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给她穿的睡衣,摆成人的姿势平放在她昨晚躺的位置,我一想着我身旁摆了这么件睡衣,就觉得瘆。
起身把睡衣抓起来扔洗衣机,唤了两声“小猪”都无人应答。
我这房子就一个卧室连通着一个小小的客厅,有一个小阳台,晾着洗好的衣服,偏角放着厨具,除此之外就是卫生间了,这就是我温馨的小家,几乎一目了然,朱子言在不在一看就知道。
这么早跑哪去了?
给她手机打电话,发微信qq都没接,没回,我不禁想,该不会是怕我叫她自首或者举报她,赶紧先跑了吧?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有点担心被撞死那人的哥哥,会不会真对她做什么。
直到晚上七点多,不用去找我哥,我就销假准备上班去,进了电梯,正低头摆弄手机,忽觉身后有人,一转头,看到朱子言就站在我身后。
“哇!”我被她吓到,往后跳出一大步,确认是朱子言后,顿觉心脏一阵无力,“你怎么会在这的?”
朱子言也被我的大动作吓到了:“你干嘛呢,我本来就在这啊。”
我以为她说的是,她本来就在电梯里,我进去时没发现她,我白她一眼:“那你不会出声啊。”
她很委屈地看着我。
我投降地将已经到一楼的电梯又按回十楼键:“小猪,我现在要去上班,你先回我屋里待着,别再乱跑了好吗?”
“我没乱跑。”
“是哦。”我一点不信,今天不就跑了一天。
我快迟到了,电梯一到就把她拉出去,开门让她进屋,嘱咐她一些事就急匆匆的走了,真没时间再多问她究竟跑去哪里。
重新踏入电梯的那刻,我忽然意识到,朱子言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还是同样的妆容和发型。
她是个很注意形象、爱讲究的人,一套衣服不会穿两天的。
脑子里闪过某条信息,但认真一想又想不起来,我只能以为,这件事对朱子言打击太大,以至于她连外表都忘了打理。
……
凌晨五点半,我下班,因暂时对地铁有阴影,我准备打个计程车回去,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计程车的交班时间,车都不好等。
远远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来,我起先没在意,却见那辆轿车忽然开出蛇形,左右大弧度的摇摆起来,幸好这个时间街上还没什么车和行人,不然可得出事。
不,还是出事了。
那辆车在快接近我这里时漂移了起来起来,不停地转圈转圈转圈,在转到整辆车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两圈,车顶朝地砸了下来!
我跑开两步,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就砸在我脚边,好多零件都飞了出来,窗玻璃碎了一地,我用胳膊挡着手,衣服都被飞出来的玻璃渣割破了。
我呆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朝那辆支离破碎的车走去,探头往里面看去,看到倒着卡在驾驶座上浑身是血的男人,他还活着,转动着眼睛看着我,然后艰难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以为他要向我求救,可他动作迟缓地将自己的手——掐在了自己脖子上!
一边死死盯着我,一边用力勒紧自己脖子,一边,还滴着血!
他、他是疯了吗?
我心里害怕,又不能见死不救,将窗上的玻璃清掉,我想将他拉出来,但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力量非常大,我竟然无法将他的手扯下来。
我往前挪一步,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水里,低头一看,车油漏出来了。
惊恐跳离的瞬间,我还能看到那双好似镶在血色圆盘里,闪烁着泪波的眼睛,和在男人身后,一个跟男人一样倒挂着的黑影。
我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因为下一秒,爆炸声轰天而起,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我扑了出去倒在地上,几乎在那轰鸣声中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从一堆碎片里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前方被熊熊烈火掩盖的车。
闫斌来的时候,我正抱着双臂蹲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我,大大地叹了一声气,可我看见他的那刻,几乎要哭出来,眨巴着眼睛,抿紧抖动的嘴唇,将心里头的委屈生生压下。
我真的,被吓惨了!
待我被一个小女警扶起来时,闫斌就变了脸色,匆匆走近:“你受伤了?”
