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凶手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四处撒欢地跑把身上的皮屑弄得到处都是呢?
钟馗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司马郁堂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钟馗蹲在院子里,扒拉着地上的沙土。
刚才棉花糖带着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做。司马郁堂立刻就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棉花糖在引开所有人替那个奇怪的人清场。
所以他不顾棉花糖坚持要再看一会儿的要求直接就回来了。
结果那个人却在玩沙子。
“是我想多了吗?”司马郁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暗自诧异。
司马郁堂的脚出现在钟馗面前,钟馗像是才看见他进来一样抬头看了看司马郁堂:“司马大人查完了?”
棉花糖坐在司马郁堂肩膀上冲钟馗无声地一挑眉。钟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天都快亮了,回去了。吃你家一顿饭折腾了半宿。”
棉花糖从司马郁堂肩膀上跳下来,落在地上,昂然走在了前面。
钟馗正要跟着它出走。
司马郁堂忽然冷冷出声对手下说:“把他抓起来,关到刑部大牢。”
☆、第一百零三章 死得很难看(下)
钟馗一脸愕然:“啊,为什么?”
“骚扰苦主,无故滋事,干扰断案。”司马郁堂冷冷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棉花糖正要炸毛,钟馗朝它试了个眼色,传声给它:“你先回去。”
钟馗又被关进了大牢。只是这一次,牢头也不认识他。
明明看见牢头之后,有些激动,钟馗却要强忍着,假装一脸漠然。
他被人推进了牢房,以一个嘴啃泥的难看动作摔在干草堆上,然后就保持那个动作,睡着了……
直到天又再次变黑,他才忽然动了动,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身上那件衣服又开始蠢蠢欲动。钟馗用结界把自己包围了起来,出了牢房直奔刑部后院的停尸房。
三具尸体整齐地摆在案子上。按照司马郁堂的习惯,一般是依照时间先后,从左到右排列。
钟馗从前两个死者指缝里果然又发现了同样的碎屑,他小心找了纸分别包了起来,然后按照记忆中司马郁堂所说的地址,去了发现死者的地方。
他在两个地方分别用两种皮屑做引子祭起万相网,果然又分别形成了一张浓厚的万相网。
如果说三个死者死于同一个人的手中,那么这家伙的皮屑也太多了吧?
钟馗一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听说有一种病人叫银屑病,病人身上会不停的掉皮屑。可是如果走一趟就像下雪一样掉这么多皮屑,也太夸张了。这样的病入膏肓的人能强壮到一连杀死三个精壮男人不留下任何打斗痕迹?
钟馗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在第一个现场祭起万相网时,怀里第二个死者手中取下的皮屑并没有动静。
他惊讶地用第三个死者身上发现的皮屑试了试,结果也一样。
也就是说,三种皮屑来自不同的人,三个凶案并不是同一个人犯下的。而且三个案发现场相距甚远,死者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如果凶手真是妖怪的话,就有三个相似的妖怪。
目的达到了,钟馗自然不会傻乎乎又回牢房。
这会儿,牢头应该已经发现他留在牢房里的傀儡。那个傀儡是钟馗用稻草变的,还带着他刚才带的面具。
等司马郁堂终于把他关够了,命人放他出来,那个傀儡就会回来这个院子里。
钟馗满腹心事地回了大广寺的后院。
正和白衣坐在屋檐下看两个孩子玩耍的棉花糖见钟馗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立刻哼了一声讥笑他:“怎么?跟你的好基友相处得不愉快?”
“雪延君,你见过的妖怪也不少,可曾见过浑身不停掉皮的?”钟馗忽然出声问棉花糖。
钟馗好少叫它大名,通常他都是叫它“喂”、“诶”或者“那个谁”。所以棉花糖愣了一下,才摇头:“掉毛的有,掉皮的没有。不过,我最近常见到一个随时发情的妖怪。”
“嗯?”钟馗不知所以地瞪大了眼睛,“哪里?”
棉花糖用下巴朝钟馗腰下指了指:“不就是你吗?”
