过地道进入宫中。不过,要把人以这样奇怪的死相杀死在这个房间,凶手总归是要进出这个房间的。他们勘查过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地道,所以才觉得诡异。
在仵作说这些人都是之后,司马郁堂曾还特地问了太医。太医说,男子在多次交合之后,会控制不住,淅沥沥流淌不停,越来越稀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完全耗尽。出现一次或者多次这样的情况,人就会耗尽元神当场毙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些男人流出来的‘东西’去了哪里呢?四个现场都没有看到一点痕迹,跟美女瓷案件死者身上失踪的血是一样的情形。真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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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又出了人命(中)
棉花糖忽然出声说:“我要到周围找找看。凶手有可能是飞进来的,树上说不定有痕迹。”眉头紧锁的司马郁堂被打断了思绪。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司马郁堂眉头一挑,立刻带人去勘查周围的树去了。
棉花糖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钟馗。
钟馗等人都出去了,立刻捏了个结界把房间保卫,然后凑近死者,从死者身上捏了一点碎屑,祭起了万相网。
果然,数量不少的碎屑又从四面八方飞过来,聚在空中。
毕竟这是宫里,钟馗担心有什么高人在识破了他,所以不敢弄太久,一但查看清楚就立刻让一切恢复原样。
不一会儿,司马郁堂又微微皱着眉头回来了。看来,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又逗留了一阵,见棉花糖也没有任何提示,司马郁堂似乎有些失望,便又领着钟馗他们原路出宫。
路过刚才那个老太监摔倒的地方时,钟馗听见有人在低声议论。
“陈公公怕是不行了。”
“嗯,太医说,活不过今晚了。”
“可怜。”
他们说的大概就是刚才摔倒的那个老太监。
凡人短短几十年寿命,每日都有人来来去去。
钟馗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离开宫中,回到寺庙后院,钟馗忽然让棉花糖弄来糯米纸。他把糯米纸捏成极其细的碎屑,在空中祭起万相网。
像是买药的时候称斤两一样,钟馗加加减减空中的碎屑的分量,最后终于点头:“好了。”
他拿来了称,称了称碎屑的总量,大概两斤多。
“他在干嘛?”白衣问棉花糖。
棉花糖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不定是受了那件古怪的衣服的刺激,有点不正常了。”
它话音刚落,钟馗忽然冲白衣招了招手:“你过来。”
棉花糖汗毛一竖,瞪着钟馗:“干嘛?你个随时发情的种马,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弄死你。”
钟馗却笑得极其诚恳:“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只是他越这样,白衣越不敢上前。
“我就看看你有多重。”钟馗扬了扬手中的称。
称过之后,发现白衣也是两斤左右。
钟馗脑子里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这些碎屑有可能是一件衣服,而且是一件会自己爆开成碎片的衣服。
钟馗摸着下巴想。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悄悄潜入开始那三个命案现场,称了所有命案现场的碎屑,发现都是差不多重量。
现在,四条命案终于有了相同的线索,那就是四件一样奇怪的衣服。死者就是穿了同样的衣服,然后衣服爆开了,他们才会出现赤身**的奇怪样子。
如果能把苦主找来一个一个问就好了。不过他现在这样跑去问东问西,会引起人怀疑的。
钟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点拨一下司马郁堂,让他去问最好。
可是怎么样找司马郁堂才能不引起那个家伙的怀疑呢?钟馗好苦恼。
偶遇,偶遇最好了。钟馗一拍头。
现在正是司马郁堂巡视长安城的时间。这会儿他应该走到饭馆儿门口了
钟馗来到饭馆,然后坐在楼上,装作观景,时不时往下看一眼。
司马郁堂远远从街尾而来,钟馗一见立刻下楼走到大堂里,等着司马郁堂路过的时候,他好冲出去。
司马郁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钟馗抬脚正要出去,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话,他便又硬生生又收回了脚。
“司马大人,许久不见。”
那是梁柔儿的声音,应该说,是那个谎称自己叫梁柔儿的女人的声音。她的本名叫什么,她的真实身份,钟馗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被人以那种屈辱的方式杀死在众人面前,梁柔儿和司马郁堂都有参与的嫌疑。
这也是钟馗对所有人隐瞒他还活着的原因之一。
只是听见梁柔儿的声音,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猛烈跳了两下。这样让他跟那些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没有两样。
身上的无常衣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立刻收紧了些。
钟馗垂眼淡淡苦笑:他还是定力不够,太容易在她面前露出破绽。今天,就算了吧。
“我在巡逻。”司马郁堂客气地简短回答梁柔儿之后便不再说话。
“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生分。”梁柔儿的语气有些哀怨和失望。
“小姐想多了。”
“你说奇怪吗?他作乱的时候,到处都是长得像他的人。现在他死了,就连那些长得像他的人也不见了。”梁柔儿的声音哽咽起来。
“小姐不要再想他了。”司马郁堂的声音不由自主温柔了许多。
那些像钟馗的人原本就是‘吸血魔’放出来嫁祸给钟馗的。现在既然已经把钟馗成功杀死,‘吸血魔’自然就不再浪费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