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闻亦第一反应便是她受了什么委屈。面色乍然一沉,问:“是有人为难你吗?”
司檀轻轻摇了摇头。是没人为难。那些王公亲眷都不认得她,自是不会来找麻烦。方才公主过来也只提醒了几句,虽说她不懂其中深意,可还是勉强分得出,她并不是专程来教训她的。否则以她的身份与性情,早该甩鞭子了,怎会只说一句便要进殿?
“真没有?”闻亦望了一眼不远处环胸而立的薛云希,似疑非疑。
薛云希狠狠抽了抽嘴角。环视四方,这周边就她离得近,旁的人都三五成群的在园里赏景闲聊,这么一问,还不如直接指着她鼻子问,是不是她欺负了他的小娘子。
她很不乐意,鼻音一扬,提步走了过去。“表哥何不直接来问问,是不是我欺负了她?这么拐弯抹角的诱着她来指认,听得我真是不舒服。”
“这宫里宫外,敢明目张胆欺负人的,也就你一个。还需要我直接来问?”闻亦言语犀利,字字句句都是不客气。可他面色还算温和,不显半分冷冽。
薛云希轻嗤一声,道:“我再怎么样,也从不欺老实人。看她这胆小的样子,我要是真想为难她,还会等着你来?”
闻亦睨了她一眼,不再理会。转过脸,眉眼含着一抹温笑,稍稍压低声音道:“以后逮着机会就不必有顾虑,好好欺负她,有我给你撑腰,咱不怕!”
悄悄偷看一眼黑着脸的薛云希,司檀禁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闻亦得多大的胆子,才能教唆着她连公主都欺负?
薛云希习武,耳朵灵的很。他说的什么,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憋着团火气,朝着闻亦狠瞪了一眼。要是能打得过,她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了他。
什么表哥?
啊呸!
☆、宴前漫步
时辰尚早,朝贺典礼也才近尾声。早早到此的,不是在园中赏花,便是聚一起饮茶闲聊。
绕过宫墙,经绿荫小道前行便是庆和殿。殿宇恢弘大气,园中景色也是极佳。殿外四面环水,绿水蜿蜒曲折,浑若天成。
薛云希带着怨气离开之后,闻亦知晓司檀对绿植花卉感兴趣,趁着宴前难得轻松,便拉着她环阔道绿荫缓步慢行。
池中正开着王莲。王莲叶片与普通蓬叶不同,王莲叶缘直立,上翘呈盘状。远远看去,像是碧色圆盘拼接浮在水上。一株株绽放的王莲有一臂之径,花瓣圣洁若白雪,花心带绯色,嫩似初出婴孩的娇颜。
司檀见此两眼焕发晶亮有神的灵灵光彩,红润的脸颊好似开了花。
之前她也只在书中见过,说是王莲产自南方以南,花开时极美,却难养,喜高温,喜湿润。一丁点儿的寒都承受不了。她从未见过,只当是杜撰出来的哄人的。没曾想,这宫内就有。
见四周人来人往,她谨慎地往闻亦身侧靠了靠,道:“闻亦,这宫里,怎会有王莲这种植物?”
“这是外域进献的,你竟认得?”闻亦稍感惊讶。
司檀点了点头,再凑近些,声音很小,却是掩藏不住眼底的欣然悦色。她弯着浅浅的酒窝,道:“那当然,我见过的,可能比你见得要多上许多。不止这莲花一种。”
她唇角上翘,说这话的时候连眉梢都在飞扬,很是得意。
闻亦捏一把她圆脸,目光轻柔温和:“是是是,你最是厉害。你可是连荷仙都见过的人,这小小王莲算什么?”
“可不是吗!荷仙可比这莲花厉害多了。”司檀越发嘚瑟起来,咯咯笑得宛若得了糖吃的孩童。
闻亦眉峰微微一动,隐去眸中的笑意,沉默着与她继续慢行。
正欢欣赏花,司檀忽地就转过脸来。她蹙着眉头思索半晌,勾了勾唇角道:“闻亦,方才你说的话,我怎么觉得味道不太对呢?”
“哪里不对?你莫不是在嫌我夸得不够明显?”闻亦忍着笑,一脸的认真相,稍稍停顿之后继续道:“你若是不满意,赞扬你的话我能说一座山出来,要不要听?”
司檀抿着唇摇了摇头,转身耷拉着嘴角,小声嘟囔一句,“越说味道越不对!”
方才他说的,怎么听着都是不着边的鬼话。哪里像是在赞扬?明显是打趣多一些。
闻亦走在她身后,唇畔咧开的笑比池中的王莲都要膨胀灿烂。抬眸看一眼走在他前方的俏丽身影,猜她现在应是鼓着两个圆圆的腮帮子,肉嘟嘟的脸一掐就是一个窝,跟个刚出笼,还带着热气的包子一样。
忍不住的,就想将她拽过来咬上一口。
哪里去寻这么可爱的小人儿!
