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受不了手电筒这微弱的光芒了,看什么都是可怕的。
但是……
“而且,”谷培又道,“里头,有水。”
荣凡眼睛亮了:“水?对对,我们进去,找到水,再躲起来!”
我估计,折腾这么久,他是真的渴了。
见荣凡真的想往后门走去,我拦住他:“忍忍吧,她可能就在里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现在进去不等于送死吗?”
荣凡犹豫起来,他现在是很想喝水,但我一提醒,他更怕那只鬼。
“我们再试一次吧?”我对他们建议,“最后一次好不好?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待到天亮,我们就安全了。”
白天阳气重,这后院又是露天的,鬼打墙一般都会自动解除。
“忍一忍荣哥,等明天安全了,不仅仅是喝的,我们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可以过。”
当我没人可以依靠时,不得不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反过来鼓励这两男的。
荣凡怎么也活了四十来岁,冷静后还是有一定判断力的,他咬牙点头:“好,再试一次。”
这次,怕再走散,我们挨得挺近,也尽可能地在走过的地方留下记号,虽然黑夜里,这记号不知道有用没用。
我们走到一处两旁都是树木的小路,这里以前应该是弄成绿野仙踪里的模样,只是后来无人打理,变成了如今跟个诡林似的。
在这里,那股腐烂的味道更重了些,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我耸了耸鼻子,困惑地壮着胆子朝两旁看去。
“等一下!”我喊住前面两人,“那里好像有人?”
“什么?”荣凡面色一秉,一个平日里装得很有担当的大叔,站在原地不敢挪过来一步,“哪会有什么人,别管了,快走。”
我也不想管,无论这时候出现谁都是不正常的,可直觉告诉我,我必须进去看一看。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
“那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深吸一口气,我硬着头皮往树间走去,当你不停地经历害怕的事,要么疯,要么真锻炼出胆子来,在你只能靠自己的时候。
在里头一棵树下,有一道身影靠着树干一动不动,当我离得近了,越发确定那就是一个人。
“你好?”
我试着大声招呼,无人回应,我握紧护身符,继续走近,再用手电筒一照——
“啊!”
我往后跌坐在地上,瞪圆眼睛看着那个被剥了皮,死不瞑目的尸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树丛外头的谷培紧张地问,夹杂着荣凡微微颤抖的声音,“快走吧,快走吧……”
好一会,我将吓掉的魂収回来,再次掏出玉瓶喝了一口,我身体没有异状,但我总觉得喝了这个,就能驱邪一般,能给我莫大的勇气,让我从地上站起来,忍着恶心和害怕,认真地看了几眼没皮的尸体。
他被摆成靠树而坐的姿势,从身形来看,是个男人。
我们这些人里,男的就孙俊、荣凡和谷培,孙俊的尸体就在公馆主卧里躺着,那位女主人没道理在这时候还搬到这里来,更何况,这具尸体的皮,是刚被剥掉的。
只剩下一直困在后院的荣凡和谷培了,而我们之前,走散过!
一股冷意,从我背脊处窜到大脑,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等在外头的那两个男人,再次见面后,两人都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不敢确定,他们中的谁,是那个女主人!
“班小姐?”得不到我回应,谷培再次唤我,我还听到他踩到叶子的声音,他正在慢慢试着靠近。
我的指甲几乎要划破掌心,才逼着自己故作无事的转身,艰难地咽口口水,走出去,遇到要进来的谷培。
“没事,看到……一只死老鼠,吓了一跳。”
等在外头的荣凡听了,呼了口气,然后责备道:“这种时候就不要乱跑了,赶紧找出路吧。”
我和谷培走出树丛,回到那条小路上,谷培回道:“班小姐也是小心起见,没事最好。”
“走吧走吧,别停在这了。”
我看看荣凡,再看看谷培,不知是不是心里问题,我总觉得两人跟之前都不太一样。
然而黑暗中,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跟谁都保持着一定距离,暗恼仇诗人给我的小镜子掉了,不然一照,就知道谁是假的了。
忽然,谷培拉住了我,让我放慢脚步,跟荣凡拉开距离。
“做什么?”我挣开他的手,低声质问。
“你看看这个。”他悄悄地将手摆在我面前,我看到他的手抓着一样东西,拿过来一看,是车晓宁绑头发的发带,平时当手链一样戴在手腕上,吃晚饭时,我看见她还戴着。
谷培压低声音,微微发颤地对我说:“这是刚刚,我在荣先生身上看到的,就粘在他衣服上。”
他很害怕地问我:“我们、我们刚刚跟他走散了,在、在后门那边找到的他,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已经被……”
说到这,我们同时停下了脚步,惶恐地看着渐走渐远的荣凡。
荣凡可能意识到了,转过身来,看我们离他挺远的,就生气地问:“你们又怎么了,还找不找出路了?”
