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牧皱眉,半响才道,“有墨嫣在京城,不会让兰屏出事的。”
小椫心头一喜,从地上翻起,扯着元牧袖子道,“快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妙计。”
元牧坦然道,“没有。”
小椫扯着元牧袖子晃了晃,又道,“那你快想想办法,墨嫣孤身一人,怎么应付得了!”
元牧叹了叹气,道,“五行师向来不得涉政。”
小椫道,“可你还是给我分析了京中局势。”
“那是因为无聊。”元牧补充道,“下棋的时候总得说些什么。”
“因为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借我之口劝贡王认清局势,早日起兵。”小椫幽幽道。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元牧冷冷望着小椫,良久又道,“我明日便带阿东回洛水。”
“哦。”小椫收回了手,回身坐好,半响,又问,“那你觉得,贡王会造反吗?”
元牧叹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如何得知。”
小椫嗯了一声,垂下眼帘,道,“兰屏和墨嫣都是我朋友,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元牧道,“我也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小椫抬眼看他,一瞬间思绪万千,既厌恶极了这俗世凡规,恨极了奸险无道之人,又怜惜那些受尽迫害的良人,同时也舍不得阿东元牧他们,想来想去,反而怨恨自己无能为力,想救的人救不到,想留的人留不得……
“啊~~~救命啊~~~~~~~~”
听到帐外小鬼的声音,小椫忙捂耳朵,几乎想拿胶布将他嘴皮子粘住,可见到小鬼冲进帐内,一副落汤鸡模样,慌不择路时,不由地捧腹大笑。
阿东镇定自若走到元牧身边,神情傲慢,不容侵犯。
小鬼哆嗦成一团,蹲在火堆前取暖。
小椫忍不住道,“你脑子进水竟敢惹她?”
阿东横她一眼,小椫又重新斟酌了用词,道,“这个妹妹不容欺负的。”
小鬼拧了拧湿哒哒的袖子上的水,满脸委屈道,“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见小椫不解,小鬼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和尚。”
小椫自然知道小鬼说的和尚是谁,时至今日,她已经不愿意回想这个人。
良久,小鬼又道,“阿姐,你一定要救二公子啊!”
见小椫不答,小鬼又念念叨叨道,“他真的是个好人,不仅救了我,还救了赵大娘,李寡妇,南阿爷,如果没有二公子,我们都活不下去的。”
小椫站起身,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吸了吸鼻涕,道,“云容,天上的云,容易的容。”
小椫点头,“云容,去换身衣裳,随我备马,我们现在就走。”
元牧站了起身,道,“你现在就走?不等贡王做决定?”
“等不及了。”小椫道,“我一坐下就想到兰簸箕、墨嫣他们,还有东方呆子,留小五让这小子来报信,说不定他也被关进了牢中,我不能不管他们的安危。”
元牧点点头,只道,“你万事小心。”
第18章 菜市口
经过整整五天雨雪交加的日夜兼程,小椫已经带着云容来到新阳城下。
城门前守卫人数比往日增加了数倍之多,除了官兵运输的粮车、兵车,其余都不让放行。
小椫和云容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决定先回到云容所住的避难所,入夜后再择机进城。
避难所在城外一座矮山脚下,难民住着多住着简陋的茅草棚,饮山泉水,种些野草,吃些野果,靠着兰屏当初留下来的粮食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日子,偶尔也入山砍柴拿到城内换粮食,如今城门封锁,加之寒冬已至,难民的日子越发难熬了。
云容打听了一番,这群难民因与京城内完全隔绝,竟对兰屏是否获斩之事一无所知。
云容又捡来一些木枝生火,煮了粥,两人分别喝了点粥,商量着入夜后怎么进城。
云容比划道,“我可以从排水沟爬进去,可是阿姐你怎么进去?”
