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摸不着头脑的问:“我真的对付了那只湖妖?”
“不然呢?要给你搬块降妖除魔的牌匾吗?”寻龙没好气的回答。
南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周仰身边查看他的伤情。
说来也是怪,她才刚靠近,周仰的眉毛就动了动。
“主子!主子!你醒啦?”寻龙十分激动。
周仰刚才头部被重击,现在虽然清醒了,但是头晕欲裂,他第一眼看到寻龙,便问:“南昭呢?”
寻龙瞥了一眼南昭的方向告状道:“这死丫头刚才巴不得你死了!”
南昭只觉冤枉,想解释,但她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周仰却并不怪她,让寻龙将自己扶起来,便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寻龙刚才虽被村民控制了,但一直被绑在后面,所以他看到了整个过程。
“这死丫头刚才突然发威,把那湖妖打回原形了,那些歹毒的荡湖村村民怕死丫头找他们报仇,全都跑了!”说完,寻龙忙说:“主子,我们得赶紧将此事报到州府,这些害人的刁民,一个也别想跑!”
“好!”
南昭却一副苦思状,她感觉刚才谁对她说了句什么,十分重要。
“接下来,你该知晓如何做了吧?”她重复了一遍,再看向那些被当作祭品的亡魂,轻声说:“他们的亡魂已不全,无法再投胎转世了,除非……”
“除非什么?”
“以魂换魂!”这是《庄氏秘录》上记载的法术,便是用别人的魂魄来弥补原本缺失的,再施法超度,便可以让他们去投胎了!
周仰似乎也听闻过这种法子,所以他问:“别人的魂魄?你已经知道,用谁的魂魄了吗?”
南昭点点头,虽然残忍,可是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她起身对他们说:“你们在此休息一会儿!”
之后,她迈步走向那些亡魂,闭上眼睛默念起灵花咒。
“我施此力,加持汝灵,得我之力,斩荆披棘——”
因为她刚刚吸食的湖妖的所有妖气,所以如今能力大增,此番竟没有一点儿曲折,便引出了灵花之力。
只见红色的灵花之力由手掌中飞出,慢慢缠绕着面前这些魂魄不全的亡灵,最后进入了他们的灵体,看他们似乎又鲜活了起来,南昭内心深受震撼。
她似乎第一次领悟到了灵女存在的意义,并非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是为这千千万万,如她一般,被这上天遗弃的灵物活着!
“去吧!去找那些害死你们的人,将他们欠你们的,通通拿回来!”
这夜,他们没有回泰安王府,而是赶往州府,连夜通知州府大人通报荡湖村祭祀之案。
周仰因为头部受伤,急需要休息,他们便暂时落脚在州府县的一家客栈内,待到周府派人前往荡湖村捉拿人犯回来,已是次日傍晚了!
这些去捉拿人犯的官兵皆以为会与这些刁民有一番恶战,却不想,进村之后,除了孩童以外,整个村的村民都变成了傻子!
他们便将这些傻子村民全部带回来,因为没法审案,所以也就不晓得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无辜之人姓谁名谁,家在何处。
这一桩大案,眼看就要这般不了了之,州府这边,顾忌泰安王,便请来泰安王坐堂。
泰安王坐在堂上,最受尊重的位置,看着左右这一个个拿饷银吃饭的州府官员,心头自然清楚,这么件大案,却最终变成悬案,除了邓小东,其他受害者的姓名一概不知,参与行凶的凶手还全都变成了傻子,这案子如何继续?
几双眼睛,就这般巴巴的望着泰安王,要他拿个主意。
周仰伸手摸了摸额头,胸有成竹的对寻龙说:“去,叫南昭过来!”
第053章
南昭就在堂下,等待多时,听到泰安王请,她缓缓步入州府大堂。
堂上众官役瞧一面容清丽的女子入内,皆都注意到她一只脚有些跛,步姿实在难看。
州府大人出声问道:“堂下何人?”
南昭并未下跪,她不卑不亢的回答:“民女南昭,青州人士。”
“你与此案有何关联?”
来时,周仰曾与她商量过,若她上堂呈写供词,便如实相告,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说道:“民女受邓小东之母前往荡湖村寻子,无意间揭露隐藏在当地惨无人寰的祭湖式,每年需用八名活人作为祭品,数年下来,造就冤魂无数……”
说到此处,她神情悲悯,话语也欲言又止,即便已亲自为那些亡魂报仇,她亦不能释然。
堂上有人疑问道:“呈辞上说,为祸荡湖的是一水草精,这……未免也太戏说了吧?”