钟馗低下头,发现那个小帐篷又支了起来。
“又来,有完没完?你再随意支配我的身体,老子把你碎尸万段。”钟馗终于暴起,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满地打滚。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他一直在忙碌,一直没去管这个。而且,以后他经常这样顶着‘帐篷’走来走去也不是办法。
钟馗决定来个狠的,忽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棉花糖和白衣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淡定自若地看着他。
两个小兽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凑近嗅了嗅钟馗。
“他死了!”白大点发现钟馗呼吸全无立刻惊慌失措地抬头对棉花糖说。
白小点跳到钟馗肚子上跳了跳。
钟馗像是条死鱼一样,任白小点怎么蹦跶,也没有反应。
“真的死了,死透了!”白小点总结。
“放心。他早就死过了。现在只是灵魂出窍。”
此刻钟馗的一魂一魄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上,淡淡望着院子里自己的肉身。
那具肉身,是他从各种猪牛羊肉还有树叶绿藤等东西里吸取所需要的营养凑成的。
无常衣包裹住的身体忽然慢慢瘪了下去,像是泄了气的牛皮筏子。一道光从皮囊中飞出来,飞向树梢。
无常衣立刻收紧,可是却像是手中握沙一般,缠得越紧,那皮囊溜走得越快。
树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从淡淡的透明影子,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完全和普通人一样实实在在的身体。
只是,那人光着身子。
“钟馗,你这个变态。”棉花糖皱眉,冷冷骂着钟馗。
白衣飞了起来,朝钟馗飞过去。
可是地上的无常衣比白衣要快得多,在钟馗原来那副皮囊完全消失的时候,它也随着那道光飞到了钟馗身上。
白衣十分嫌恶那件衣服,立刻又退了回来。
“哧,钟馗。看来这个法子不行啊。除非它主动放弃你,不然你是甩不掉它的。”棉花糖嗤笑了一声。
“呵呵,我从此就像个死尸一样毫无生气,不信饿不死它。”钟馗恶狠狠地说。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人推开,带着面具的傀儡走了进来,瘫倒在地,散成了一堆稻草。
钟馗淡淡从树上飘落下来,往房中走。
“你折腾了几天到底查到了什么?”棉花糖斜乜着从它身边路过的钟馗。
“凶手不是人。”钟馗郑重其事地说。
“说了等于没说。”棉花糖翻了个白眼。
钟馗身上的衣服,又开始收紧,撩拨摩擦钟馗。只是钟馗现在跟外面的石狮子没有两样,完全没有了感觉,所以任无常衣怎么努力,他都没有反应。
无常衣努力了一会儿,就放弃了。钟馗觉得身上一松,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我怎么可能放你去祸害别人。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身上待到饿死。”
他话音刚落,就伸出手,手掌朝上,朝门口一招手。门口那堆稻草立刻悬在半空,朝钟馗飞了过来,变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把无常衣连着钟馗包裹了起来。
无常衣开始扭动挣扎,却都无济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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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又出了人命(上)
见无常衣挣扎得太厉害,钟馗怕它逃脱,故意让自己的身体透出一点点阳气。
无常衣停止了挣扎,又把钟馗紧紧包裹了起来。等无常衣收紧,钟馗立刻又变得如死物一般。无常衣纠缠一阵发现无用,松开又想走,钟馗便立刻又让身体透出一点阳气,如此反复。
像是吊了根胡萝卜在羊面前,让羊想吃吃不着被勾引得一直往前走,钟馗逗得无常衣不舍得离开他,又什么都吃不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钟馗跟棉花糖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司马郁堂刚把他放出来,又要干什么?
钟馗勾了勾手指,地上那个面具飞起来贴回了他的脸上。
门被人推开,司马郁堂快步走了进来。
好少见他走得这么快,一定是又出了命案,而且死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宫中死了一个侍卫,死相跟前面三个一样。”司马郁堂一句寒暄也没有,直奔主题。
“所以呢?”棉花糖冷冷地回答。
“请您再跟我走一趟。”司马郁堂拱手作揖。
“呵呵,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查出什么‘吸血魔’之类的怪事出来。到时候是不是为了某些人的颜面,我也会跟钟馗一样被弄死在某个湖底?”
司马郁堂的身子僵了僵,眼里忽然透出哀伤的神色,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你以为,我就不想他?他是你的主人,却是我的手足。你没了主人,只是少了个供你吃喝的主儿。我没了手足,寸步难行日夜锥心。谁能痛过我?”
说道最后,他浑身都在抖,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再也说不下去了。
钟馗暗暗叹了口气:谁都是身不由己,这事还真是怪不着司马郁堂。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现身。不然,一定又会有人要他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