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知她此刻要回来似的,一句关心的话都未问她,却是转头问柳叶叶:“怎么了?”
柳叶叶忙擦干泪,摇头回答:“无事!”
这样子,像是没事吗,沈如故又问:“那为何哭?”
柳叶叶解释道:“昭妹妹这一走数日无音讯,今日终于回来了,我开心!”
开心……开心能哭成这样?南昭已见够了这女人的苦肉计。
之前,她还能陪她演上两出,此次回来,她已换了心境,才不伺候了,直接开口说:“柳姐姐对我确实好的,好到巴不得我死了!”
柳叶叶惊然,不知所谓的问:“昭妹妹为何说这种话?”
“为何?你与绑走我我的人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与大胡子也算熟了,那厮第一回抓她,就是收买了风恕,第二次找柳叶叶串通,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她也不想往那边想,可那日柳叶叶被掳走,她一路追过去,根本没看见什么柳叶叶被扔在半路,而对方也是料定了她会跟去,所以设计将她打晕。
怎么想,都觉得柳叶叶与此脱不了干系。
此刻被她这般当着沈如故的面指认,柳叶叶哭得更伤心了!
青果立刻朝沈如故跪下去,求道:“大少爷,少夫人这是冤枉我家姑娘,你知道的,姑娘绝对不是这种人!少夫人妒忌大少爷偏爱我家姑娘,所以故意失踪,再回来时,诬陷我家姑娘与歹人害她!”
南昭听见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她出声质问:“若如你所说,我故意失踪多日不见,是为了诬陷你家姑娘,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是你家姑娘自己说的,那些歹人掳了她,脱了她的衣服,将她丢至半路,是为了什么?闲得发慌吗?”
青果这丫头还挺能言善辩,几乎一丝停顿都未有就反驳道:“那不就是少夫人与歹人早就串通好,以此来羞辱我家姑娘,以泄心头之恨!”
南昭忍不住冷笑,目光看向已坐到桌子那边的沈如故,瞧他沉默听她们争辩,也是时候,说两句了吧?
沈如故也知道,她在等自己开口,所以便如她所愿,出声问南昭:“以你所说,是叶叶设计绑走你的,你可有叶叶与那些歹人串通的证据?”
南昭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这话真是从沈如故口中问出来的吗?
是呀,再没有比这话更真切的了!
想他沈如故能逆天改命,天下之事,无所不知,竟当真听了青果之言,管她要证据?
她点点头,生生的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问沈如故道:“你真的信她?”
对方未曾有思索便回答:“叶叶本性纯善,不会说谎!”
叶叶本性纯善,不会说话……
南昭发愣的望着他,喃语道:“哦,我南昭本性奸险,满口谎话!”
沈如故不接这话,好像这就是默认了她的自嘲。
南昭便如了他的愿说:“既然,沈公子明察秋毫,这般容易就发现我与歹人串通好污蔑柳姑娘,那我也没什么好狡辩了!”
“确实是我花钱请那些歹人绑了柳叶叶姑娘,脱了她的衣服以此羞辱她,当泄我心头之恨,再故意在外逗留,好陷害柳叶叶姑娘。”
舱房内三人突然听她这些话,除了沈如故面色如初以外,其他两人都顿感诧异。
不解她为何这般容易,就在沈如故面前认了这顶脏帽!
她们诧异之余,南昭的话并未说完,她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沈如故面前,爽快说:“我南昭不懂三从四德,心胸狭隘还险恶,妄为人妇,还请沈公子赶紧写下一纸休书,空出这沈家少夫人的位置,赠与真爱,岂不是更好?”
第054章
说起当初她半条命也要爬回沈家去那份执着,多是为了在沈如故身边,能有个苟活。
可如今,她手有紫珠,还得了《庄家秘录》,这沈家不待见她,她也不想留了!
一口气说出这席话,她像是为自己争了口气般!
“你说什么?”沈如故听到她要求写休书的话后,面色终于起了变化,仿佛星夜被乌云遮去,只剩下一片黑。
她不妨再重复一遍:“请沈公子写休书,南昭感激不尽!”
“是吗?”那双冷眸死死的盯着她,生起寒意。
南昭自是知道,自己对于沈如故的价值所在,想必对方是不肯这般放过她的,所以她也不用逼得太紧,一副很轻松的语气提议:“若公子太忙,也不必急于一时,我可以等几日过来取,这边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门外而去,以为自己争出了牢笼,可为何每走一步,却心像透了风进来,空空的。
“站住!”沈如故愠怒的声音从后传来!
