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印少华吃了不少死人脑子里的“东西”?如果他知道的话,会不会吐个三天三夜啊?
但这会死人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正吃的,都是人脑子里的。
“走吧,”仇诗人没有处理那碗“豆腐脑”的意思,“手术房应该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等了许久,陪着我们从地下室到厨房,又得知了“豆腐脑”的事,印老板都已经快失去耐性了,听到仇诗人总算要处理“正事”了,脸上都快笑出花来:“好了好了,都准备好了,大师请。”
所有的设备都安放在印少华房间的隔壁,确实是设施齐全,这几年,印家着实敛了不少财啊。
请来的医生已经等着了,印少华也被他母亲和彤欣扶了过来,他一边往手术台上躺,一边挺着肚子哎哎叫,没一刻消停过。
医生在仇诗人的示意下开始准备工作,给器具消毒,让其余人等都出去等,那个彤欣还真对印少华爱得深切,她还忧心地问我手术能不能成,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多看了她两眼,淡淡道:“成不成看他自己吧,我也说不准。”
她只要不舍地频频回头看印少华,直到出了这临时的产房,至于印太太,她原本是想留在产房的,仇诗人两句话,让印老板将她赶出去了。
套着消毒过的手套,医生举着双手忐忑地走到仇诗人面前:“能、能行吗?”
她就是第二次给印少华做手术,给印少华切下第二块皮的那个大夫,毕竟再找个新的大夫就要花很多解释,还不如找个原就了解印少华情况的,知道这事非科学能解释,就比较会听仇诗人的吩咐。
坏处就是,医生对即将到来的手术很惶恐,没有平时的镇定。
“没事,就按照往日那些剖腹产的手术来做。”仇诗人不发脾气时,冷静从容,浑然天成的霸气,向来很能安定人心。
医生点点头,看了眼印少华:“那,需要打麻醉剂吗?”
仇诗人也朝印少华看去,后者离了妈妈和女友,原本就惶恐,对上仇诗人藏着刀子的眼神,更加不安,然后就听到仇诗人嘴唇轻启,缓缓说道:“要什么麻醉剂,直接来。”
“不不,不行。”印少华惊慌地抗议,“不要麻醉,是想痛死老子吗?”
他可是深切地体会过肚皮被切开是怎样的痛。
仇诗人皮笑肉不笑地:“打了麻醉,取胎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这麻醉打还是不打,你自己选。”
这话绝对是坑他的,不过我知道,印少华不知道啊,经历过几次,他现在对仇诗人的话是信了百分之八九十的,为了能够摆脱鬼胎,能够保住这条命,痛就痛吧,忍忍就过去了。
仇诗人转头对我说道:“班澜,你站在他身旁,一有情况,就将你的手搭上去。”
“嗯?”
“你‘体质属阴’,里头那娃会喜欢。”
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医生也准备就绪,一个罩子,将印少华的脸和他的肚子隔开,以免他看到手术的情况,而在光着的大肚子上,仇诗人盯着那肚子看了几秒,在上头比划了一下:“就从这切开,能准到吗?”
毕竟不是女人的肚子,跟子宫位置不一样,所以他给医生指了确切的位置。
医生表示可以,然而在她拿刀的那刻,她神情就恍惚了起来,下一秒,仇诗人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她就清醒过来,甚至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继续朝着仇诗人刚给的位置切下去,印少华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
他的四肢都被牢牢困住,再痛他也没办法挣开,他已经做好承受疼痛的准备了,可真正疼起来他又受不了,所以他开始骂,一边惨叫一边骂。
仇诗人见医生被叫声影响到,一个禁语术打在印少华嘴上,让他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隔着罩子,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第114章 诡胎(6)
没了印少华哇哇的叫,又看不到奇怪的东西,医生稳了稳,继续往下切开,然而切开不到一寸,她发现自己的刀好像被什么抓住,动不了了。
紧接着,大肚子动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翻滚,随即,医生就看到薄薄的肚皮上被撑起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手掌印。
有时候孕妇肚子大了胎动,也会疑是手掌印凸起,却没有这会这么清晰,仿佛再用点力,那小小的手掌就能穿破肚皮出来,然后那两只小手,在那肚子里打出了无数掌,就不停地有手掌印,如打地鼠里的地鼠,不停地凸起肚皮。
看得医生胆颤心惊的。
仇诗人咬破手指头,将血点在手术刀上,我听到大肚子里传出一声尖尖的嫩嫩的惨叫,随即肚皮动得更快,印少华已经痛得踌躇,两眼翻白了。
仇诗人不会让他轻易死去,塞了一颗黑色丸子到他嘴里,捂着他的嘴巴让他咽下去,之后朝我喝道:“班澜!”