大家只听说过各种鬼怪传闻,谁人真的见过什么鬼妖邪神,所以堂下对泰安王亲自写的这份案宗持有怀疑态度,不过是碍于他王爷的面子,不敢直接质疑罢了!
南昭低头回答:“确实是一水草精,不过昨夜民女已将她铲除,如今已不能再继续作恶了!”
“哈哈哈——”尽管所有人都在克制,却听得她这一句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些前去抓捕荡湖村村民的衙役,也跟着笑起来,整个州府府衙大厅里,唯有南昭与泰安王面色如初,显得格格不入。
在这些人眼中,这是一个笑话,而南昭却知道,这关乎了一百六十条人命,她实在,笑不出来!
大家笑过了,发现泰安王面色严肃、不怒自威,全都收敛起笑声,州府大人一派正经问:“你说已被你铲除的水草精此刻在何处?”
她便从袖囊中取出那株死掉的水草,交给衙役呈上去。
州府大人看着眼前这株水草,一时有些词穷。
他看看左右其他两位大人,寻求帮助的道:“这……就是那水草精?”
“正是,这是她原本的样子。”南昭回答。
州府大人又看向泰安王,若是没有这位王爷在,他要立即将南昭给绑了,定她一个戏弄朝廷官员之罪。
不过是王爷带来的人,他当然不能这般做!
周仰自是晓得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他将他们当猴在戏耍。
“南昭,你继续说。”
“是,王爷!”南昭应声后,管记案的先生要来纸笔,就地而坐,在这数位不知所为的大人面前,用笔在纸上写下:邓小东,泰州简县小黑村人士,炎帝十一年卒于荡湖村,张虎,泰州阳县荷花村人士,炎帝十二年卒于荡湖村,许三,泰州封县白石村人士……
一笔一划,她用尽心力,仿佛这便是那些亡魂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最后的凭证,大家见她写得如此认真,即便用时许多,也无人出声质问。
最后写完,这张写满了一百五十个人名的纸,从州府的案桌到了州府大门,几位大人也从案后走出,跟着念出这些人的名字。
“去,取近些年报上来所有的失踪人士卷宗来。”看过之后,州府大人立刻下了命令。
不久,掌管卷宗的文书役呈上大人所调卷宗,查阅这数年间失踪人口,发现记录在册的便有一百余人,出现在南昭写的这张纸上,不免为之一惊。
“这份卷宗这些年,都沉压在府衙的卷宗库内,无人查阅……”州府大人问站在一旁面色沉静的南昭:“你是如何知道这些名字的?”
南闸如实回答:“民女亲口问的他们。”
这回答本该令人啼笑皆非,但此刻州府大人却笑不出来,他谨慎的又问了一句:“你……亲口问的他们?”
南昭点头答:“民女生有灵眼,可视亡人!”
堂上哗然,有人小声说:“何时审案,都需要听这巫婆所言了?简直荒唐!”
泰安王此刻站了起来,表明态度道:“南昭灵眼,身有异术,是本王亲眼所见!”
其实对于南昭来说,帮那一百多亡魂超度送去轮回后,此事便已了结,她之所以答应泰安王到此处来,是想通过官府,将这份受害人名单送往受害人亲人那里,她本未想过要这些人相信自己,所以泰安王出面,以王爷的身份为她证明,她还是有些吃惊的。
现在,泰安王开了口,大家表面都不敢再说其他,可心里却是不服的。
堂堂炎国泰安王,不误正途,竟与一妖言惑众的神棍厮混,成何体统?
也是此刻,门外鼓声阵阵,震惊大党。
堂内还在审案,外面又来击鼓,州府大人起身肃声问:“何人在外击鼓?先侯堂外,等此案结束之后,再放上堂。”
南昭目光绕过门口的众官差,仿佛早有预料般,对州府大人说:“大人不妨放堂外之人进来!”
“为何?”州府大人似有不悦,本官审案,何时轮到你个小小民女指手画脚?
是泰安王道:“放进来吧!”
州府大人这才没话说,命令衙役将外面击鼓之人放进来。
这一来,不得了,击鼓的可不止一人,他们皆是从这十里八乡赶来的乡亲,呜呼哀哉的将州府大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
州府大人重重落下惊堂木之后,所有人才放小了哭声,将注意力放到这堂上坐着的几位威仪的官老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