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还昏迷的人却像有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蹑手蹑脚准备撤离的兰歌,突然傻笑着站起来,学着兰歌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
兰歌听到声响回头,那人立刻也学着兰歌扭头,不时转回来看看兰歌有没有什么新动作,他好赶紧学。
兰歌两手叉腰,那人也两手叉腰,兰歌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兰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个傻子?“啧啧啧,什么样的恶人我兰歌都得自愧不如啊,连个傻子都有心思把他伤这么重?”兰歌绕着傻子走了一圈,咂巴咂巴嘴摇头叹息。
“嘿嘿嘿……”傻子傻笑着。
“你叫什么名字?”兰歌问。
傻子闻言,摸着脑袋露出迷茫的表情,半晌摇头,依旧傻笑着说,“不知道,嘿嘿嘿……”
“那……你从哪里来?”兰歌又问。
傻子依旧摇头:“不知道。”
兰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我真蠢,人都傻了知道什么?”
傻子也学着她拍自己的脑袋,不过用力过猛,把自己拍疼了,他也不哭不闹,依旧嘿嘿傻笑。
兰歌说:“喂,傻子,姑奶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该干嘛干嘛去,不准跟着本姑奶奶,知道吗?”
傻子点点头。
兰歌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傻子忽然叫了声:“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然后像是叫上了瘾,蹦跶着围着兰歌叫个不停。
“闭嘴呀!”兰歌堵着耳朵烦躁地吼。
傻子委屈地看着她,嘴巴一扁一扁的,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兰歌苦恼地抓抓头发,懊恼自己干嘛不走往下的路,非得走往上的路,聂浮潇没找到不说,现在被一个傻子缠上了,难不成她还能指望一个傻子照顾她以后的日子?
等一下!照顾?端茶倒水什么的也确实不需要多聪明。这么想着,兰歌认真打量了会儿傻子,发现他浓眉大眼的,说不定洗干净了再换身衣服还是个俊俏小子。
第一卷 第13章 她就是个灾星!
兰歌背地里一阵奸笑,面对傻子时换上了一副友善的面容,好声好气地说:“傻子啊,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吼你的,其实我们两是一对相依为命的主仆,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仆人,你叫我主人,我叫你傻子,你跟着我来找两个坏蛋讨回公道,谁知道半路遇到了更坏的坏人,把你打了一顿,我啊,心疼你,特别心疼,又很生气,不想连累你,所以刚刚才想赶你走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傻子很难消化她的这段话,觉得有点绕,不过好赖他还是听懂了主要意思,姑奶奶是他的主人,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绝对不能生姑奶奶的气,于是他摆着手说:“不生气不生气,姑奶奶是傻子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傻子才不会生气。”
“什么姑奶奶,难听死了,叫主人。”兰歌纠正。
傻子歪着脑袋,“好的姑奶奶。”
兰歌翻了翻白眼,懒得再说,“行了,我先带你回去换身衣服,你这衣服脏死了。”
“是!”傻子欢快地回答。
兰歌带着傻子下山,回了桃李书院,路上碰到村民大壮,后者疑惑地看着傻子,被兰歌狠狠瞪了一眼,才收回目光,说起正事:“兰歌,苏夫子去哪了?一大早就没见到他,娃们都去镇子了,没人教学,这不俺们商量着送夫子去,可前前后后找了很久也没见着苏夫子。”
兰歌心下一阵发虚,才想起来苏夫子是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声望比村长还高,如果他们知道苏夫子昨夜为了救她而死,会不会把她绑起来烧死?
“兰歌?”大壮出声提醒。
“大壮,怎么样,找到苏夫子了吗?”
兰歌正要回答,好几个村民一起跑过来,看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找了很久了。
大壮摇了摇头。
“那我们再去外边找找。”
兰歌忽然说:“你们不用去找了,夫子……昨晚已经死了。”
“什么?”村民们个个露出惊愕的表情。
兰歌说:“夫子昨晚被黑鱼妖杀死了,就在那边的山上,他的墓碑也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虽说兰歌品性素来不为村里人所齿,但苏夫子过世这么大的事情谅她应该也不敢造谣,大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兰歌,说:“你怎么能那么平静地说苏夫子死了呢?他可是养了你这大半生的人,没有他,你早就活活饿死了,你居然一点都不悲伤,你还是人吗?”
