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放开我……兰歌痛苦地眨巴眼,迅速眨落一滴泪,力气好像从身体里流失了,兰歌惊恐地察觉到,若是没有人救她,她真的要死在这妖怪手上了。
“住手!”
一根棍子横空出现,黑鱼妖为了闪避,松开了手,退了几步。兰歌摔落在地,立马不停地咳嗽。
苏夫子急忙跑过去扶住她,问:“怎么样?他伤到你了吗?”
“苏夫子?”兰歌看到苏夫子,忍不住大哭起来,“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你怎么来那么晚?我好怕……”
苏夫子一边抱紧她一边埋怨,“你还说?我都说了不准离开不准离开,你就是不听!好了好了,不哭了。”
兰歌抽抽鼻子,委屈地说:“我怕啊,大家明明都可以去避风头,你却偏要把我丢在这里喂鱼,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苏夫子叹了口气,“不让你离开是因为……”
“喂,你们两个,互诉衷肠也等下了黄泉再细说,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不甘寂寞的黑鱼妖啐了口,恶狠狠打断他们。
苏夫子把兰歌扶起来,面对黑鱼妖毫无惧色,试图劝道:“鱼非墨,你何苦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当年若非你兴风作浪残害村民,云娴又怎么会耗尽心力对付你?本以为十五年的封印该让你放下了,顿悟了,没想到你依旧满心仇恨,倘若云娴在天有灵,必然十分失望。”
“你闭嘴!”黑鱼妖鱼非墨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恼羞成怒,“我今天非杀了她不可!我要让竹云娴后悔,我要让她死都不得安生!”说罢鱼非墨骤然发难,鱼鳍化作锋利刀刃刺向兰歌。
第一卷 第10章 只是命运使然
“噗!”
如刀似刃的鳍扎入体内,鲜血喷涌而出,有一瞬间苏夫子感觉不到疼痛,但当鱼非墨拔出鱼鳍时,他的心口痛得难以忍受,不断发出低沉的喘气声。
被他推倒在一边的兰歌看傻了眼,木愣愣地瞪着苏夫子从站得笔直到摇摇晃晃到单膝跪下最后倒在地上,胸口流出的血浸染了白衣。“夫子!”兰歌半爬半跪扑过去抱住他,手足无措地去捂他的伤口,但血穿过她的指缝依旧汩汩而出。
“师兄!是恶灵!”
两道人影飘过,刀光剑影间和鱼非墨纠缠在一起,忽而在天上,忽而在地上,鱼非墨的鱼鳍能扫出强烈的鳍风,将树连根拔起,赵自洒定力不够被扫落在地,聂浮潇连忙结印开启屏障挡在所有人面前,石遗剑听召唤从不同角度刺向鱼非墨,终于将他的鱼鳍狠狠刺中。鱼非墨吃痛卷起一阵黑雾遁逃。赵自洒想追,聂浮潇拦住他:“自洒,先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你们怎么样?”赵自洒问。月光朦胧,他看不清兰歌的脸,也不知道苏夫子受了重伤已经垂死。
兰歌这才又哭出声来。
苏夫子吃力地安慰:“别哭……想必是天境派的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他觉得一点气力都没有,意识也开始模糊,很想睡。
兰歌哭着说:“都是你,都是你!要是白天听我的话走了,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别……哭……”
“没了你,我心里惦念的人都没了,我以后回长寿村还能探望谁?”
“不要……离开……不要……”苏夫子心力交瘁。
兰歌深深受伤,瞪着红红的眼睛,“夫子啊,那条鱼发了疯似的想吃我,你为什么还不让我离开?”直到这个节骨眼了,苏夫子仍想的是不准她离开,兰歌忽然意识到,苏夫子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他只有一个执念,就是不准兰歌离开。那是不是,他救她,也仅仅是因为不想她离开?兰歌一阵心寒,果然,这世上的人都不可信。
赵自洒听她的声音越听越熟悉,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偷了他们钱袋的姑娘吗?虽然不合时宜,但他仍然忍不住插嘴:“你这姑娘心是铁石筑的吧?老人都快撑不过去了,你只顾你自己?”