南昭站定,头未回。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原来,她还期盼着一句挽留。
可她绝不愿在这几人面前,流露出半点儿不舍,她冷声问:“沈公子还有何吩咐?”
“要走可以,把欠我的,还回来!”沈如故坐在那,目光视着别处。
这气氛,令旁边的柳叶叶都有些不知所措,一句话不敢讲。
南昭未动,她在想自己欠沈如故什么。
那夜被百鬼追赶时的绝望,便重回脑海里……
都快忘了,那潜入江中,将她从女鬼手中救出昏迷不醒的公子是谁。
被这么提醒之后,她才恍然记起,就算她与沈如故没有夫妻之情,此人救她数回,她欠他的,不是钱财物品,而是命!
见她久久不动,青果为她家姑娘着想,忍不住开口说:“既然南昭姑娘已经想好离开,依着你这般清高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留恋大少爷赠你的东西,所以两不相欠最好了!”
南昭轻轻闭上眼睛,似被此话激怒,又似乎是要为自己争一口气,她深呼吸,毅然转过身来。
那目光带刃,看得青果不敢直视,还不叫人好受的补充道:“难道不是吗?”
“是!”她点点头,抽出随身那把属于庄子钰的长剑,这举动顿时吓得柳叶叶和青果花容失色。
“你要做什么?”她们以为她要对她们痛杀手!
南昭都不看她们,握着剑柄就朝自己腹部插去。
却是沈如故反应极快,一跃而起,徒手握住了她手中剑刃,制止了她。
“如故!”看到此情此景,柳叶叶惊叫一声,站起来,半捂着嘴巴,不敢上前。
南昭想自己当初被钉了十二根封骨针都未死,插自己一刀尝命两不相欠就好,未想到沈如故竟徒手接剑,此刻见他握剑的手鲜血长流,而他的额头上,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其他什么,青筋凸起。
“你……”南昭不解,既然管她要欠的东西,为何又要阻止她?
沈如故眼中流着某种她看不明的暗流,此刻握着剑刃的手,不松反紧。
“你松开!”南昭说完就恨自己不争气,他要自残由着他去呗。
抬眼,却听到沈如故问她:“南昭,你还记得在善德寺外问的话吗?”
善德寺?
她自然记得,她问他,是否也要像那些她在意的亲人师兄弟们一样,不要她了!
瞧她那神情,也知她记得深刻,沈如故便又问她:“可还记得,我回答你什么?”
他回答说,等到他真的死的那一刻!
本以为是一句戏语,却在此刻让南昭想要泪目,她反问他:“不是早就不作数了吗?”
话刚从口里出来,面前的沈如故却颓然倒了下去。
柳叶叶惊慌的跑过来,看沈如故失去了知觉,她用力的摇着他的身体:“如故,你怎么了?如故?”
南昭擦了擦眼角的泪,拿着剑站在旁边立了片刻,才恍然回头看外面的天色,早已黑尽了!
通常情况下,沈如故是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突然死去,必定是耗损了自身的大量灵气,才会如此。
看样子,柳叶叶似乎对沈如故的情况不清楚,只以为是旧疾发了,哭嚷着对青果说:“快去找大夫!”
找大夫?
在这儿把大夫找来,马上就可以宣布沈如故死了!
南昭瞬息间就将刚才自己要休夫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见青果要出去,马上举起手中长剑挡住她的去路道:“滚回去!”
青果脸都吓白了,颤颤巍巍问:“你……你要做什么?”
“我让你滚回去。”她看向地上抱着沈如故身体的柳叶叶,凶狠的说:“你也是,放开他!”
柳叶叶吓坏了,她以为南昭要恼羞成怒,要谋杀亲夫,哭着求道:“他好歹是你结发的夫妻,你让青果去请大夫来好吗?再晚,我怕他没救了!”
“他这休书一天没写,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少夫人!”南昭一身冷厉道:“而你,还没娶进来,连个妾都算不上,他死了,当寡妇的是我,该哭的也是我,你哭个什么劲儿?”
柳叶叶被她这么用剑指着,虽说担心沈如故的病情,可却不敢轻举妄动,她只好目光看向旁边的青果,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叫人。
青果会意,想趁南昭不备,快跑出去,而南昭早有准备,大步过去,重重一拳就将青果给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