小椫忍不住笑,不禁怀疑这小鬼已经把京城的洞和沟都钻了一遍。
“我自有办法。”小椫道,“我们进城后,可能会遇到巡逻校尉,到时候得机敏点,千万不能被逮住。”
“留校尉也不行吗?”云容道。
“不行。”小椫坚决道,“进城以后,你得跟紧我,没我的命令,什么都不能做。”
云容点点头,熄了火,做好准备。
入夜,小椫与云容来到护城河边,只见云容二话不说,脱了衣服便跳进那河里,往那城墙边游去,一会儿便没见了影。
小椫不禁哆嗦,想拦住也来不及,这么冷的天,水都快结成了冰。她拿起云容的衣服,心生一计,独自往不远处桥边走去。
苍茫夜色里,一介深色身影独自出现在城门下,衣袂飘飘,步履从容,手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孩。夜间巡逻的一个守卫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立马搭起箭,拉开弓,犹疑片刻,终于放箭出弦,刺向黑夜中城墙下那抹身影。
那人应声倒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怀里的婴孩似乎不知自己亲人已经死去,只顾在地上爬了爬,天寒地冻,也不哭不闹。
城墙上那个守卫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悄悄爬下来,轻轻打开城门,往那具尸体和婴孩走去,走近却看到那斗篷里裹着一个绝美佳人,婴孩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件破旧衣裳。
守卫已顾不得去寻那失踪的婴孩,眼神流连忘返地停留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轻轻地睁开眼,眼若星辰,眨眼间如彩翼双飞,浅笑时如香兰垂蕊,芙蓉泣露,看得人一时痴醉,忽地又惊觉那女人眼神里有无数刀光剑影,欲要逃脱时已被俘虏。
小椫施入了一道摄魂术,从地上爬起,捡起云容的衣服,将手中的箭矢抛入河中,对那守卫道,“带我入城。”
守卫痴痴地道了声是,转身带小椫入了城,才关上城门,回到城墙上,恍如梦游。
小椫挨着内墙一路去寻云容,在一堆荒草里找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鬼,便拿着衣裳罩他头上,二话不说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小椫望着兰侍郎府上贴的封条,叹了叹气,揭开封条推门而入。
昔日庭院布局有序,屋里摆设清雅的兰府,已经是一片狼藉。小椫坐在往日兰言待客的厅堂,摩挲着被翻倒的家具,对云容道,“你今天晚上先睡这里,别让人发现了。”
云容缩在棉被里,泪光点点,又吸了吸鼻涕,弱弱地点了点头。
小椫回想了一下当日初到新阳时,去墨府的路,大致辨认了下方位,便轻身翻出了兰府,一路躲过巡逻校尉,翻入墨府宅院,爬上一处屋顶。
已是深夜,院内一片寂静漆黑,独一处厢房掌着灯,屋内主人辗转不眠,屋外走廊上守着一干仆人,抱着棉被在寒风中昏昏入睡。
一个背靠在门上,双手抱胸,眯着眼打盹、身材臃肿的人引起了小椫的注意,小椫从他袖里抽去一串钥匙,轻手轻脚在门前试了试,没有一根能顺利插入钥匙孔。
小椫正为难着,却瞅着窗户旁烛火晃动,一个细长的人影映在纱窗上,似有人端着灯在那处放出信号,小椫顿时会意,拿着钥匙在窗户上挂着的那把锁上试了试,果然给打开了。
小椫推开窗户,借着烛灯一照,看到一张俊俏公子的脸,正是墨嫣兄长墨琮,便细声问道,“墨公子,怎么是你?”
墨琮愣了一愣,才道,“怎么是你?”
小椫不言,往厢房内瞥了眼,里头餐盘、衣物俱在,又闻得里头一股沉闷之味弥漫,便猜测墨琮被囚禁在府上应有一段时日了。
墨琮放下手中烛灯,往窗户外探出头,瞅了瞅廊外一众人都在熟睡,乃轻声道,“小椫姑子,此行所为何事?”
小椫道,“你随我来。”
说罢便将墨琮带出了墨府,翻墙入了兰侍郎府上,还不忘将门口的封条贴好。
来到兰言昔日住所,墨琮自然已经领会小椫来意,乃叹道,“姑子,斯人已逝,切莫过于伤心。”
小椫闻言一怔,问道,“兰簸箕最终还是被斩了?”
墨琮撇嘴,低声道,“三日前,在东街菜市口。”
小椫心猛地一沉,良久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许久,小椫才艰难地开口道,“墨嫣呢?你可知她在何处?”
“嫣儿?”墨琮脸色微变,半响才支支吾吾道,“她……她,难道来京城了?”
小椫看着惊惑不定的墨琮,顿生疑虑,心想墨嫣既然到了京城,必定会有所作为,难不成墨琮竟毫不知情?于是问道,“你究竟被监禁了多长时间?”
墨琮咬牙道,“从兰二入狱到今天,有半个月了。”
小椫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既然被监禁了这么久,怎么能断定兰簸箕已经死了?”
墨琮双手握拳,捶在砖墙上,恨恨道,“兰二斩首那日,新阳城万人空巷,满城风雨,我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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