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看到青果倒下,柳叶叶才肯定,这南昭是真的心狠手辣,于是又哭起来,祈求同情说:“你恨我没关系,可如故他待你也不薄啊,你何必如此?”
南昭真是烦透了她这副好心肠,冷声道:“闭嘴!”
柳叶叶不敢说话了,生怕她一怒之下,先拿自己开刀,只有坐在地上嘤嘤哭着。
南昭懒得看她,蹲下去将倒在地上的沈如故拖到旁边的床榻上,完毕之后,她摸了一下他的脉搏,果然是死了!
这时,柳叶叶在背后担心的问:“昭妹妹,如故他还好吧?”
南昭有一事不明,回身问:“之前你没见过他发病?”
柳叶叶回答:“没有,他平日有空时,多是白天陪我,那时他都好好的,我以为他的身体并无大碍,没想到……”
又是哭。
南昭皱着眉头,再问:“白天陪你,那晚上呢?”
柳叶叶迟疑了一下,本不想对她说这些,可能是顾忌沈如故的性命,便如实回答:“如故说未成亲前不会碰我,所以他从未在竹院留宿过!”
原来如此,南昭心里有了数。
这沈如故花了那么多心思,把这柳叶叶留在身边,说是贪恋她的美貌,怎么一下都不碰?
这个疑问在南昭心头升起,她目光落在那边哭得伤心的柳叶叶身上,沈如故她从来看不懂,可泰安王爷呢,又为何要这柳叶叶,也是垂怜她的美色?
一时也得不到答案,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沈如故守着这具身体。
柳叶叶这时找来备用药箱,走过来想帮沈如故包扎手上的伤口,南昭一把将药箱夺过来说:“一边呆着去。”
对方只好过去查看晕在地上的青果,南昭没多看她,拿出药箱里的工具来,帮沈如故清理手上的伤口。
当她的手触到沈如故的手指时,她看到自己右手上的灵花发出红光,她想到,灵女可与亡魂沟通,借他们的眼睛观他们的故事。
沈如故也算不得一个真正的活人,那么她的灵花,可以看到关于沈如故的故事吗?
抱着试试的想法,她将手掌轻轻放到沈如故的额头上,低声念道:“我引此力,借你之眼,见你所见,遇你所遇——”
瞬息间,她身边的场景一变,似乎是念婆的声音,她说:“你就算能保住少夫人一时,你能护她一世吗?她的灵花正含苞待放,若一直像这样软弱无能,少爷不但救不了她,恐怕自己乃至这沈家,都会为她陪葬——”
接着,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若我死了,不必埋我……”
南昭皱眉,她只觉这声音好耳熟,想要从这出现的画面内,看到那人的脸,渐渐的,她便看到了那石壁旁边,属于庄子钰临死前,惨白的脸。
还未让他想明白,在沈如故的执念中,为何会有庄子钰时,她就回到了现实,什么也看不见了!
“庄子钰……”南昭念着这个名字,想到那个救她并赠她《庄氏秘录》的庄子钰,早就在三个月前,就去世了!
她一直想不明白,既已复活的庄子钰,为何要赠她祖传秘籍,现在也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了!
那就是赠她秘籍的,并非庄子钰本人!
“是你说,自己身不由己吗?”她失神的盯着沈如故的脸,心头被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
她不知道,沈如故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想,自己欠沈如故的,恐怖不止一条命了!
这时,她转过身来,猛然发现柳叶叶不见了,舱房内只有青果还倒在地上。
这女人一定是趁刚才她未注意跑出去了,南昭虽心头在骂娘,但却没有很慌,她过去将门关上,还搬过桌子将门也抵上,自己就坐在那桌子上,手握着长剑等着。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敲门,是那个什么裴叔在外喊道:“少夫人啊,我们给大少爷请了大夫来,您把门打开!”
南昭在里边回答:“大少爷已经好很多了,不需要什么大夫!”
外面的人哪儿会相信,早认定了她因爱生恨,要拖死他家大少爷,焦急的说:“那您把门打开,好歹让大夫看一眼,我们也好放心!”
“看可以,等天亮了!随便你们看个够!”
“这……”裴叔不知如何作答。
柳叶叶小声说:“等天亮大少爷就没了,裴叔,让他们将门撞开!”
裴叔也生怕少东家就这么被悍妇给害死了,立刻叫下面的人过来撞门。
“轰!轰!”南昭在里面用力抵着桌子,可外面人多,很快拿木门就裂开了,眼看就要破门而入,南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再次拔出长剑,回到沈如故身边,将剑搁在他脖子上。
这些人冲进来看到这画面,都惊呆了!
