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小椫叹道,“你被监禁这段时间,墨嫣没来看过你?”
墨琮摇头,眼神闪烁,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嫣儿她十二岁去洛水,连家书都不曾写几封,我们兄妹之间,联系并不密切。”
小椫越发觉得疑惑,此时距天亮不剩多少时间,她想去相府看看东方钰来,便道,“我原来是去你府上寻墨嫣的,既然她没回墨府,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她。”
墨琮点头,忽地又想起什么来,便道,“你可见过钰兄?”
小椫摇头,细想后又问,“东方出了什么事?”
墨琮叹道,“老相爷前些日子向陛下求情,陛下不但不听,还罢了相爷的官,将其贬黜出京,也不知钰兄现在何处。”
小椫一时诧异,片刻后又觉得欣慰,老相爷虽被贬黜,好歹没有生命危险,便又记挂起墨嫣来,问道,“你可知墨嫣会藏在何处?”
墨琮低头沉思半响,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摇头不语。
小椫叹息,懊恼至极,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嘱咐了墨琮几句,自己便找了间厢房埋头入睡。
果然来迟了么,小椫睁着眼看着房梁,思来想去。
曾几何时,她想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在阿东的村庄,她来迟一步,使得整个村庄惨遭屠杀,从此她一直惶恐不安,她害怕的不是自己能力不够,而是自己明明有能力保护别人,却也无能为力,任无辜之人枉死。
“兰二斩首之日,万人空巷,满城风雨……”小椫可以想象那般情景,正如当日她随兰屏离开新阳,上千百姓将他送至城门,无数流民视其为再生父母,对其眷恋不舍。
小椫满身疲惫,却又毫无睡意,脑海中无数事情纷纷扰扰,不知过了多久,她又从地上翻起,推门而出,却正好瞅着一道身影蹑手蹑脚从院内爬了出去。
墨琮显然早有计划,他之前虽然被困于厢房,但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这个人绝不是小椫,否则怎会看到她时如此意外?他或许对小椫隐瞒了什么。念及此,小椫悄悄跟上,一路尾随墨琮到一户人家后院,看着墨琮敲了两声门便被迎了进去。小椫心中暗叹,原来墨琮竟还有另一个据点,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怪不得问他问题的时候怎就那般吞吞吐吐。
小椫翻上屋顶,揭开一片瓦楞,正要看清房中何人时,突然那房中蜡烛给吹灭了,主人摸索着上了床,便再无其他动静。
小椫只得回了兰府,一觉睡了许久。
小椫醒来时闻到一股香味,肚子饿得咕噜作响。云容拿着烧饼递给小椫道,红着眼睛默默无言。
小椫接过烧饼,问道,“打听了什么?”
云容哽咽道,“三天前,菜市口……”
小椫摸了摸小鬼的头顶,宽慰道,“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云容吸了吸鼻涕,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流,半响才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椫拿着烧饼,脑中一片混沌,许久才道,“什么都别想了。”
云容迟疑着,又道,“贡王已经在回京路上了,押解着三千兰府家兵。”
小椫握拳捶地,恨恨道,“他们可都是治水功人。”
云容道,“兰家人这次为了治水,消耗了很多人力物力,对朝廷来说,正要是消灭他们的机会。”
小椫沉默良久叹道,“如今贡王既有治水之功,又擒获了兰府家兵,自然是功上加功,想必这空缺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我当初居然天真地劝他造反。”
云容叹道,“兰言公子在朝廷手中,朝廷打算用他交换南河郡政权。”
“卑鄙!”小椫脱口骂道。
南河郡一直以来都是越国最肥沃的地带,又经过兰家几代人的经营,已经是粮米满仓,富甲天下,朝廷此次借治水之机,趁人不备,痛下杀手,收揽政权,无非是想倾占兰家世代积累的财产,以弥补国库的空虚。
小椫在脑海里冷静地分析形势,又咬了一口烧饼,接过云容端来的热茶,思索良久。
“阿姐,接下来怎么办?”云容眼神坚毅,语气中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冷峻,“是不是该替二公子报仇?”