他阔步追上司檀,含笑握起她搅在身前的手。“你慢些走,那么着急做什么?”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笑我!”司檀娇嗔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他伸来的手。
现下红日慢移,四周热气渐浓。她要真甩开他的手,得多热啊!
闻亦摇头,“我哪里是笑你。”
才不信他说的。司檀抽动着唇角,语气很是幽怨,道:“我都听到了,要不是来来往往这些人,你怕是要笑裂了嘴!”
闻亦瞧着她圆鼓鼓的包子脸,还真想不顾形象把嘴巴笑裂了!
正当二人小声欢闹时,远远地,便有几道戏语笑言传入耳中,“侯爷与夫人新婚不久,恩爱相合,当真是羡煞我等!”
“是啊!郎有神女亦有颜,好一对璧人。”
相对方向,正要同步拱桥的几位妇人面上带笑,行至二人面前,微微倾身,算是见礼。
司檀脸皮薄,这么多人在场,又说了这些惹人脸红的话。她的脸立马晕开一朵蔷薇红。
闻亦向她耳边凑了一些,小声提醒说:“这为首的是当朝光禄勋袁大人的夫人。”
司檀微微抬眸瞄了一眼,面前几位,她都不曾见过。之前闻亦不在,旁人自然不认得她,她也无需去应对这些。现在他就陪在身旁,这些人一看便知晓她的身份。她若不应,就不好了。
勾勾唇角回了礼,司檀便回身乖乖立在闻亦一侧。
那袁夫人见她这么娇小,忍不住就想要亲近些,和颜笑着往前迈出一步来,“之前府内办赏花宴,下了帖子邀请过夫人,却被告知夫人身子不适,不宜外出。今日宮宴,也才头次见夫人真颜,想想也是遗憾。不知夫人身子可好了?”
司檀不解,眉头微微一动,无措望着闻亦。
她连人都不认识,之前更是不曾收到过什么请帖,一直在府内好好的。且闻亦也不多忙于公事,平日里跟个无事人一样,大多时间都陪她待在院里,哪里有什么身子不适?
想也知道是闻亦做主,故意推辞。现下这么突然被人问起,连个准备时间都没有,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回应。
闻亦揽着她的腰,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他道:“夫人之前确有不适,现下已大好,多谢袁夫人挂念。”
司檀亦是随他之后,含着笑轻声附一句:“已无大碍,多谢夫人挂念。”
二人回应的都很是疏离,不咸不淡的。袁夫人在这城中名利场辗转多年,眼尖的很,只观一眼司檀攥紧的两手,就猜得着她应是有些紧张的。
想她年纪不大,怕是还不能适应。她贴心的和气回应一两句,施礼之后与一众夫人退在一侧。
转过身,司檀悄悄掐了一把闻亦揽在腰间的大手,嘟着圆润润的脸,低语道:“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碰上这种事无法回答,多尴尬。”
掐在手上的那一把,比起蚂蚁咬一口都软。且带着一股酥.痒,连带着心头都是一阵甜腻腻的。
他忽然停了步,低眸看她红晕未散的脸蛋,道:“谁说脑子不灵光?方才有样学样的,多聪明的一只兔子。”
司檀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你才是兔子!”
越气就越像兔子。口中含着一口气,胀的脸蛋鼓鼓的,可不就是受了气的兔子嘛!闻亦乐得朗声大笑,揽在司檀腰间的手紧了又紧。
收了笑,他道:“往后碰上这些,无法回答就不回答,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司檀低声嘟囔一句:“你说的倒是轻松!”
闻亦真像是在摸一只软绒绒的兔子一样,抬手扑拉两下司檀耷拉着的脑袋,柔声道:“我家的兔子在家轻轻松松好吃好喝的就行,不用刻意去应对那些。”
司檀脑袋一扑棱,扫开他的手,也不再搭理他,就闷头安安静静地走着。心里只觉得今日的闻亦不太正常,满口胡言,像是吃错了药。
过拱桥是一块阔地,青灰石砖铺列而成。玉阶很高,一段一段的错落着。迈上玉阶往内便是宴厅。
宴厅内两侧矗立着十八支雕金龙的粗壮立柱,宛若守卫在两侧的十八罗汉。金龙栩栩腾云如生,自下而上,好似眨眼间便驾雾远去。
厅内主位设九层高阶,阶中斜布四方玉石,上雕九龙戏云。高阶之上乃宫中三尊之位,置细螺旋纹食案。后屏雕环形藤蔓,蜿蜒盘旋,似氤氲迷烟。加之黑漆喷洒,金粉勾勒,入眼油亮且有光泽。映着立柱之间悬起的,上绣暗纹松鹤图的暗红罗纱帐,尽显奢靡尊贵,且极富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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