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小椫想到了那个在马车上没有露面的人,能让南河郡府二公子以驾车汉身份屈尊相待的,定然身份非同寻常。比南越富豪南河郡守家更有地位的,能是什么人呢?小椫一拍脑门,什么主意也没有。
马脸小厮陪着笑,一路将小椫引到兰蕙厢房门口。
兰蕙换了身水蓝色衫子,盈盈步出房间,迎上小椫,笑靥如花,柔声道,“你来了,还请进屋坐,晚膳还没开始。”
小椫知道自己来早了,反而有些难为情,僵在门口犹疑着要不要进去。兰蕙只浅浅一笑,拉着她进了自己屋。
兰蕙这屋倒像间公子的厢房,屋内熏着檀香,软榻两侧摆设着几株兰草,墙上挂着一幅秀丽江山风景画,书案前笔墨纸砚铺设整齐,木屏隔开内室,皆是雅正端庄,却不见红翠装饰。
兰蕙在榻前垂足坐下,小椫也不拘谨,隔着茶案与兰蕙相对而坐,看着兰蕙沏茶,水气袅袅而起,小椫犹疑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将我请到府上?”
兰蕙双手端着一只茶杯,启唇一笑,笑道,“说的正是,小女子兰蕙,冒昧将姑子请到府上,还请姑子饮下我这杯茶,兰蕙也算是结识了姑子了。”
小椫狐疑地看了兰蕙一眼,明眸皓齿,笑声朗朗,聪明模样,比起街头看到的端庄闺秀来,倒多了几分凛然正气,完全不像不轨之人,于是接过那杯茶,浩然饮下,道,“聂小椫,椫木的椫,初到贵地,请多包涵。”
兰蕙笑了笑,端起另一只杯子送到嘴边,饮了口茶,徐徐道,“这名字少见,人也少见。”说着,她倾了倾身子,将脸凑得近了些,柔声道,“我看小椫姑子仪容不俗,举止不凡,谈吐风雅,可不像一般的女子,敢问小椫姑子到这南河郡,是有何贵干?”
莫名其妙被胡乱夸了一阵,小椫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正乐得开花,面上却淡然道,“我是来找人的。”
兰蕙道,“找人?什么样的人儿?不知兰蕙可否帮得上忙?”
小椫道,“若能帮上忙那再好不过了。”她顿了顿道,“是一僧一童,那僧人约莫四十来岁,或者更老,也是从外地来的,女童十岁上下,长得很惹人喜爱。”小椫并不确切地知道阿东的年纪,但以人类孩童的生长速度来说,十来岁应该刚好是那般大小。
兰蕙眼神里有些茫然,小椫一看便明了,她应该一点头绪都没有。想来南河城那么大,她一天之内见过的人比她一辈子见过的还多,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人,简直太难了!假设圭石僧人已经带着阿东去了京城新阳,那里人只会更多,想找到他们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小椫眼里的光芒都暗淡下去了。
兰蕙提了提精神,道,“我兴许没有见过你说的人,但我二哥或许见过,他见多识广,闯南跑北,或许能帮你找到这两人。”
小椫苦笑一声,垂下眼帘道,“那就有劳了。”
兰蕙又道,“小椫姑子,你不必这样没精打采,刚听你的描述,想必这两人十分特别,见过的人必然不会忘记,你呢,只消在我府中坐在,让我二哥替你打听打听消息,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想到自己在路上与兰簸箕打过那么不愉快的照应,小椫心里悔道,惨了惨了,刚刚那般得罪他,也不知这不羁公子这时肯不肯帮自己这么一个忙。
兰蕙一手撑在案上,托着脸,看了小椫许久,冷不防问道,“敢问姑子,可是洛水来的五行师?”
这话题转变的飞快,问得小椫猝不及防,她心中一惊,忙道,“此话怎讲?”
兰蕙得意一笑,道,“五行师济世救民,斩妖除魔,令人敬仰,姑子虽打扮平庸,但谈吐不凡,天下女子中,能有这般品行的,也就只有五行师了,敢问小椫姑子,兰蕙说的对不对?小椫姑子此番来到南河是不是身负重任?若是如此,兰蕙愿尽我所能助姑子一臂之力。”说着撸起袖子正要比划。
小椫哭笑不得,兰蕙又比划道,“兰蕙此生最佩服那些为民除害的五行师,他们身为女子,却志超男儿,所做事做,所行之道,许多风流俊杰都不能及,只可惜兰蕙并无那般天赋……小椫姑子,你若是不嫌弃,兰蕙愿为你鞍前马后,协助你完成五行师分派的任务。”
小椫干笑两声,擦了擦额间不存在的冷汗,心想这兰蕙姑子着实可爱的很,又想着南河郡离洛水迢迢千里,在这里招摇撞骗也不会被洛水的正牌五行师给识破,或许还能借着五行师的名气让兰蕙去求兰簸箕帮自己找人,于是咳了咳嗓子,道,“你眼力过人,令人钦佩。”
她故意这样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任兰蕙自以为是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眼神却飘向了别处。
果然,兰蕙心思简单,并未多想,便喜笑颜开道,“若真如此,可否容兰蕙将姑子引荐给元公子?”