我立马按照他之前说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虽然碰触印少华让我恶心,可一想肚子里是个都还没出生就跟着母亲一起死掉的孩子,把这肚子想成小孩子,就没那么不能接受。
我试着释放自身携带的阴气,传入肚子里,闹腾得肚子一下就静了下来,紧接着,我透过掌心,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在缓慢的移动,慢慢地缩在了我掌心下的位置,隔着肚皮贴着我的手掌,我还感觉到似乎是脑袋的地方,还蹭了蹭。
宛若怀抱妈妈怀抱的小婴儿。
身旁的仇诗人并没有闲着,他除了注意医生手术的进程外,忽然洒出一叠符纸,符纸按顺序排列在空中,将我们包围在内,形成一个防护圈,而后,就有攻击打在了防护圈上,原看不见的透明圈子,荡起波纹。
有人在攻击我们,或者说想阻止手术的进行,被仇诗人及时地拦了下来,医生看不见其他,但还是能看到这些符纸的,加上肚子的种种迹象,都让她心神波动挺大,本来很稳的手都快颤起来了,仇诗人在她背上贴了道安神符,才让她自我控制下来。
攻击接连不断。
先是看不见的波动,随即,我看到有什么黑黑的东西从墙底下根本不存在的缝隙钻进来,发现竟然是黑色的虫子,黑压压的一片,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得叫起来狂逃。
它们快得像在地上铺起一块黑布,挪动的黑布很快就到防护罩下,碰触到防护罩时,就会化为黑气消散,原来这些黑色虫子,都是邪气化成的。
然而这些虫子实在太多了,第一排的化为黑气后,第二排的就借着第二排爬上了一点点,然后第三排……一层层的叠加,很快,竟然有一半一下的防护罩都趴着黑虫子,密密麻麻的,能看到那爬动的细细的脚。
就在防护罩里头的我都想跳起来,还好记得手不能离开肚皮,可仍控制不了头皮发麻,
仇诗人加固防护罩,将爬了半壁江山的黑虫子瞬间刷落,然后黑虫子再继续不依不饶地往上爬,再此仇诗人打落,除此之外,他还要兼顾医生的情况,时不时还得叮嘱我好好安抚鬼孩子,让他不跟着闹腾。
他的辛苦多少得到点回报,肚子总算切开了可以取胎的大小,医生将肚皮拨开,可她根本没看到里头有什么孩子,只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将肚子撑得大大的,连肠子等内脏都看不到。
“这、这孩子呢?”
“班澜,将孩子引出来。”
仇诗人再次唤我,我马上来到医生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将手慢慢地伸进切开的肚子,却触碰那团凝结成实质的黑雾。
黑雾很喜欢我,被我碰触时也没挣扎,我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它一点点拿出来,它在我手中一直很安静。
岂料在这个时候,攻击我们的那人,始终突破不了仇诗人的防护罩后,发出的奇怪的声音,穿透了防护罩,直入印少华肚子里的鬼胎。
我听到那声音,如魔咒般喊着:要为你和你妈妈报仇,不到十二点,不能降生,出去你就完了,就完了!
原本很安静的黑团突然就在我手中挣扎扭动起来,想要脱离我的手。
我将它牢牢抓在手中,如果不是不会流汗,我现在一定满头虚汗。
“一定要将他拉出来,要是等十二点它自己出来,一切就晚了。”
“知、知道了。”
我加大力气将它往外拉,它则拼命缩回去,它力气不小,我和它互相拉扯半天,居然谁也没能拉动谁,我急了,道:“你、你躲在他肚子里有什么用呢,等着十二点出生时杀死他为你和你妈妈报仇吗?”
“我、我也是妈妈,我有个儿子,你已经死了,我那个儿子也……也死了,你知道做为一个妈妈,看着孩子为了能够好好生存下去而要忍受那些折磨,是件多么残忍的事吗?”
我脑海里再次浮现小宝因为吞噬僵尸源火带来的痛苦,而那不过是“升级”中遇到的初步阶段,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大的磨难等着他。
“我只希望他能够好好的,这是一个妈妈的心愿,你懂吗?你妈妈的灵堂就立在外头,她或许就等着你能够有重新投胎的机会,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有愿意疼爱你的爸爸,为此,她撑着一口气,肉身不腐,她仅仅是因为不甘那么死去吗?不是啊,她不想你沦为复仇的工具,不想你变成魔鬼!你知道你要是杀了印少华,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吗,你忍心吗,你忍心让你妈妈不得好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