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郁堂猛然从水里冲出来,拖着那人的领子,把那人拖进了水里。他把那人的头按到水里,只等着那人惊慌挣扎扑腾,他再把淹个半死的人拖起来好好审问。
可是那人却漂在水里,一动不动。
司马郁堂一挑眉,想把那人捞起来。那人有千斤重一般,司马郁堂竟然搬不动他。他无意中摸到那人脖子,丝毫感觉不到任何脉搏,心里一惊,立刻沉下水,打算从下面把那人顶出来。只是他沉到那人下方,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钟馗在水里冲司马郁堂抛了个媚眼。司马郁堂猝不及防,狠狠呛了一口气水,立刻从水里又钻了出来,趴在桶边剧烈地咳嗽。
“怎么?跟美女泡澡泡了一晚上还不过瘾,回来还要接着泡。跟我共浴三秒钟就受不了了?”钟馗抱着胳膊靠在桶边,阴阳怪气地说。
司马郁堂喘息甫定立刻转身一把揪住钟馗的衣领:“混蛋,你这样好玩吗?”
钟馗只冷冷看着他,司马郁堂便立刻觉得自己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了。
钟馗一手扼住司马郁堂的喉咙。司马郁堂皱眉看着他。钟馗稍稍一用力,司马郁堂便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他大概是以为我背叛了他,想要杀我。’司马郁堂这么想着,闭上眼等着最后一刻来临。
钟馗却忽然松了手。
在那一瞬,司马郁堂觉得身上的禁锢也消除了,立刻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钟馗冷冷地说:“难受吗?我掐死你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其实我可以更省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让你死得透透的。”
司马郁堂声音嘶哑地说:“那就动手啊,为什么要心软?”
钟馗没理会他的挑衅,接着说:“李耀丽是‘吸血魔’,她是很厉害,不过我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我迟迟不动手,是因为她身后站着比她还厉害,连我都不知深浅,心怀畏惧的人。你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觉得靠你自己就可以去试探他们?你绝对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他果然是明白我。’司马郁堂心里悲喜交加,上前了一步,说:“有些事情,你不方便查。李耀丽虽然心狠手辣,暂时却不会把我怎么样,所以你不用担忧我的安慰。而且,我说过,你休想甩开我自己调查。你假死多少次,也没有用。”
“你想多了,你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钟馗冷冷地说,“我只是怕你拖累我。”他从桶里利落地翻出来,身上的水在空中凝结着圆溜溜的小球,然后飞回了桶中。
那些小水珠速度极快,仿佛一个个小钢珠一般,打得司马郁堂下意识便抬手挡在面前。
等他放下手,钟馗已经不知去向。
“混蛋。”司马郁堂忿忿地骂了一句。
“嗯哼,我还没有走远。”钟馗的声音却又从窗外传来。
司马郁堂哭笑不得。
钟馗又说:“如果你真的闲着没事干,就去查查皇上寝宫。那里有宫中狂人症的答案。”
“皇上寝宫?那种地方是我相查就能查的吗?”司马郁堂冷哼了一声,“你倒是给我个更有挑战的地方啊。”
钟馗却没有再回话。看来,他这一次是真离开了。
司马郁堂微微皱眉坐在了桶里,才惊觉水早就凉了。想想刚才自己一丝不挂跟钟馗对峙那么久,远比跟李耀丽“坦诚相对”让他面红耳赤……
回去的路上,钟馗一边走一边撞到各种树木和墙。刚才他跟小香要了点延后药水,才没让司马郁堂看出他眼睛又中了招。现在药水效力过了,眼睛又痛又痒看不清前面,真是要命。
☆、第两百三十二章 狂人症(下)
宫中忽然闹起鼠灾。那老鼠怪异得恨,通体雪白,足有小狗那么大一只,跑得很快以至于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它们常常大白天地就窜出来,在宫女裙下钻来钻去,惹得宫女,妃子们尖声惊叫,掀起裙子不顾形象地上椅子上树。
太监们想了很多办法,弄来了猫,设了老鼠夹,放了老鼠药,可是都无济于事。那两白鼠也不久留,每次都只是把桌上食物扫荡一遍,就会跳下桌子忽然消失,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再又一次制造了混乱之后,白大点和白小点隐了身,一脸索然无趣的表情回到棉花糖面前。棉花糖和钟馗隐身站在皇上寝宫的墙头。
白大点打了个饱嗝:“宫中的东西吃腻了。”
白小点点点头:“那些女人的香粉味呛得我直流眼泪。”
“儿子,有一天,你们会喜欢那个味道的。”棉花糖满含深意地摸了摸它们两个的头,“就把现在当演习吧。”
“干爹,你到底要干嘛啊?”白大点问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美女们大腿的钟馗。
钟馗收回目光,干咳一声:“天机不可泄露。”
棉花糖冷笑:“呵呵,我看你就是为了饱眼福揩油。”
皇上震怒,怒斥宫中之人无用,命刑部立刻入宫调查此事。
司马郁堂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是谁弄的鬼了,立刻领了旨,入宫调查。
宫女们都说,那老鼠跳下桌,跑到围墙边就不见了。
“嗯,应该是跑到皇上寝宫里去了。”司马郁堂若有所思。
他十分‘为难’地向皇上禀报这件事,说不敢进皇上寝宫勘查,可是又怕老鼠会惊扰皇上。
皇上大手一挥:“准。司马爱卿不用畏首畏尾。早日消除鼠患,朕重重有赏。”
于是司马郁堂便‘勉为其难’,‘诚惶诚恐’进了皇上寝宫,然后站在阶梯下转头微微皱眉打量院子。
钟馗到底要他来查什么呢?最初发病的也是温宜柔寝宫中的宫女,为何钟馗要他来这里查?
