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魂被固定在触手上逃不掉,身形却在挣扎中扭曲变形,一会拉长一会膨胀,随时会像打过多气的气球一样爆炸。
我看到这些,下意识地抱紧了仇诗人,他不会也想抽我们的生魂吧,可仇诗人已经有灵力了,他还很厉害。
仇诗人感受到我的害怕,慢慢抬起头来,他很虚弱,要靠着我才能站立,因为我没什么力气,还时不时差点把他摔了。
听着他不舒服的粗喘,我很恼恨自己没用,我俩角色对换的话,他一定能好好的护住我,如今,我却连他的身体都撑不起来。
他艰难地拍了拍我的手,然后朝鲁医生看去,流着冷汗的侧颜看上去,依然冷静:“你所谓的刺激这些生魂,是在给他们灌输能量,我想知道,这些能量,你们哪来的?”
就算他们有本事直接往空气里抽取灵气,这些灵气也无法直接往生魂上灌。
再看那些红线,盘绕着延伸,最后都通往一个地方,就是那个八卦。
鲁医生听到这里,收起了他慷慨激昂的表情,慢慢放下手,质疑地看着他,也看看我。
仇诗人往前迈出一步,人就跄踉起来,我抱着他跟着晃荡,好不容易稳住,他完全不在意,当自己醉了,嗤笑道:“怎么,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们也怕?”
他不屑地讽刺:“你们把我们骗到这地方来,应该不是要刺激我们的灵魂壮大我们的力量,而是要我们的力量吧?连让我们知晓都不敢,你们还怎么来夺取我们的力量?”
“呵呵呵呵,不愧是仇队长,特殊部门的第一人,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说话的并不是鲁医生,这声音听起来比鲁医生年轻,但感觉上比鲁医生苍老,并且,鲁医生在听到这话后,面上立马变得攻击起来,还往旁边退开。
不止是他,在这大厅里的护士医生都往两边退开,逐渐地露出最里边的,就坐在八卦下面一张黑色椅子的黑衣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大衣,遮住上半张脸,露出的嘴和下巴看着颇为熟悉,不止如此,就他刚发出的声音,我听着也很耳熟。
这人,我是认识的?
“你,你是谁?”
“二小姐,这就不认识我了吗?”
黑衣人用很熟稔的话说着,他缓缓抬起头来,直至他整张脸都暴露在我眼前。
“牛克?你是牛克?”我姐姐班芷的助手?
“很高兴二小姐记得我。”他食指中指并拢,在额前比划一下算是跟我招呼。
“为什么会是你?我姐姐呢,她怎么样了?”
“大小姐跟我提过你们俩的矛盾,没想到二小姐还能这么关心大小姐?放心吧,大小姐现在很好,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你们不是想知道刺激这些生魂的能量是什么吗,看仔细了二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哭鼻子。”
他拍了两下手,他身后有着八卦图的墙,从八卦图中间分开,往两边缩去,将墙后面的世界一点点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那面墙后面,是一个地面比这个大厅低很多的四方屋子,在不超过这个大厅水平面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粘稠的、血腥的,让人不得不联想半屋子的红色液体是不是……血!
在这血池上面,漂浮着一具水晶棺材,虽然能够看到水晶棺材里躺了一个人,但距离太远,我看不清躺的人是谁。
但我看到了,红色液体上面,垂吊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赵星。
他们被绑着双手,身穿着病服,然而那件病服的背部已经浸染成红色了,很显然,他们的背部有伤口,血液流到他们光着的脚,再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水晶棺材上,弹起涟漪,最后又滚入血池里。
赵星此时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很意外吗?要有所得,就得有所付出。”牛克托着一只手,像一个坐在高台上给所有人演讲的导师,他身后,血池、棺材、一个个绑着的人形成一个银幕,成为他的背景。
“付出?”我喃喃着。
“优胜劣汰。”怕我不懂一样,在牛克的示意下,鲁医生为我解说,他有意在牛克面前表现自己,神色激昂许多,“不是谁都能承受灵魂的刺激,撑不过的就傻了,撑过去的也不一定会乖乖听话,正好,能量需要供给,没有资质的,不听话的,就可以作为养料,继续维持着这个实验。”
他说得,跟水资源循环利用一样简单。
“那暗地里资助你们的那些‘大老板’,他们又图的什么?”
