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深深的目光在永安和永宁身上逡巡:“这两位美丽的姑娘就是皇帝陛下珍贵的女儿吧?真是美得像我们草原上升起的月亮。”
梁帝眉心一动,笑着牵过永安的手,又命永宁起身,介绍道:“永安,永宁,这位就是来自草原夜羌族的呼延灼王子。”
永安面色稍变,但随后立刻镇静下来,落落大方地向呼延灼行了一礼:“永安见过呼延灼王子。”
呼延灼含笑回了礼。
永宁看见永安的样子,水唇微勾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忽的,她注意到呼延灼幽深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顿时笑意一收,疏离而有礼地行了礼:“永宁见过呼延灼王子。”
呼延灼一颔首,如兽般敏锐的目光毫无避讳地直勾勾地打量着她,意味深长道:“永宁公主。”
永宁被他直接地近乎赤\裸的目光冒犯到了,心中亦警铃大作,一时有些无措,只低着头默默地退到一边。
王湛上前提醒道:“陛下,征西大将军今日班师回朝,正在文英殿外等候陛下宣召!”
征西大将军傅琛在西北连战告捷,一举平定了西北叛乱,立下了赫赫战功。
梁帝龙颜大悦,对呼延灼道:“王子,朕有些政务需要去处理,文英殿里已备下宴席,等到了晚间,朕再为王子接风洗尘!现在朕先让人带王子熟悉一下宫中环境。”
呼延灼哈哈一笑道:“皇帝陛下客气了,陛下先请便。”
梁帝笑着回文英殿了,裴澈和顾清风自然随之前往,呼延灼则由王湛领着继续游赏皇城,临走前似乎特意留了步看了眼园中。
随着皇帝的离开御花园里立时清净了不少。
永安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她冷冷瞥了宋云萱一眼,对旁边的小金子道:“这奴才以后就跟着我了,没问题吧。”
小金子道:“回公主殿下,这小奴才本就是在浣衣局做杂役的,如今能跟了公主殿下您可不是她的福气么?”
永安冷哼了声朝宋云萱喝道:“你跟本宫走。”
宋云萱受到了惊吓,不得了,她刚得罪了这位公主,落在她手里她只怕骨头都要给削秃噜皮儿!
她悄悄抱住永宁的裙摆。
永宁道:“这孩子莽撞,若跟姐姐去了宫中怕会冲撞了贵妃娘娘,还是由妹妹带回去吧。”
永安颇为惊讶,她是第一次听见永宁用这么生硬没有转圜余地的语气和她说话,两人之间正剑拔弩张时,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两位殿下何必为了一个奴才伤了和气,不如把这小奴才交给本宫如何?”
宋云萱一回头,那名仙女似的美人儿从御花园的似锦繁花中袅袅而出,她着一身曳地烟色秋水长裙,眉眼婉约清秀,容貌并不是什么倾城之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往那儿一站便笼了一身细雨软雾,叫人恍堕江南水乡之梦,美得超凡脱俗。
见到她,就连永安和永宁都要行礼道一声:“见过刘昭仪。”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刘昭仪娘娘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主儿。
近来梁帝龙体抱恙很少临幸后宫,就连皇后也很少见,这位刘昭仪却是个意外,她刚进宫半年却甚得梁帝的心,近日来更是一连半个月都被皇帝翻了牌子,惹得后宫醋意翻天,奈何凭借皇帝的宠爱,刘昭仪的地位越来越巩固。
听说那位刘昭仪是王湛为了讨皇帝欢心特地在宫外找来的,只能说放眼整个皇宫,其实最了解皇帝喜好还是王湛。
刘昭仪带着她的近身侍婢凝冬款款走来。
永安这几日常从母妃那里听说这个名叫刘嫣的独占她父皇宠爱的狐媚子,心里隐忍着不满,道:“昭仪娘娘素来不爱管闲事,今儿怎么为了这小奴才费上了心。”
刘嫣清冷冷地立在一朵茶花前,眸色懒懒,神色也爱理不理的,她轻抚着手中一片花瓣,淡淡道:“殿下多虑了,方才我路过此处偶然听见这孩子口音是我家乡云州的人,觉得亲切罢了。”
“哦,是么?”永安怀疑。
刘嫣静静赏茶花并不作答,正僵持着只见王湛走了过来,向两位公主行了礼后,走到刘嫣面前将一只精致的银镶边玉盒递给她:“昭仪娘娘,这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刘嫣看了一眼淡淡道:“谢陛下,凝冬帮我收着。”
那叫凝冬的侍女上前将玉盒收下,王湛道:“娘娘不看看里边儿是什么么?那可是陛下的一片心意啊。”
刘嫣挑着山茶花,心不在焉地道:“陛下的心意本宫知道了,稍晚些,本宫便去谢恩。”
王湛迟疑了一下,走近低声道:“今儿晚上还是娘娘侍寝,陛下叫老奴问上一问,娘娘可有喜欢的想要的,陛下都可赏赐。”
闻言,刘嫣折了朵茶花在手,将花枝指了指不远处跪在两名公主脚边的宋云萱道:“那孩子是我的同乡,如果可以的话,本宫想将那孩子带回毓璃宫去。”
王湛面露喜色:“这有何难。”
“那就有劳王公公了。”刘嫣淡淡留下一句抱着怀里的茶花回宫里去了。
那王湛走到永安、永宁面前,笑道:“两位殿下,这小奴才皇上已经指给毓璃宫了。”
王湛是梁帝身边的秉笔太监,他转达的自然是皇帝的谕旨,永安不敢违逆父皇,于是气哼哼地走了。
永宁担忧地望了眼宋云萱,还没来得及与她说上一句话,宋云萱便被王湛拎走了。
王湛叫小金子领宋云萱去毓璃宫报到。
宋云萱有些战战兢兢,她咋跟个香饽饽似的特别抢手,那么多人抢着要?