“兰歌本性……不坏……只是……只是命运使然……她不坏……本不坏……”苏夫子眼神已经涣散,但他还是用仅存的残识牢牢地抓着兰歌的手。他受人所托照顾兰歌,护她周全,总算不辱使命。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夫子?夫子?夫子……”兰歌推了他两下,终于确认苏夫子仙逝了,她一时有些惶惶,竟不知何去何从了。
聂浮潇和赵自洒帮忙将苏夫子入葬了,兰歌在苏夫子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叹了口气,道,“夫子,即便我不离开长寿村,长寿村的村民也容不下我,这世上没有人对我好……不过你放心,偶尔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你,死的人就是我了。如果你见到我嚒嚒,一定要告诉她我过得很不好,请她多保佑我发财,有钱我就能过得很好了。保佑保佑!”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赵自洒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第一卷 第11章 你们得负责!
兰歌拜完了,拍拍尘灰起身,聂浮潇见她似乎刚失去了世间最后一个亲人,有心问道:“不知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哪知兰歌却没好气地回答:“还能有什么打算?要不是你们来那么晚,苏夫子会死吗?现在他死了,我没地方去,你们得负责。”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赵自洒怒极反笑,“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要不是你偷了我们的钱袋,我们至于浪费时间回去取钱吗?”还说呢,那个老板人精得跟什么似的,既不要抵押的玉佩,也不准他们赊账,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御剑回了天境派取钱,一来一回耽误的功夫都够收拾好几只恶灵了。
兰歌眼神止不住乱瞟,心虚地说:“那附近不是有钱庄吗?”
“身上带着钱,又不出远门,谁还吃饱了撑的再带存据?万一掉了你赔?”赵自洒没好气地反问。
兰歌一听,居然理直气壮起来,“怪我吗?我们村口那大黄都知道财不外露,你们两挂那么大两个钱袋子在腰边晃啊晃,就算我忍得住不下手,别人也忍不住啊,便宜谁不是便宜?凭什么不能便宜我?再说了,你们不是很厉害嘛,需要花那么多时间来来回回?念个什么咒语唰地一下就回去了,再唰地一下又回来了,实在不行你变个几两银子出来总会吧?”反正说来说去,道理就是在她兰歌身边。
“嘿你……”赵自洒气不打一处来。
“自洒,”聂浮潇皱眉望向远处,“莫与劣童纠缠,趁黑鱼妖受伤,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是,师兄。”赵自洒不甘心地应了一声,瞪了兰歌一眼,就和聂浮潇御剑走了。
“谁是劣童?你才劣童!你全家都劣童!”兰歌对着漆黑的夜破口大骂,骂完才反应过来人走了,她怎么办?她连忙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边喊,“等一下!别走啊!还有我呢!我不会御剑,你们可以捎带我一程啊!哎!等等我!”
可地上跑的哪追得过天上飞的?不一会儿兰歌就在岔路口失去了追踪的方向,她恨恨地跺了跺脚,骂了句难听的话,随便找了个方向往上走。
夜越来越黑,山上的虫鸣鸟叫显得分外清明,眼前的路也越走越艰难,到处是丛生的杂草,树影斜斜似怪爪,远处的路宛如深渊的巨口,兰歌的心咚咚乱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鱼非墨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她心里恨聂浮潇恨得牙痒痒,拳头拽得紧紧的。
没等她一连串对聂浮潇祖宗的问候骂出口,行动中的脚突然被一只爪子抓住,吓得她再度惊声尖叫,跪地求饶:“鱼大王,鱼爷爷,我真的不认识你,我嚒嚒封印你的时候我还裹在襁褓里嗷嗷待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怕死,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唔……”抓她的东西动了动,另一只爪子盖在了她的脚踝,兰歌吓得屁滚尿流,站起来一转身刚撒开脚丫子就撞上了树,晕了过去。
第一卷 第12章 傻子
“啾啾啾……”
“吵死了……”
兰歌在一阵鸟叫声中醒来,打了个哈欠揉揉脸颊,瘫坐在地上,眼睛半眯着,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状态,她盯着头顶上清新的绿叶发了片刻呆,突然跳起来,摸着自己的脑袋,身体,胳膊,还有腿,然后惊喜地叫道:“我没死?哈哈哈哈哈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她高兴得又蹦又跳,丝毫没有注意脚踩到了一只手。
手的主人昏迷中痛苦地皱着眉。
“既然没死说明不是鱼非墨,那昨晚是个什么东西敢吓我兰大爷?”她嘀咕着向地上看去,这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树下的人。那人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头发乱成一片,衣服破破烂烂的,从破洞里望进去,身上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唯有那起伏的胸口显明,人还活着。
兰歌踢了他两脚,见他没什么动静,拍了拍手,暗自想,伤得这么重,一定是惹了什么高手被抛尸野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得找到聂浮潇索要赔款,嗯,随他自生自灭好了。打定主意,兰歌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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