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纪惏忍无可忍,嗓音拔高,凶巴巴吼了一声。
薛云希嗖地一下转过身,手中银鞭乍起利钩,宛若一道飞泄而下的急流,不偏不倚,直向纪惏抽去。
“你让本公主站住就得站住,你算老几!本公主天都能上得,凭什么要听你的?”
纪惏不闪不避,硬生生承了她一鞭。
与风顷棠交战,她只为散散火,银鞭上的机关极少开启。尤其在往风顷棠身上甩时,她刻意关闭了的。
可抽在纪惏身上的这一下,可就不一样了。乍起的回钩倒刺撕皮扯肉,也就须臾之间,他前胸后背,银鞭所及之处,一片殷红,血肉模糊。
司檀呲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见识到,外人传的甩一鞭半死不活是什么样子了。
果然厉害。不光厉害,看着都疼。
闻亦慌忙伸手挡在司檀眼前,将她往回裹了裹,轻声道:“别看。”
司檀乖乖点点头,不再好奇。
已经很久没用鞭子抽人,薛云希抽出去的那一刻就心疼了。可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表现树一丝一毫的的软弱,道一句:“有病!”再次转身回走。
纪惏岂会准她这样逃脱,阔步跟上去,将她拽进自己怀里。“你都不看看我伤势,就这么走了。不是说不再丢下我的吗?”
他还有脸委屈抱怨上了?
薛云希气恼不已,挣扎、啃咬,撕扯,尽数用上,却还是被钳制地动弹不得,越想越不气,憋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你都要杀我,还不让我走吗?留下来被你砍,还是再被你射一箭……”
“你个骗子,乱臣贼子。你怎么还活着,你凭什么还好好活着。你该被皇兄千刀万剐的!”
“蠢蛋。”纪惏道:“谁是乱臣贼子。我要是真反了,还能回来寻你。”
“说我要杀你?两千死士帮你砍去一半。你见过谁这样杀人的?”
薛云希终于安静了……
好半晌才有了反应,她盯着纪惏的脸,道:“你说什么?”
“你他娘从开始就在骗我。”薛云希趁着他手臂有所放松,一掌将他推了出去,“给老娘滚远点,越远越好!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
“别生气了。”纪惏耐心跟上去与她解释,“我并不想骗你的,我这不是……”
他也很无奈。
眼看着薛云希就要离开,根本无心去听他慢慢说。纪惏心一横,干脆利落地跑上去……
接下来,是一阵杀猪宰羊般的惨叫——
司檀眼睁睁地看着纪惏将薛云希扛走,毫不同情地大笑起来。这纪先生得多大能耐,敢这样对待长公主?
“臭淫贼,刚刚还说是朋友的,救我啊!”
“表哥——”
“小表嫂——”
“救……”
纪惏环视一周,见院中仆役们纷纷止步围观,黑着脸,一巴掌抽在她屁股上。“给我安静点儿!”
要命了。当着这么多人被打了屁股,薛云希脸胀的通红,恨不得撞死在他身上……
现在死还来得及吗?
☆、幽怨不满
随着哀嚎声的戛然而止, 春园归静。几许缤纷相融轻漫,有暖香漾亭,沾染薄裳。
“就这么被扛走了——”司檀笑得脸颊发困, 待面上的那弯弧逐步回拢, 她轻轻鞠着揉了揉脸。
“怎么,还没被她闹够啊?”
“不。”司檀摇摇头。长公主是太闹腾, 可有她在不无聊嘛。她笑说道:“我不过是在担心,纪先生会不会一生气, 打了长公主。或者惹长公主一个不高兴, 再甩一鞭子给他。”
“担心的倒是不少。”风顷棠不禁轻笑一声, 道:“那种疯子,有的是人收拾她。”
司檀怎么看着,他都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朝他撇撇嘴, 道一句:“小气!”不就挨了几鞭子嘛,大男人还记上仇了?
出乎意外的甜软音色,让风顷棠稍一怔愣。暗自回味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他小气。这不是在挑衅吗?风顷棠勃然冷怒, 唇畔笑意还未散尽,肃然犀利的眼神便落在了司檀身上。
他道:“胆儿不小哈?”
好凶。司檀肩头一颤,怯怯瞄了一眼过去。正对上他宛若落叶铺秋池般的深沉棕眸, 其中凝结的厉色化作威压,迫使她心虚胆寒。
她习惯性的又往回缩缩脖子。
闻亦冰凉的大手缓移过来,将她发着虚汗的手指严实包裹。瞬间驱散了她的惶恐。
对啊,她可是有闻亦的人, 她害怕什么?