毓璃宫在御花园的西南角,宫墙外一簇簇雪艳倾城的茶花挤挨在一起热烈地捧出一片旖旎晶莹雪,浓郁的花香将整座毓璃宫缠绕进梦一般的仙乡之中。
小金子对宋云萱这个新晋小太监的受欢迎程度眼红又嫉妒,他抖抖手里的拂尘,翘着根兰花指点四周的花海,阴阳怪气地训诫宋云萱:“瞧见这些花儿没,那都是陛下特地令园匠移栽到毓璃宫的,咱们的昭仪娘娘最喜欢花儿了,以后你在这宫里头伺候可小心着点儿,别碰着这些花儿草儿的,小心掉了你的脑袋!”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狠狠敲着宋云萱脑门,宋云萱被砸地生疼,眼泪汪汪地捂着脑门一个劲儿点头。
忽听一个声音喝道:“你再敲一下,小心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小金子一回头差点吓瘫在地上:“昭昭昭......昭仪娘娘!参见娘娘,请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刘昭仪不知何时就站在毓璃宫门口,冷冰冰地看着他。
小金子吓得语无伦次,凝冬呵斥道:“还不快滚!”
小金子麻溜地滚了。
宋云萱顶着红通通的脑门,忙不迭地也跪下:“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谁知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刘昭仪一把给拎起来了:“我滴个老娘亲,小祖宗,我可受不起!”
宋云萱:“(⊙o⊙)诶?”
刘昭仪四处望了望,火急火燎道:“走,回去!这里不安全!”说完脚步飞快地往毓璃宫的寻梅阁而去。
凝冬伸手拽住茫然的宋云萱紧跟其后。
宋云萱懵逼地看着方才还静若处子、娴雅温柔的刘昭仪此刻步姿快得都能起飞了。
三人火速回到了寻梅阁中。
把宋云萱也塞进去之后,凝冬反手便将门关了起来。
宋云萱目瞪口呆看着刘昭仪:
左腿抬起甩掉了一只鞋,右手拔掉了头上的落玉梅花累金簪,双臂一展挥掉了腕间的厚披帛,又从腰间抽出一块长长的束腰,接着整个人如释重负地往床上一扑,躺得像具尸体奄奄一息:“啊!头饰太重了,衣服太重了,鞋子太紧了,腰快勒断了,为什么这个差事要让我干,啊,好想上吊啊......”
宋云萱:┏(゜ロ゜;)┛昭仪娘......娘这个样子莫名很眼熟!
相比之下凝冬则十优雅地在椅子里坐下,悠悠地喝了口茶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小萱快被你吓死了!”
宋云萱眨了眨眼睛,猛地反应过来:“难难难道你们是木姐姐和柏松姐姐?”
凝冬笑而不语。
宋云萱狂喜地飞奔到床边,床上的人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指,声音低迷:“小萱,你刚才跟我下跪的事千万别告诉少主,他会杀了我灭口的!”
宋云萱一把扑过去抱住她,激动道:“木姐姐!真的是你!原来你扮成了刘昭仪?木姐姐,你好厉害!”
“承蒙夸奖……”木卿卿气若游丝。
柏松道:“刘昭仪这个人是王湛专门安排进来的,她是个孤女家世简单,没什么外戚势力,更好假扮一些,加之颇受皇帝宠幸,我就扮成刘昭仪身边的侍女,给皇帝诊病时也方便些。”
木卿卿挠着自己的脸,闷声闷气道:“我能不能把面具撕下来,难受。”
柏松摇摇头:“你忘了,皇帝今天还要你侍寝,撕了面具又要耗费时间重新画,岂不麻烦。”
木卿卿生无可恋。
宋云萱道:“侍寝?是陪皇帝睡觉吗?”
“是啊。”
“∑(っ°Д °;)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