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止睡觉那么简单,”柏松笑得暧昧,问,“卿卿,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回回侍寝都是怎么做的?难道你真的和皇帝......”
“别多想,皇帝和我什么都没有,我猜他和原先那个刘昭仪也什么都没有,每天就是说说话而已......”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那万一......”
木卿卿摇了摇手,声音低沉:“你们放心,万一真碰上那事儿,我会让皇帝自己萎/了的。”
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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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片刻,宋云萱才从柏松和木卿卿的谈话中得知这次帝都的形势十分严峻,各方势力全部涌现,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暗潮汹涌。
除了三王入京之外,大梁边境有两个国家也派了使节入京,其中一位使臣便是今天她见到的那位夜羌族的使者——呼延灼王子,另一位是还未到的北狄使臣。北狄、夜羌与大梁可谓有世仇,他们的先祖曾在大梁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太/祖当年派了薛怀英薛大元帅率十万大军一举震慑北狄、夜羌,使边境太平了数十年,可惜后来永昌之变后,薛大将军被除以斩刑,从此后任边境将领都没有薛怀英之能可震慑两国。
如今百多年来,北狄、夜羌、大梁三国边境依然战火纷飞,在这关系紧张时刻,两国忽然同时派了使节参加大梁皇帝寿诞,其背后的想法实在不得不让人深思。
这件事也使得京里的局势更为复杂。
木卿卿道:“小萱,夫人有一项专门的任务要交给你!”
宋云萱和那位灵犀宫的艳鬼夫人至今尚未谋面,可对于这位灵犀宫的神秘主人,宋云萱有种莫名的尊敬和惧怕感。
宋云萱道:“什么任务啊?”
“夫人要你去接近永宁公主。”
“哦哦。”宋云萱忙点头,只要不是那个永安公主就成:“可是为什么啊?”她不明白。
木卿卿趴在软枕中摇头:“夫人说见到永宁公主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啊?哦,我知道了。”
柏松望着宋云萱,眼神阴沉,半晌她忽然笑道:“我总觉得夫人在利用小萱下一盘很大的棋,她布了一个局,可惜我们身在局里,看不到局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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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萱没想到永宁公主会亲自来找她,在毓璃宫后院见到穿着黑色斗篷的永宁公主时,宋云萱自己都吓了一跳。
永宁道:“我能和你谈一谈么?”
她神情肃然说话语气十分郑重,没有把她当一个奴才、一个小太监、甚至没有把她当一个孩子来看。
宋云萱不敢推辞地点了头。
对于永宁的突然造访,柏松和木卿卿也没想到,只是当夜刘昭仪要去侍寝,两人帮不了宋云萱,宋云萱便只好自己去赴约。
既然是艳鬼发布下的指令,那么作为繁花组的桂花使者,她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当夜子时,宋云萱跟着永宁出去,因为怕被人看到两人没有带灯笼。
永宁带着宋云萱来到了一座假山石洞,洞壁上停着几十只小小的萤火虫,将小小的洞里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永宁的声音极小:“小萱子,把你的手伸出来。”
宋云萱有些不安,小声道:“公主,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永宁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着将她的手拽过来,将一只冰凉的串珠放在她手掌心,在淡绿的萤火光下,那珠串上的红色琉璃珠闪耀着妖异的光华。
但是等了很久,那珠串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永宁用力地搓揉着每一颗黑檀木珠子,急地声音都在颤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白天我明明还看到了的,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宋云萱疑惑而她惊讶地看到萤火辉光映衬下永宁美丽的眸中竟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滴,她脸色苍白,仿佛什么东西刚得到又失去了,痛苦地难以自抑。
“公主,您怎么了?”宋云萱被她吓到了。
永宁紧紧握住那珠串,她抹去泪捂住唇,难以自持道:“本宫,本宫没怎么......”
宋云萱急地不知如何是好,谁料余光无意间一扫,却发现她掌心那珠串上有一颗黑檀木珠子上一点火星的亮光乍隐乍现,那更迭闪烁的光华中竟缓缓浮出一个花纹,看着倒像个字。
她又惊又奇,盯着那字看了会儿才认出来,那个字是倒着的,正过来便是个“薛”字。
“公主,你看......”宋云萱拽了拽永宁的衣袖正要告诉她,假山山洞上忽然传来个异响,惊地洞壁上的萤火虫翩翩舞了起来。
永宁一惊反手将宋云萱推进了黑暗中:“嘘,别出声。”她低低吩咐了一句走了出去。
宋云萱心惊肉跳地躲在角落里,只听到外面传来个颇为熟悉的戏谑声音:“永宁公主,居然是你?。”
永宁惊道:“是你?”