裴叔声嘶力竭的喊道:“少夫人呐,使不得啊,那可是大少爷啊!”
“我当然知他是谁!”南昭一脸冷绝的说:“这男人弃我如糟糠,我恨之切切,你们谁敢上前,我便送他见阎王去!”
所有人也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几乎无人怀疑她口中所言,更坚信她能随时将大少爷一剑给咔嚓了!
柳叶叶哭得撕心裂肺说:“昭妹妹,你别冲动啊,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只求你别伤如故……”
南昭不理她,就这么立剑在站在那,一时之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裴叔只是个商人,哪遇过这种提剑行凶之事,唯有在旁边苦劝,口水都说干了,也不见南昭转变心意,只得心头暗骂此女心肠歹毒,大少爷另寻新欢是没错的。
这般僵持了许久,裴叔别无他法,只能悄悄潜人去报官。
州府衙半夜是无人的,可潮源沈家名头很大,亲自寻到了州府大人府上,一听见沈家大少爷被发妻绑架威胁生命,只好起来召集人手赶到码头,欲要当场捉拿此悍妇。
寅时,泰安王府。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看门的小厮打开门,从外面进来一位行色匆匆的男子,他小声在小厮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厮便急忙跑进内院,通传泰安王贴身近侍寻龙。
寻龙一边穿着外衣,一边问来人:“云鹤,有何急事此刻前来?”
云鹤乃天机府首座,专门为泰安王收集各种情报消息,今夜竟亲自前来,必然是有急事发生。
早被惊动的周仰从寝卧内走出来,云鹤忙上前禀告道:“我刚接到消息,说是沈家少夫人为情所困要弑夫,陈大人已经派人过去了,弑夫可是大罪,王爷让我盯着那边,故深夜过来禀报!”
周仰双眉一紧,“南昭何以这般想不开?”
寻龙也是气得跳脚说:“那蠢丫头真是胆子也太大了,就算沈如故再他妈混蛋,她也不能当众杀人啊!凭她本事,要杀个人,神不知……”
周仰一个凌厉目光扫过去,寻龙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担心的劝说:“主子,她要是真的杀了沈如故,也是她自己寻死,主子要是出面哪怕说一句话,都是万万不可的!”
从古自今,女子讲德贤善惠,弑夫不止是死罪,还会被千人指责万人唾弃。
他身为泰州王爷,有心偏袒南昭,又如何能与这世俗作对?
左思右想后,他沉声对寻龙说:“备马车!”
寻龙心头一急:“主子,天都那边可时时盯着泰州这边,您若有一丝不德之处,都将夸大数倍传到皇上那儿……”
周仰很执意,“备车!”
寻龙无能改变主子的意思,只好去备车。
这边,泰州码头,沈家的商船上,南昭与裴叔他们已僵持了多时,她举着剑的手都在颤抖了,也未退让一步。
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快亮了吧?
亮了沈如故就该醒了吧?
外面传来无数脚步声,还有兵器的声音,南昭知道裴叔一定惊动了官府,这下,想必她恶妇的名字要传遍了!
回头看看还死着的沈如故,她愤愤问:“我为何不放开你,让那些人都晓得你的秘密?”
是啊,为什么呢!
大约是自己脑袋被驴踢了吧!
晃神间,有位穿着官服的老头威严出现在围拥的人群前头,此人南昭前一天才在公堂上见过,不就是州府陈大人吗。
陈大人也立刻认出了她,问道:“南昭,你就是沈家少夫人?”
南昭任然举着长剑,回答:“是啊!”
陈大人亲眼见证了她前一天在公堂上不凡的行为,想她该是个出尘多俗的世外高人嘛,怎么转身就变成了一个当众弑夫的恶妇?实在为她惋惜。
“你可知你此行多么荒唐,还不赶紧放下手中凶器,祈求原谅。”
南昭始终怕他们急了,强行过来拿她,到时候她也不可能真的一剑将沈如故脖子抹了,所以便商量的说:“陈大人,我是一时冲动,你让我想想。”
陈大人瞧有商量的余地,也不想动粗,就沉声问:“想多久?”
“天亮了,我就想通了!”
陈大人也看看天色,知道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天就该亮了,便就答应了,让其他人退至舱房外面。
南昭并未松懈,继续等待着,时时如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