“荣、荣哥,”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将灯光对准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几号吗?”
“你现在问这些做什么?”他很恼火,还用手挡了挡光,然而下一秒,他神色突变,朝我们这边看来,嘴角缓缓扬起,对我们笑得很诡异。
在我看来,他就是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身份,不再打算隐藏了。
谷培反应迅速,拉着我就往回跑:“快跑!”
当时根本没时间给我去思考,只能跟着谷培跑,听着追在我们身后的脚步声,就跟死神追在我们身后,只要稍稍慢下,就会被那把镰刀砍中。
然后,就这么跑回了后门那里。
我弯下腰喘气,回头一看,荣凡也追到了这里,手机在这时候没电了,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看到一个黑影杵在我们后面。
“不管了,先躲进去再说。”谷培发狠地说着,再次拉着我跑向之前逃出来的那扇门,用另一只手将那扇门推开,拉着我跑了进去!
不对!
在听到门在身后关上的声响,我想到之前开这扇门时,谷培用两只手才吃力地将门拉开,刚刚,却那么轻松?
我借着挣开他手的时候,一把掀起他的衣摆,看到了穿在t恤下的红色旗袍!
那一瞬间,我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谷培”的脸,连去想旗袍为什么会穿在他身上的时间都没,直接就跑,跑过长长的通道,重新回到了客厅。
“你还能到哪去?”
我站定,机械地一点点转过身,看着“谷培”也走进了客厅,在那样一张平凡的男子面孔,依旧能看到不属于男子的妩媚。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呢?”“他”微微笑着,双手摊开,语气难掩兴奋,“这是一场游戏啊,精心,为你准备的游戏。”
游、游戏?
我没理清楚“他”的话,就见“他”朝我走来了,情急之下,我抓起桌上之前用来切水果的水果刀,对准了“谷培”:“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真的停下了,我正奇怪她怎么会那么好说话时,连接通道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跑得气喘吁吁的荣凡站在门口,不解又恼怒地看着我们:“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到这位大叔,心脏一阵无力:“你刚刚,对我们笑什么?”
“什么笑什么?我刚刚好像看到出去的路了,刚要跟你们说,你们转头就跑,喊你们也不停,我以为,以为怎么了,只能跟着你们跑。”
我:“……”
我真特码想哭!
荣凡一头雾水地来回看着我和“谷培”:“你们又在干什么?班澜,你怎么了?”
他边说边要朝我走来,“谷培”突然大喊:“别过去!”
声音很大,把荣凡吓一跳,下意识就停下了。
就见“谷培”恐惧地指着我:“我刚刚在后院,看到了班小姐的尸体,班小姐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根本不是班小姐!”
“什么?”荣凡不敢置信又惊恐地望着我,脚下更是立马退回门口。
我也震惊地看向“谷培”,怀疑自己听到的。
游戏?游戏!
我忽然就懂了女主人的意思。
“容先生,”谷培悲痛又决然地对荣凡说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什么办法?”
她用谷培的眼睛,痛恨地盯着我:“只要她在,我们永远都逃不出去,除非,我们联手,把她解决掉!”
“这,”荣凡不敢想还能这样,“这能行吗,她可是,可是……鬼啊。”那个“鬼”字,他念得很小声。
“鬼怕恶人,只要我们比她凶,她就会反过来怕我们。”“谷培”很肯定地说道,“而且你看,她一直都要套着人的皮才能行动,只要我们破了她这身皮,她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