那人轻笑了一声,接着传来几声簌簌声响,宋云萱依稀听到永宁嘤咛一声外面便再没有一点声音了。
宋云萱大感不妙慌忙跑出去,整座皇宫内院被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宛若一个巨大的牢笼,关闭也吞噬着一切。
宋云萱什么也看不到,试着唤道:“公主,公主?公主你在么?我是小萱子。”
外面除了虫鸣鸟叫声,一片寂静。
永宁不在这里,她被刚才那个人带走了,甚至很有可能遇害了。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宋云萱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她拼命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没有心跳如擂鼓,全身的冷汗几乎将衣衫湿透。
蓦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惊喜回头:“公主,是你么,你去哪里啦......”
然而她被套进了一个更深的黑暗里,随后后颈一沉,她便没有任何知觉了。
再度醒来时,宋云萱发现自己被裹在一张破棉絮里,脚下是一片软厚腥臭的污泥,她抬起头只见那一丈方圆的井口边缘依稀有个人影,那人正不断将沙土扫落。
那人打算活埋她!
第28章 金乌弄月篇之帝都护驾
上面的人影在不停地将厚实的沙土推下来, 宋云萱没敢吱声对方应该还不知道她醒了,她挣了挣手将捆在腰上的棉絮挣开,摸黑爬了出来, 手脚陷进了一片柔软腥臭的污泥之中, 亏得这堆污泥,要不然她被扔进来只怕要摔死了。
借着那一束月光宋云萱看清了, 井壁上布满了湿漉漉的青苔,但砖石之间还有不少可抓可踩的凹槽, 好在那人没一时兴起杀了她, 她现在手脚齐全地还能逃命, 真是幸运。
不能泄气!她是繁花组的桂花使者,是少主的护法,她可不能丢了少主的脸!不能坐以待毙, 永宁公主有危险,她必须赶快报信!
宋云萱躲在暗影里迅速将棉絮捆好堆在月光照到的一角,看过去就像有个人被包在里面似的,而后她躲进井口另一端的暗角里缩住手脚, 尽量不让自己被上面那人看到。
堆下来的沙土很快就积了几尺深将棉絮埋住了。
宋云萱不动声色地等了一会儿,听到井口上面没有声音了,猜测是那人走了, 她一手衔住井壁砖石之间的缝隙,脚踏住下方凸出的砾石,一点一点小心地往上爬去。
井口颇深,直上直下有十余丈, 她气喘吁吁地爬了许久,手指头被坚硬的石壁蹭地磨出了血,青苔也滑得狠,脚踩在上面时为了稳住自己她不得不用膝盖狠命顶住井壁。
好不容易爬到井口处,她喘着气将胳膊攀在井沿,微屈的手指扣在井口的罅隙里打算爬出去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破旧的绣花鞋。
宋云萱骇然抬头,就见那女人蹲在一边,阴惨惨的月光缓缓移过来照在她的脸上,花白的乱发下是一张曾在烈火中被烧伤的、诡异而扭曲的脸,粗裂的结痂像某种狰狞的虫子爬在她苍老的五官上。
女人的一双眼正死死盯着她。
宋云萱毛骨悚然,颤抖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女人僵硬地偏了偏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桀桀的怪笑声从她喉咙里钻出来,尖利,刺耳,嘶哑。
女人向她走了过来,抬起左脚,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狠狠地碾上了宋云萱扒在井口的手指上。
指骨在鞋底狠狠在砖石上研磨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十指连心的剧痛让宋云萱痛得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但她再痛也不敢松手,摔下去她可未必能再活下来,她望着那女人冷酷阴郁的眼,嘶声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
惨白的月光下,女人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眸中逐渐涌上疯狂的意味,她说话了:“除了姓卫的,六姓之人都不该活着,都该死!”
人在濒死之际会或是绝对危险的情境下,脑子会格外冷静清楚,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让宋云萱霍然间想起,那天在箫音馆的回音室里,她和少主听到夜月的镜说的那句七字谶语:
‘江海尽赴卫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