小椫望着兰蕙那一双清澈无辜的动人眸子,淡然道,“元公子是何许人?”
兰蕙眼中笑意徒然多出几分妩媚,如碧水之上春风拂过,涟漪荡漾,她柔声道,“你见过自然就知道了。”
小椫只觉得这种温热的眼神十分眼熟,可一时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也察觉不出什么异端,只闷闷地重新倒了杯茶,拿到嘴边,又放下,耐不住性子问道,“兰蕙姑子,你还是直说吧,我竟想不起我何时认识什么元公子!”
兰蕙不由地嗤声一笑,拿起帕子掩面笑道,“五行师水系掌门,水尹大人元牧,不管你认不认识,也应当知道的。”
小椫撑着下巴的手差点一滑,双眼微睁,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五行师不都是女子么?”
兰蕙木然道,“可元公子的确是五行师,也的确是男人……天下只此一人。”
小椫笑容略微尴尬,先不管这元公子究竟是男是女,可她刚才还在心怀侥幸地想着冒充五行师招摇撞骗托兰蕙给她办事,不想眼下就有一个正牌五行师,竟还是水系掌门水尹,这运气也真是了不起了。
她将撑着下巴的手拿到膝上,咬着舌头,想了想道,“原来竟是水尹大人来了,可惜我资历太浅,尚且入不了眼,还未曾有幸结识水尹大人这等英雄,此次出来办事又是秘密任务,身份不可告人,兰蕙姑子既是眼力过人,我便坦诚了,但还请兰蕙姑子勿要告诉他人我身份之事,此乃本次行动任务的秘密之一……”
兰蕙一脸了然于心的神态,搓了搓手掌,笑道,“自然,姑子所托,兰蕙定然竭力而为……”
第7章 宴席上的女英雄
兰蕙引着小椫入席,小椫择了南面一靠院子的位子悠然坐了下来,兰蕙蹙着蛾眉,只觉得这位置有些怠慢了小椫,将要劝她起身另择一座,见小椫一手去摘盘子里的青提吃,一手拿着酒壶自顾自倒起了酒,十分自在,便摇着头,自个也入了席。
鼓乐奏起三回,小椫的酒也喝了好几盅,主人席上依然是空着,客人席处低声议论,显然有些不耐烦,兰蕙也略显得有些尴尬,勉强挤着笑跟近座谈论,小椫端着酒盅凑到眼前,打量一眼满座的才士,心里头嘀咕道,这兰簸箕好大的架势,满座看上去也都是世家公子,谈吐举止皆是风雅,想必身份都非比寻常,而他却令满座的人在这干等着,自己不知陪哪位贵客去了。
想着想着,小椫了然一笑,五行师水系掌门,还能有比他更身份殊荣的贵客么?想来先前在马车上的那位公子便是他了。
邻座的男子四处东张西望,引得小椫不得不注意到他,他长着清俊长脸,眉眼秀气,身材修长,带着几分弱不禁风,干巴巴端坐在那里,果子也不吃,酒水也不入,想是乏味得很,呆了一会,又挪了挪屁股,整整衣裳,一抬眼看到小椫终于停下进食在看着他,忽而眼睛一亮,俯首一揖,笑道,“在下东方钰,敢问姑子尊姓大名?”
“聂小椫。”小椫饮了口酒,咂砸舌头,放下酒盅伸了个懒腰,一只手伸到脑后摩挲起那只枣木簪子来。
东方钰轻声一笑,低下头去,不自觉地用指甲抠着桌案边沿。
“兰簸箕来了。”小椫咬了粒提子道。
东方钰转头望去,兰府二公子兰屏果然踏着快步,从席后方出现了,他身后那位气派十足,从容不迫姗姗而来的公子,显然就是元公子了。
元公子那一身打扮倒让小椫吃了一惊,原以为元公子一身奢华端庄必在兰簸箕之上的,可见到他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小椫不由咋舌,这年头,这样披头散发的男子,不是乞丐就是神仙了。元公子是两者均沾,既有乞丐的狷狂洒脱,又有神仙的风流韵味,他身穿一件烟灰袍子,外面披了件黑色麂皮披风,那袍子和披风随意往身上一罩,倒是衬出了修长身材,配上那一头墨发,反而有一派仙风道骨,超然脱俗之感。
小椫暗叹,怪不得兰蕙要将小椫认作五行师,原来五行师系长都是这种随性打扮,跟她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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