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知道便不知道了。司檀南山一行,自玉滦口中,算是确认了闻亦就是元溯。不管是人是鬼,他是有过夫人的人,她好奇一下都不行吗?
回来之后,司檀整整气了两晚。可被闻亦稍稍一勾.引,再说几句好话哄哄,极没骨气的睡过就忘。
后来,她就想开了。管他呢,他现在是闻亦,又不是元溯。
郁结纾解,司檀自然一如往常那样,也不再多想,更不去深究。
稀云疏映的八月,金桂馥郁。微雨冷风一掠,温凉最是难测。尤其中秋将至,早晚差异更甚。
南山林氏墓穴遭玉滦大动手脚,虽说不伤及正穴之位,可外沿的碎石黄土堆叠,总归是要修整一番才可。宜不宜动土,需得请先生择一吉日。非一两刻可以成的事,又恰遇中秋宮宴,自得后延。哄好了司檀,闻亦便唤丘管事私下费心思看顾。
司檀正处孕期前三月,顾嬷嬷精心主理,吃食上更是百般谨慎。一直以来,早晚都没什么明显反应。加之胡冥祖上几名先辈一直接触的都是宫中妇孺,医术上最擅于此。里外被人周到安排、细致照应,司檀根本无需操心旁的事。
按理,她应当轻松度日才对。
可自南山归来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受了影响。前两天生气,之后又多事的重演先前的噩梦。夜里一闭上眼,整晚的不停歇。由此持续下来,已达多日未曾好眠。
这一旦睡眠不好,她黏起人来,真叫人头疼。
晚间只要躺在榻上,她利索翻一个身,就紧趴在闻亦身上。不许他挪动,自己也不动,闹着一定要这么睡。
之前偶尔一两次倒还好。可闻亦自取出体内赤炎,体温四季不变,入秋天凉,司檀又身怀有孕。这么一晚待下去,自是要冻的瑟瑟发抖。
闻亦好说歹说,也没法将她哄下来。说是怕做噩梦,这么睡会舒服一点。
无法,闻亦只得随了她愿。待夜深,她神识恍惚之际,悄悄地再去挪动。
说起这睡觉赖人,白日里也没好到哪儿去。晨明还睁不开眼,就探出手,习惯地摸索着去寻熟悉的温度。一旦摸不着,也不管穿没穿鞋子,跳下榻便四处去找。
接近中秋的几天,闻亦几次被陛下传唤进宫,晚上他又回的晚,司檀常常不见他影子,自是一整天的坐立难安。也无心去翻看什么有趣的话本了。
她一直记得玉滦的话。梦里昏昏沉沉,那几句话就一遍又一遍回响起来。她害怕,恐一个不小心,或者某时自己睁开眼,闻亦便不见了……
直到胡冥提醒,说她怀着孩子,平日行事当格外小心,不可再任性胡为。顾嬷嬷是过来人,胡冥说这话时,她就在一旁笑着附和,说:“夫人体弱,不碰的不要碰,不能吃的再馋也不能吃。更不能着凉,不能受冻……”
这样不能,那样也不能。是不是为了这孩子,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趴在闻亦身上睡觉了?也不能总是缠着他了?
那她岂不是要错过好多事。
司檀暗自思酌良久,轻叹口气……
那好吧。
夜间最先上榻,司檀乖顺地自己钻进棉被里。闻亦掀开帐子时,她嘻嘻一笑,就爬过去,“要抱抱。”不可黏着,抱抱总该可以的罢?
“将要做母亲的人了,动不动要抱抱。”这么说着,闻亦还是浅笑迎向她。混有淡淡月季花香的味道侵入鼻息,直教他舒心不已。
也就抱了那么一下,司檀又听话的挪动回去。
闻亦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转而将手放在她微有肉感的小腹,“这两天我不常在府,顾嬷嬷说你不好好吃饭?”
“没有。”司檀摇头否认。那对儿卷翘睫毛的不自觉轻抖,明显将她心底最真实的回应提早泄露。
“要听话,不能总让人担心。”闻亦轻抚着她的肚子,凝滞的眸光,隐有难察的暗色沉淀。
“我一直都听的。”司檀甜糯笑着,覆上那处冰凉,道:“怪老头不许我碰的我都没碰,顾嬷嬷不许我吃的我也没吃。”
像是怕闻亦不相信似的,她望着闻亦,面上正色齐聚,两眼迥然:“我说真的!”
闻亦笑笑,仅“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司檀墨珠滴溜溜地转动了许久,毫无睡意的地她,轻轻地往闻亦身旁蠕动一点点,“闻亦,宮宴是不是有很多人?”
“既是宮宴,符合品级要求的都要去。加上是皇子满月,有陛下亲旨邀请,在外的各宗亲贵胄莫敢不从,太后又许他们带上子女。这一来,自然是有很多人。”闻亦道:“怎么,你又害怕了?”
