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壤看的出来，荀期自然也察觉到。
这时候，两人要做的便是不动声色。
步调不乱地跟着前头那些鬼魅一同走近那处岩壁时，其实何壤是担心这岩壁会识别人和鬼的。
到时候她人没进去，反倒是一头撞到岩壁上，那非得要眼冒金星不可。
所以这个时候，荀期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反正两人的体质是一样的，要撞壁，肯定荀期先上。
荀期也不做多想，直直往岩壁走去。好在这岩壁分不出人和鬼，荀期穿了过去，并没有碰上壁。
见荀期无事通过后，何壤也就不担心会碰壁了，迅速跟着荀期的脚步穿了进去。
入内，却是一方小天地。
明明是岩壁之内，却像是在黑夜天空之下。只是天空黑暗无光，月亮星辰皆无，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夜。
何壤感到有火光，可看遍四周，都没有发光体。火光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
先前穿透岩壁进来的那些鬼魅此刻依旧极有秩序地往前走着。
但荀期却拉着何壤不欲再跟。
何壤顺着火光看了眼荀期，发现他眼里有隐藏自己不住的震惊。
“怎么了？”何壤问道。
“你先跟我来。”荀期说着，便拉着何壤躲到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我先同你说，你可不要慌。”
人就是这样，和你说不要慌，你反而更慌。
这会何壤咽了咽口水，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荀期的下一句。
荀期这时的眼神也有些不确定。“这里似乎是地府。但我觉得又不是真正的地府。”
地府？阴间！何壤有些震惊，不过也就一瞬。因为听到荀期说可能不是真正的地府后，她便松了口气。
思绪一瞬间想了很多。如果是西贝货，那她怕个啥。
如果真的是地府，显然荀期来过，而他显然安然出了地府，回到了人间。既然有他在，那她还怕个啥？
可荀期明显没何壤那么乐观。他不敢同何壤说，哪怕是器皿人，进了地府，运气差的丢了命也是有的。
他随进过地府，可当时是跟在那位胖胖的黑无常主管身后。
有地府公务人员带路，他自然能安然无恙地进出地府。
可如今那一位黑无常主管不在，他对地府的了解不算太深，加之他们算是意外闯入，之后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而且他总觉得这地府同他印象里的有些出入。不过他对地府也不了解，不敢妄下判断。
可若这里真不是地府，那他们两人贸然闯入，也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
此刻有人大费周章造个假地府出来，肯定不是为了好玩那么简单。
而且地府如今虽然没了天庭的拨款，却同样没了天庭的约束。可以说是一个真正属于地府阎君们的王国。
所以谁没事会去西贝一个一模一样的国家来？嫌事不够多，鬼魅不够听话？
想了这么多，荀期倒是有些后悔带着何壤卷了进来。
他倒不要紧，早晚要死。可何壤不同，她还刚刚觉醒，又是人类最好的年纪，她还有很长路要走。
见荀期半天不做声，何壤点了点荀期的胳膊，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能原路返回吗？”
若真是地府，入口与出口必是不在一处。也就是说他们进来的那个点，只能进，不能出。
可若这不是地府。倒是可以试试先前的出路。只是荀期也有顾虑在内。
刚刚他们进来是有大批鬼魅做掩护，才不至于被察觉。
可现下，为了不被鬼魅队伍带入更深处去，于是两人便同鬼魅队伍散了开来。藏身于此。
这也让荀期观察到这“地府”也不是没有人看守的。
就说前方五米处那只小小的吸血蝙蝠，那可比人类的监控摄像头还灵活。若两人贸贸然走动，必然会引起那只蝙蝠的注意。
先前是大队伍有过，所以蝙蝠不会太过在意，也就放松了警惕。
如今两人落单，这蝙蝠自然不会放着人在眼皮子底下乱逛。
到时候惊动“地府”里的其他存在可就不好了。
☆、第83章 没有出路
既然怕被发现，那两人便只能默默蹲在角落里, 等待下一批鬼魅队伍的到来。
这个期间腿软头晕不说, 还得提防着那一只只倒立着的蝙蝠。
不过何壤觉得他们两人蹲在角落似乎也不是多保险的事情。毕竟蝙蝠是用超声波探测的，可不是靠那双半瞎的眯眯眼。