这些天来,除去与长公主掐架斗嘴的时间,风顷棠都极少说话,也极少生气。她早就已经不再惧怕他了。
今有闻亦在,风顷棠再厉害,也不能欺负她,更不能打她。
如此一想,司檀的胆子果真肥了不少。不待闻亦开口,她微微直起身来,极显傲娇的蹙蹙鼻头,朝着一脸阴郁的风顷棠轻哼一声。
这明显就是在说:我就说你小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能狐假虎威的再张扬一点吗?风顷棠见此,不由嘴角抽搐。面上原本骤然而起冷意,也悄然之间隐于无影。
看吧,他果真不敢打她。司檀得意极了,转过头来望着闻亦,泠泠浸水般的墨色珠玉,散发出的条丝光线,无不在央求肯定。
这样孩子气,真是叫人没有办法。闻亦尤显无奈……
正要如她所愿给予肯定,侧眸竟发现她已经不再等待,转而朝着风顷棠眉色飞扬。闻亦不悦,非常不悦。
阴着脸,揽臂将她往怀拥近几分。趁着她挪近过来,顺势将手放在她腰间,含着笑轻捏下去。
“你做什么?”司檀的嘚瑟瞬间没有了。垂目揉揉被他掐疼的地方,偏过脸极具控诉与幽怨地狠瞪闻亦一眼。
又不吭声地掐她,好疼!
闻亦也不安慰,染笑的唇畔弧度不减,视线投递之际,眉眼轻挑,暗含若有似无的警告之意。
司檀完全不明他是在发什么神经,紧咬下唇,苦缩着脸暗道一句:又吃错药了,大白天的挤眉弄眼,勾引我吗?
自顾自鼓着腮帮子吐气的司檀,完全没看到闻亦的恍如被雷劈过般焦黑如炭的脸。只觉身处正阳之下,不知何故,脊背隐隐渗凉……
她饿了。肚子咕噜噜翻滚起来,极不合时宜地发出低浅怪叫。时辰也不早,闻亦唤来候在亭外不远处的卓焉与木缘二人,要她们先带司檀用膳。
司檀瞧得出,他是有事要与风顷棠说。
六角亭外,轻波微卷涟漪,鲜美芳草萋萋如碧丝,落英缤纷恍然缥缈。司檀听话布上窄道,转过头朝厅内望一眼。巧对闻亦一脸的和暖,扯了扯唇瓣,小可怜似的迈向太湖石深处。
都已经许久不曾陪她用午膳了……
至司檀小巧的身影在园中愈来愈远。不动声色间,一道虚弧罩于高空,将内与外严密阻隔开来。
随后,闻亦自袖中抽出一卷印回字暗纹的棕绿色锦帛,从容将其推搁在风顷棠眼前。
风顷棠眉间微动,“这是?”
“弹劾你的。”
“呵?”风顷棠极为不屑地勾了唇角。缓缓落下视线捻起帛书,也就大致浏览一遍,怕是具体内容都没看仔细,就又重新仍了过去,“又是陛下要让本将军看的?”
“若非陛下授意,本侯可无心做这冒死传信之人。”闻亦陌然笑了笑,道:“凭与将军的交情,也不值得本侯如此费心费力。”
直接坦白至此,风顷棠单扫了一眼,面上不怒亦不恼。静默片刻,他笑意渐深,一双棕眸乍然锐利难挡,“本将军记忆中的闻世子,温文有礼,可从不说这种话。”
“将军不过是没机会听罢了。”闻亦颇显镇定自若地迎上他探究的视线,道:“眼下,将军该担忧的是自己。”
风顷棠并不以为意,“一群老匹夫,无事就喜欢揪着本将军的错处不放。不过是家族日盛,阻了他们几条财路罢了,爱弹劾便随他们去!”
“这次……可不是单单是阻财路这样简单了。”
风顷棠眉头一拧,慵懒之气乍然而收。“此话何意?”
沉默一瞬,闻亦又道:“抗令不从,大逆僭越,专擅妄为……将军说说,这条条状状,罪当何处?”
“还能否有点儿新意?”风顷棠不由轻笑,“本将军府内,这类弹劾的帛书、竹简,可实在搁不下了。闻候若是有兴趣,本将军派人搬来给你慢慢看?”
陛下一心要降服他,这但凡递上去,有意虚构的,大多都一顿斥责后被返了回去。而确有其事的,陛下便命近侍送达府内。算来已有多年,他早已见怪不怪。
闻亦自是知晓一二,笑了笑,道:“那欺君渎职,以假乱真呢?”
“欺君渎职,以假乱真?”风顷棠失笑,“本将军欺在何处,何时渎职,以假乱真又是从哪儿说起?何不干脆些,说本将军弑君谋反得了……”
如此逆常悖伦之言,他顺口而出,竟毫不在意面前到底是何人,何种身份。
也不知是讶异于他的耿直,还是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闻亦眉心渐低,恍然失神。
良久,才与他直言道:“宫城两万宿卫,关乎陛下与太后的安危,将军有空,还是好生查探一番调集令牌是否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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