我直到这时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多地方,看起来很惨烈,可我没感觉疼,检查后,确认我真的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衣服破了。
闫斌松口气:“你运气真好。”
“还、还行吧。”我都不太敢相信那么大的爆炸,我居然没事。
“那就跟我到警局走一趟吧。”
“……”
……
车祸本来是属于交管局的,但听了我的描述后,闫斌向交管局调阅了那段路控和死者的大致身份。
吴亮,男,28岁,某某科技有限公司的员工……
当我看到他所在的公司,就有了不好的联想,因为朱子言,就在这家公司里上班。
我几乎已经是重案组的常客了,这里的警员看到我跟没看到一样,我就光明正大地跟在闫斌身后,一起看那段路的监控视频。
吴亮起先好好的开着车,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慌张之下狂打方向盘开起了蛇形,之后,他又忽然一只手掐住自己脖子,另一只手用力挣扎,双脚乱踩,车子高速漂移转起圈圈,最后翻车。
车子翻出了所有路控范围内,但我在试图去救他时,也确确实实看到他挣脱出一只手后,第一时间就掐自己脖子,扯都扯不开。
还有那个在吴亮身后一晃而过,不知是不是我错看的黑影。
那段视频反复看了几遍,都找不出让吴亮左右闪避,和猛掐自己脖子的原因,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下来。
我不由左右看了看,正摸着下巴思索地闫斌见了,用胳膊肘顶我一下:“看什么?”
“我看那叫愁死人的,什么时候冒出来。”
灵异事件,不都归特殊部门管理吗?
闫斌:“……”
他气恼不甘地样子看起来很想揍我。
“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诡异的案子,最后都是人为的吗?”他说一句就要拍一下桌子,“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一个接地气的队长,把领导的架势都拿出来了,可见真是气急败坏了。
我同情地看着他,我知道他很优秀,破案率奇高,从小崇信科学,可自从我莫名“见鬼”后,他就总要将手头的案子移交给别的队长,要我,我也生气啊。
“咳,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我哄着说,“里面就讲一个人有某种病,听到某一首固定的音乐就会睡着,就设计在她坐车时放了那首歌,然后昏睡,出车祸,很可能现在也是。”
比如吃点会让人产生幻觉的精神药剂,再在车里做点手脚,弄成视频那个样子还是很有可能的。
闫斌哼哼两声,算是接受了我的说法。
他随后就让手下去做各种调查,吴亮的身体健康、家人朋友、公司同事、电话记录,全都要查。
我看着他忙碌,没有说出心底的隐患。
关于那个黑影……若我没有看错,那会是谁?
这事跟朱子言车祸事件,会有关联吗?
忙完一圈的闫斌回来,看我在发呆,拿手中的文件拍了我一下:“又在想什么?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有需要我再叫你。”
“哦。”我拎起包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那个,闫斌哥,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
“棠溪路那边,这个月15号那天,有没有出现车祸,有没有人死?”
“你查这事做什么?”闫斌狐疑地看着我,“你惹事了?”
“我能惹什么事啊,我可没买车啊!你就帮我查一下呗,等我确认了,我再告诉你什么事。”
他拿我没办法地指了指我,便让人去交管局那边查了,但结果是没有记录。
闫斌说:“要么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么这事有人压下了,你要真想知道个确切结果,就等两天。”
……
从警局回来后,我在房门口踌躇徘徊着,迟迟不敢推门进去,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朱子言说。
我不确定,那天晚上跟朱子言喝酒,还开车撞死人的同事,是不是吴亮。
好不容易有了决定,进去后却发现她不在。
又走了?
晃了一圈,在桌上发现她留下的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最后留言要我到这个地址去找她。
字迹是她的字迹,可这行为实在有点怪异,我给她打去电话,但和之前一样,根本打不通。
想到这事的不寻常,我决定还是去一趟。
地址上的地方离我这并不远,原本撑着太阳伞都觉得烤得不行,一拐进纸上说的那个巷子,顿觉浑身清凉。
巷子里阳光照不进来,我収了伞,看着门牌号找进去,越走越觉得凉,虽然这种凉对我来说是舒服的,可心里还是觉得瘆,不知道朱子言怎么来这么个地方。
终于找到纸上说的那个门牌号,是一家看着有些年代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