“她本来就不是人,她就是个灾星!”
“对!苏夫子就是她克死的,你看看她平时作恶多端的样子,我早就告诫过夫子不要再收留她了,到头来还是被她克死了。”
兰歌莫名其妙,苏夫子死了他们不想着杀了黑鱼妖替他报仇,反过来怪她不够伤心?她为什么要伤心?如果不是苏夫子不管她死活硬是不肯离开长寿村,他也不会死,她逃跑只不过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又不是她让苏夫子追出去的,也不是她让苏夫子替她挡了那鱼鳍的,怎么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她害死了苏夫子?兰歌气闷,又不想听他们胡说,拉了傻子往书院跑,暗暗发誓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一卷 第14章 不会这么好运吧?
“姑奶奶,刚才那些人是不是骂你了?”傻子见兰歌脸色极差,小心翼翼地问。
“要你多管闲事?”兰歌不耐烦地说,“赶紧洗洗换衣服。”
“哦。”傻子唯唯诺诺地进了里屋,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换了个人,面如冠玉,眉似翠羽,目如朗星,唇似朱丹,肤如凝脂,长身玉立,比起女子犹胜三分。
兰歌看傻了眼。
“姑奶奶。”傻子蹭到她身边。
兰歌一个激灵惊醒,将他推到屋外,然后抹了把泥搽在他脸上,无比郑重地说:“傻子,你记住了,以后这张脸不准洗干净,知道吗?”开玩笑,带着这么个美人儿出去,还没走几里地就引得地痞无数,她可招架不住。
傻子唯命是从。
兰歌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说:“等天黑了,我们就离开长寿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姑奶奶去哪,傻子就去哪。”傻子认真地说。
兰歌一时适应不了傻子这单纯又饱含感情的样子,敷衍地笑笑。
那边聂浮潇和赵自洒还在查寻鱼非墨的蛛丝马迹,他们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直至天蒙蒙亮才靠着树将就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又开始寻找。可奇怪的是,鱼非墨没有回鱼仙湖,四处也找不见他的踪影,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掌门师兄,这黑鱼妖不会离开长寿村了吧?”赵自洒寻思着。
“师兄可有卜算出什么?”没得到回应,赵自洒又问。
“他的气息还在长寿村,说明没有离开,长寿村一定有他无法离开的缘由,既然暂时无法找到他的行踪,你我二人便在村落周围巡逻警戒,切不可松懈。”聂浮潇叮嘱道。
这夜降临得快,长寿村的村民害怕鱼非墨的突袭,都早早地关门上了床睡觉,及至半夜里,忽听得外面风声雨声雷鸣声,片刻后,又恢复宁静,但这村里遗留的近一半村民,却莫名消失在了床榻之上。
“快点快点,再晚遇到鱼非墨,你替我挡啊?”兰歌催促着傻子,疾步奔跑在小道上。
傻子抱着兰歌收拾的五个包袱,跌跌撞撞吃力地跟着。
突然,兰歌一个刹停,后边的傻子撞在她身上,往后倒去,哎呀了一声。兰歌一拍手,说:“差点忘记了,我还没去捞一笔再走呢,这些村民平日里就奚落我,骂我灾星,我要点赔偿什么的也是理所当然。傻子!”她高声叫道。
“姑奶奶。”傻子一骨碌爬起来。
“把包袱藏起来。我们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这一路上用得着的。”说起这事,兰歌通体都舒畅极了。她招呼傻子往原路返回,悄悄溜进了一户村民家中。
傻子撞翻了门前的箩筐,发出了声响,兰歌头也不回地嘘了一声,她以为完了,必定惊醒屋中人了,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她疑惑地推门而入,才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
“不会这么好运吧?”兰歌眼睛一亮,赶紧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找到了就带着傻子潜入下一家,就这样一连偷了好几家,直到傻子怀中再也抱不下。
“奇怪,就算走了一半人,不是壮年男子还留在村子里吗?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兰歌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大事。
第一卷 第15章 屠村
傻子吃力地抱着又多了一倍的物什,抗议,“姑奶奶,傻子抱不动了。”
兰歌随意挥挥手,“抱不动就走吧。”
两人正要离开长寿村,兰歌鼻子里飘入一股奇异的味道,那味道很香很醇,像埋了上百年的女儿红开坛的味道。她被这股异香吸引,指挥傻子跟着她循着那味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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