“呵,”鲁医生不屑地冷笑,“只要告诉他们,这种方法能够让他们长生不老,多的是人前仆后继。”
我也抿着唇笑了,将仇诗人搂紧,让他的脑袋往我肩膀上靠,虽然他这大高个依偎在我这“娇弱”的人怀里很辣眼球,但能让他舒服一点又何必管那么多。
随后我才看向他们:“那我们呢,你们千方百计地把我们骗过来,又为的什么?”
“想要制作灵丹妙药,就缺不了一味主药材。”牛克兴味的眼睛打量着我,“你就是我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主、药、材!”
我听得发笑:“我是你培养出来的?你不会还要告诉我,你是我爹吧?”
牛克别有深意地一笑,再一次拍了拍手掌,然后,悬浮在血池里的水晶棺材慢慢地倾斜,竖立。
好似快要昏迷的仇诗人忽然握紧了我的手臂,那力道像要折断我的手,他甚至微微立了起来,绷紧的身体随时可能暴走,但最终,他又妥协了般继续靠在我肩上,只是一双手搂住我的腰,抱得很紧很紧。
他的反应,让我更加好奇这水晶棺里躺的什么人,让他反应这么大。
我盯着那立起来的水晶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水晶棺里的人,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隐隐有一虚渺的声音在喊着我靠近。
我的心脏在跳动,一下一下似要从我的胸腔里跳出去,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出去,要不是仇诗人的重量压得我差点跌倒,让我醒过神来,我可能真会就这么走过去。
“这到底是谁?”
听到我压抑地质问,牛克低低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你吗?”
什么?
在我不明所以时,水晶棺的棺盖犹如虚拟的光华,眨眼间消失于无形,躺在棺材里如今像站着的人,彻底暴露了出来,让我看了个真切。
我双脚一软,和仇诗人双双跌落在地上,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眼睛仍不错目地盯着水晶棺里的人……哪怕脸上有许多被啃咬过的痕迹,我也认得出来,这是……我?
不,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躺在那水晶棺里?
而且,如果那是我,那此时和仇诗人坐在这里的我,又是什么?
“你好像很意外?”牛克故作惊讶地扬眉,“难道,仇大师都没告诉过你吗?”
我怔怔地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告诉我什么?
“班小姐,你已经死了,就在今年七月十六号,你就已经死了!”
死了?我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
抬起一只手,我看着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的手掌,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死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双手捧住仇诗人的脸,让他抬起头来能够看着我,然而四目相对时,什么都不用问,我已能从他的眼神里看明白了。
我的手滑下他的脸,整个人瘫软地往后倒,被他反过来抱住:“班澜!”
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时,那边的牛克手指在腿上点了点:“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鲁医生恭敬地对他鞠躬:“是的,主人。”
他转向我们这边时,推了推反射着冷芒的眼镜,一个指令下,方杉扣住了仇诗人的肩膀,他力气不小,竟能将仇诗人这个大汉子拽起来,仇诗人此时浑身无力,反抗不得。
我虽一头乱麻,见仇诗人要被拖走,还是想把他抢回来,然而来了一个医生,跟方杉同样的手法把我扣住,再把我也拽起来。
我和仇诗人虽然被分开,却一同被带往牛克,或者说牛克身后的那个血色屋子。
走近了才发现,牛克身上连接了许多红线,那些红线的另一头都浸泡在血池里。
同样的,他看到我离他越来越近后,眼底迸发着一种贪婪的喜悦:“哈哈哈,成了,马上就能成了。”
我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定定地看着我水晶棺里的尸体,目光在脸上脖子上露出来的皮肤上流连,“我”被保存得很完好,连上面被啃食的地方,都能清楚地看到伤口里的血肉,既让人厌恶又莫名的熟悉,可我一点都想不起,我曾经被什么样的东西如此咬过。
旁边的鲁医生还在应和着牛克的话:“是啊,这身体和灵魂,我们喂养了这么几个月,一定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至于仇诗人,他绝对是最好的辅料,听说他是至阳体质,自古阴阳融合,没有比他们更绝配的了。”
这是完全把我们当“菜”了,这般旁若无人地决定料理我们的方式?
牛克赞同地点点头:“动手吧,一会天亮了,效果恐怕就没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