他正踌躇间,两个大小差不多的白色小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
“它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司马郁堂虽然早猜到是它们两个装老鼠吓人,却没有料到它们让他名正言顺进了这里之后,还敢出来晃。
白大点、白小点相互追逐着,竟然进了皇上卧房。
虽然说皇上准他进院子,可没说准他搜卧房。
司马郁堂纠结了许久,只能派人去禀告皇上,说他把老鼠堵在了房间里,请皇上过来。
皇上果然立刻就来了。
听说老鼠在他卧房,皇上立刻命侍卫把卧房层层包围了起来,然后打开了门。
白大点白小点正蹲在地上用后腿挠耳朵,一见皇上出现在门口,它们两个便忽然从地缝里钻走了。
“诶?”皇上瞪大了眼睛,在护卫保护下进去,站在白大点白小店消失的地方转着圈仔细查看。
这地面全是用上好的青砖密密贴着铺就。这些青砖坚硬平整,砖缝里连把刀都查不进去。这两个小狗大小的东西是怎么钻进去的?
别说皇上,就连司马郁堂都觉得奇怪。
难不成,钟馗是让他把地板撬起来?
司马郁堂觉得很郁闷了。
为了保证地板砖的质量,当时烧制的时候,一整窑也不见得能挑十块满足要求的成品出来,一块砖的造价比黄金还贵,号称金砖。
他要是贸贸然把地板撬开,下面又没发现什么东西,那就尴尬了。
况且,他也没把握,皇上会为了两只老鼠这么大费周折。
“莫非这两只是神鼠,这些日子在宫里闹腾,是想要给朕什么提示?”皇上自言自语,看了一眼司马郁堂。
司马郁堂不敢有任何表示。
皇上忽然命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司马郁堂。
“撬吧。”皇上对司马郁堂说。
司马郁堂跪下来,磕了个头:“臣不敢。”
那地板上便忽然轻轻裂了一条缝。
‘哗哗’的水声从那缝里传了出来。
司马郁堂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点点头。司马郁堂伸手一拉,地上出现了个井口大小的口。
“臣下去看看。”司马郁堂朝皇上一拱手,“若是有什么不对,皇上立刻关上出口的盖板,叫人进来,不用管臣。”
皇上听司马郁堂这么说,有些感动,眼波闪了闪:“嗯。司马爱卿小心。”
司马郁堂坚持自己一个人下去,其实还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害怕钟馗已经来了,等下遇见什么事,有别人跟着,钟馗不好施展身手。二来,他其实更担心里面藏着什么,让他都觉得不好处理的秘密。比如司马岸。比如,钟馗所说的,另一拨假扮‘吸血魔’的人-温宜渊的秘密。
司马郁堂刚一下去,就听见毒蜂从黑暗里‘嗡嗡’地向他靠近。
虽然他看不见,这个声音却足以让他头皮发麻。可是奇怪的是,他分明离毒蜂近到能感觉得到它们的扇动翅膀带起来的风,那些视力极好的毒蜂却像是忽然失去目标了一样在他身边打转却就是看不见他。
司马郁堂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钟馗一定在他身边保护他。只是钟馗隐身着,让他看不见。
略略站了一会儿,他才适应黑暗,隐约看清楚了自己身处在冒着热气的暗河之上,还有那条小船。
钟馗从刚才司马郁堂一进寝宫就不动声色跟着他。皇上脸上的惊愕和怒气不像是伪装的。既然皇上不知情,这个事情,就好办了。钟馗默默护送着司马郁堂,找到了顾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