荀期似乎是看出了何壤的顾虑, 贴近她耳边轻轻说道：“只要不惊动它们，它们是不会乱动的。”
不会乱动, 也就是说不会用超声波瞎探测了。这下何壤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不过正因为放心了些, 才感觉自己耳朵开始烧了起来。刚才两人紧紧贴着的那一幕，在何壤脑中无限放大, 然后心开始扑通扑通起来。
等等，何壤, 你害羞个啥？清醒，人家只是怕被蝙蝠听到而已。
只是两人蹲到腿麻, 都不见下一批鬼魅到来, 倒是遇到几只穿着统一的仿古制服的，一看就是地府的鬼差。
这鬼差鬼差，到底生前是人, 同那几只杵着的蝙蝠就是不同。
其中一最矮的鬼差在直觉之下, 偏头往两人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
说真的, 这“地府”真不容易有个藏身之处来。那鬼差的一眼，荀期就没指望他发现不了。
可偏偏那鬼差发现是发现了, 但却没做出什么反应来。反而扭过头，像是没看见似得，继续往前走。
见这鬼差对他们并没恶意, 何壤在疑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但荀期却被刚才那鬼差望过来的那一眼所惊到。
若是荀期没记错，刚才矮个子的鬼差，应是不久前才被荀期净化，然后准备转世投胎的一只鬼魅。
没想到他不但没去投胎，还入了地府的职，做了鬼差。
只是鬼差的选拔要求严格。
毕竟现在可是正裁员的时候，要想当上鬼差，先不说地府没需求，就说选拔标准，那可是要求鬼魅的前七世都得行善积德的。
凡有一世行了恶事，便做不成鬼差。
刚才那个矮个子，前几世荀期是不知道，可就他所知的这一世，那矮个子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
偷过东西，伤过人，也因此被关局子里好几年。出来后没几天，正好好走在路上呢，就被酒驾的大卡车撞扁在墙上。
死后因一口怨气实在难消，便占了他身死的那条道，专害酒后开大卡车的。
然后一环接一环，闹出不少事故来，夺走不少生命。
就这样一个心黑的人，有什么资格做鬼差？
可偏偏没资格的，就确确实实当上了。
荀期虽然不至于站在上帝的角度对那矮个子的行为做出什么批判，但也有些接受无能。
但令荀期更没想到的是，那矮个子竟又回过头来找荀期了。
而且面上妥妥的苦涩，见到荀期，就是一顿诉苦，哭诉这“地府”怎么怎么不好，又是怎么怎么待他。
“你是说你不想做鬼差的，但这个“地府”强行把你拉入了鬼差的队伍？”
那矮个子点点头，“还让我们整天舞刀弄枪的，好像是想让我们当军队用。可要我一个现代人，扛着重兮兮的大刀每天挥来挥去，那不是折磨我吗？”
矮个子的这些话里，信息量有点多啊。
鬼差这职业，荀期接触还是多的。虽然引鬼上黄泉时，多少需要点武力做威压，可因为鬼差的选拔本就是考验前世今生的。
换句话说，当了鬼差就跟升仙似得。你得有功德，才能升仙，而升了仙以后法力自然就来了，鬼差也是一样。
一旦成为鬼差，自然会有法力傍身，一般鬼魅绝不敢在好鬼差面前造次，所以也不需要进行特殊的锻炼。
像矮个子这种非正紧渠道入职的，自然没有上天赐予的法力，在面对其他鬼魅时，因为反而因为他被净化过，而敌不过满身怨气的各类鬼魅。
因此不得不走老方法，功夫练起来，拳脚壮起来。
但矮个子不想啊。没死之前，轮回只是个传说，一个未知数。所以人会怕死，怕一死，除了骨灰，啥都没了。
可矮个子死了呀，知道轮回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他便想着这一次入了轮回，一定不要像上一世那样，混的这么惨。
只是“地府”的人阻止了他轮回，还骗他说鬼差是个神仙职业，让他当鬼差可是他上辈子积德。
至于他重新投胎的事，当了鬼差后自然不能再回人间做人了。
刚开始矮个子还挺高兴，想着这还真是上辈子积的德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做鬼差，自然也就放弃了轮回。
可等他当鬼差当久了，就越来越嫌弃鬼差这职业。
不能像《西游记》里面的鬼差那样能够去勾那些阳寿已尽的人的魂魄不说，还每天练这练那的，把他折腾地够呛。
因此他向荀期诉起苦来那是恨不得荀期现在就把他带出去。在外头做野鬼，也好过当这鬼差。
“那你有看过除你之外的鬼魂们进轮回投胎的吗？”荀期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