司檀抿抿唇瓣,转而面上闻亦,“我就一点点的害怕。”
闻亦温声笑笑,宽慰她道:“有长公主在,你入了宫之后,她便会去找你,无需害怕。”
司檀不高兴了,“你不陪我吗?”
“男女同殿不同厅,我自然是不能陪在你身旁。”
“为什么?”
闻亦轻刮她撅起的柔软唇瓣,“傻。此次宮宴,人众难排,若不管不顾地聚在一起,岂不把庆和殿挤塌?”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一整天都在宫里,有长公主在,她还得跟着去敷衍那些不相识的人,想想都觉头痛。
“多无聊啊!”司檀鼻音婉转,哀怨一句。
闻亦道:“你若觉无聊,我让魅无与魑阴同去。可以保护你,也可以陪你说说话。”
“真的?”司檀一瞬间来了精神。魅无与魑阴可以隐身,外人看也看不到。那如果有人欺负她,她一个不高兴,岂不是可以胡作非为了?
想想还怪刺激的。
只可惜,闻亦不能与她一起。相比较有趣的事情,她更喜欢闻亦陪着。
喜色转瞬消逝,司檀转而平躺看向头顶的木梁,“往常中秋,宫内何时举办过什么大型宴会,大多都是闲在各自府中,与一众老小赏月、吃饭。那样多好,不用去应付外人,高高兴兴的。”
絮絮叨叨的一念,她就对那种自在的欢乐无比向往。
闻亦抚着她的小腹,沉默着没有应答。
司檀瞪够了房梁,又有了疑问,不老实地转过来,“闻亦,小皇子们是七月十三出生的。在怀安,日期都是可以提前不能延后的。说是不吉利。他们的满月宴为何不理旧俗,延后在中秋呢?”
真是想到哪是哪。闻亦无奈地微叹口气,耐心与她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是办两次太过铺张,合并为一,省了不少麻烦。”
“才不信他说的。”司檀撇撇嘴,“双生子降生当晚,陛下一乐,就要昭告天下。又不闲累的请了四面八方的人同贺。这样算来,可比起办两次麻烦多了。陛下这么做,明显是要前所未有的铺张一次……”
她整日缩在府中不理外事,这双澈亮的眼睛倒是管用,竟能看得如此清楚。闻亦揉揉她的肚子,笑说道:“初为人父,又是双生子。这是大喜,要铺张一次也算无可厚非。”
可司檀总觉得不太对……
他高兴,日日找闻亦进宫做什么?
往常但凡传闻亦去的,都是有要事要谈。可眼下除了中秋宴,也没什么说的。
能有什么要事?莫不是他这一高兴,想与闻亦聊喂孩子吗?
司檀很不能理解。
☆、阴阳怪气
八月十五日, 佳节如期。
约巳时前后,四方来客鲜衣正冠,已陆续抵达宫门。待停车下马, 结队步上敞阔宫道。借舒朗秋色, 远观人潮如长虹,靓丽之至。
至正阳门, 司檀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转身面向闻亦。
自晨明唤她起榻就开始叮嘱, 路上也没停, 一直宽慰着, 要她莫害怕。
她知闻亦不怎放心。她原也不害怕,只不过是不擅与人交流,稍觉局促罢了。可被闻亦这么一说, 再看眼前妇人、孩童三两成群,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闻亦道:“要记住我说的,莫让自己委屈。”
哪有那样多的委屈?司檀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 抬眼之间,不远处两道声影映入眼中,教她笑容渐收, 心头亦是一颤。
她的父亲司融,与泾阳王薛千行。
现在的司融有了薛千行做依仗,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模样。挺着大肚,颇有几分肆意自得的姿态。一双黑眸单扫了司檀一眼, 鼻间扬起一道微低的轻嗤声。随着薛千行向闻亦淡漠颔首算是行礼,便头也不回地迈上石阶。
闻亦恐她多想,也不顾与他们招呼,转而好言哄几句司檀。
父亲不认她?就因为她之前没有听他的话吗?
他现在能与泾阳王并肩同行,应是地位不一般了。可他这些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狠心将司清送于泾阳王玩弄换的?
司檀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这样的父亲,我也不想认!”
她心思澄明,分得清好赖。说不在意,闻亦还是相信的。看时辰不早,示意魑阴与魅无照看好她,便先行离去。
男女分厅,开宴之前,都是各自忙碌。司檀知道。直到闻亦缓步入内,她才收回视线,端一副正然之色,绷脸行于一众去往后宫的女眷末尾。
此时,香桂时郁,丹枫罗彩。恰逢碧空悠蓝,懒阳初照。有萧飒凉风过耳,无声秋意深浓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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