小椫敲了敲他脑门,叹道,“你好好待在这里,我今晚潜入皇宫找人。”
第19章 亲王归来
去皇宫之前,小椫再次绕到墨琮昨夜栖身的那户人家屋前,屋门紧闭,但院墙内飘出一阵熟悉的若有若无的腐朽味,引得小椫眉头猛然一皱,旋即释然一笑。
她正要翻墙而入,抬起头,却见到一个身影飞檐走壁而过,隐在院内一棵香樟树上。
小椫迟疑片刻,以防万一,便绕到不远处,进了一家酒楼,在酒楼楼上靠窗的一个座位坐下,眼神紧盯着那户院子,那棵香樟树。
酒楼楼台处,一说书先生正激情昂扬地讲述兰家先祖杀敌立业的故事,联想到兰家今日的遭遇,酒楼内一众人皆是愤慨不已。
贡王治水功成的消息早已传入京城,可庆祝之人寥寥无几,人群中小声议论着,若非兰二公子当日募资赈灾,贡王殿下岂有今日之功。
小椫听了许久,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风从窗外刮过,几片颠簸的枯叶凌空飘过,只见那香樟树上终于有了动静,树上那人纵身跃下,蜻蜓点水般落在铺满茅草的屋顶,接着,不带一丝迟疑,掠过一排房屋,往一个方向奔去。
小椫立即跳起身冲出酒楼,沿着同样的方向在街道上一路追寻,一直看到那贼人隐入了一户大宅院中。
秦府。
小椫喘着粗气,追到府门前,看着一众侍卫严密把守的大门,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里头蹒跚走出一个光头和尚,身着粗布袍子,袍子上挂满补丁。
小椫心里苦笑,至少晚上不用潜入皇宫了。
“大师。”小椫在不远处喊住他。
圭石僧人怔了怔,许久才反应过来,一句话也没说。
小椫上前,盈盈笑道,“大师为何出现在此?”
圭石僧人慌忙看了一眼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小椫跟着圭石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口,靠着阴森而潮湿的墙,小椫略显不耐烦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得到这里说?”
圭石僧人神色复杂,数月不见,他脸上皱纹又增加了不少,行动也不如之前利索。
“我还以为你会跟贡王殿下一起回京。”圭石小声道。
“我以为你此时应该在皇宫,坐着软轿,吃着鱼肉。”小椫嘲讽道。
圭石僧人迟钝了片刻,才道,“我几天前已经出了宫。”
小椫问,“为何?”
圭石僧人叹道,“陛下听不进劝言,留着又是无益!”
“哦?”小椫狐疑地看了圭石僧人一眼。
圭石僧人点点头,又问,“你可知贡王殿下几时回京?”
小椫双唇紧闭,听到贡王两个字更是露出嫌恶的神情。
圭石紧盯着小椫,半响又道,“你可知,前几日,东街菜市口被斩的那位,不是真正的兰屏?”
小椫两眼放光,一把抓住圭石一只手腕,急忙道,“真的假的?”
圭石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椫手背,蔼声道,“千真万确。”
“究竟怎么回事?”小椫收回手,问道。
圭石蔼声解释道,“其实,问斩头一天晚上,兰屏就已经从监狱里逃走,不知所踪,皇帝陛下震怒,但又为了皇家颜面,不得不临时找了个替死鬼斩了。”
小椫咦了一声道,“这种事也做得出来,皇帝陛下真是荒唐。”
圭石认同道,“还有很多荒唐的事……”
小椫摆手打断道,“你直接说当前形势。”
圭石僧人笑道,“你现在是贡王的人。”说完这句话又顿了顿,似乎想听小椫反驳,半响,见小椫并不解释,便道,“如果你真是贡王的人,务必要奉劝他做好防备。”
“什么意思?防备谁?”小椫追问道。
圭石僧人苦笑着低下头,“秦相,端王,甚至是陛下……”
小椫无奈道,“贡王老实忠厚,隐忍退让,可朝廷中人依然不愿意放过他?”
见圭石僧人不答,小椫又问,“你可知兰言被囚禁在何处?”
圭石道,“兰言公子是陛下对付南河的筹码,自然不会有生命安全。”
“皇宫?”小椫立即问道。
圭石轻轻点了点头。
小椫又问,“你刚才说的秦相,还有端王,他们有多少人马?”
圭石道,“不多,秦相手里头没有兵权,而端王的亲信都在北郡。”
小椫道,“既然如此,到底要贡王防备什么?贡王身边人马俱足,而且他是治水功人,来日将留名千古,杀他有违道义。”
圭石僧人吐了两个字,“暗杀。”
小椫想到那个飞檐走壁的贼人,当即会意,辞了圭石,回到兰府住所,写了张字条并嘱咐云容送出去,结果费了半天唇舌才给他描述清楚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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