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瞧见了那幅画像与昨天晚上金吾卫拿着的是一模一样的,她心里登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借她来做文章,幸好她今日过来了。
不多时,凤青便看见宋朝歌神色匆匆地出来了,不过是一日不见,他却憔悴了许多,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都能看见他眼眶周围泛着青色,该是一晚都没有睡,嘴唇干得不像话,不晓得有没有人提醒他多喝点水……
宋朝歌问“农夫”:“你说画像上的这个姑娘在你家中?”
“农夫”点头:“是啊,我上山砍柴时发现这位姑娘被野兽咬伤了,昏迷不醒,便好心将她背回了家中。恰逢今日进城卖柴,发现几个金吾卫大人在找人,这不巧了么?”
宋朝歌听完,愈发着急:“你家在哪里?带路!”
“哎好!”
凤青暗暗骂了一声宋朝歌真笨:“他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呢?他也太冒失了。”
“关心则乱,看来他对你确实是上心了。”沈珂安幽幽地说。
“那我们跟着宋朝歌的马车吧,万一他真的有危险,也好帮一帮他。”凤青担忧道。
沈珂安懒洋洋道:“你若想帮他还不简单,我们这便追上去拦下他的马车,他看到你,自然就不会相信那个农夫的话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可是我昨天才从太子府出来,今日又去见他,显得我好像是闹着玩似的。”凤青纠结道,“我们先暗中帮他一把,然后我再想想该怎么提醒他。”
“好吧。”沈珂安吩咐车夫不远不近地跟着宋朝歌的马车,往城门方向驶去。
可是在城门处,宋朝歌的马车很快就通过了,沈珂安的马车却被拦下了。
虽然此番宋朝歌是去城外找“农夫”口中的凤青,但是城门口的守卫仍拿着凤青的画像,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城的人。
好在沈珂安经常出城养病,守卫们也都认识他,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放他们离开了。
但也只是这几句的功夫,宋朝歌的马车就跑远了,沈珂安让车夫将马车赶快些,却还是跟丢了。在一个分叉口,车夫停下了马车,问沈珂安:“公子,该走哪条?”
凤青急得坐立不安,沈珂安安抚她别着急,然后跳下马车,看了看地上的车辙,说:“太子府的马车比寻常的马车要大,车轮要宽,故而留下的车辙也会深一些宽一些。”
沈珂安很快指了一个方向:“走这条。”
凤青将他拉上马车,夸他:“你真厉害!”
“是你太笨。”沈珂安觑了她一眼,“方才我说宋朝歌关心则乱,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凡事不可太着急,一着急智商就会变低,智商一低就容易出错……”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冷静你最聪明,这世上哪有人能值得你着急呢。”凤青揶揄他。
沈珂安撇过头去,不看她了。
待他们找到宋朝歌的马车时,马车里已经没有人了,而不远处则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凤青当即就要跳下马车去找宋朝歌,被沈珂安一把拉住:“我刚刚怎么跟你说的,不要着急,不要慌。”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面巾,给凤青系上:“若是实在忍不住想去救他,也别让他看见你的脸。”
“哦,谢谢。”凤青乖乖地倾过身去,让沈珂安帮她系好面巾,摸了摸后面的结,确定系结实了,才跳下马车。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凤青对沈珂安说。
沈珂安点点头:“小心点。”
凤青转身跑去找宋朝歌了,没有看到车内的沈珂安因为不能陪她一起过去而懊恼地打了一下自己:“什么破身子……”
凤青顺着打斗声找去,看到宋朝歌和陆遣他们被几十个杀手围着打。
此番宋朝歌出来得十分匆忙,身边除了陆遣,便只带了一个会武功的车夫和几个侍卫,他们自然打不过那几十个凶神恶煞的杀手。
凤青窝在草丛里,用手指挨个在杀手身上下了咒,然后手指一收,喊了一声:“变娘娘腔!”
于是正打红了眼的几十个老爷们,忽然身子齐齐一抖,而后气质大变,由内而外地风|骚了起来,翘着兰花指捏着大刀,撇着内八脚踏着小碎步,动作忸怩地去砍宋朝歌:“砍你砍你砍死你哦……”
宋朝歌和他的侍卫们都惊呆了:哪里来的一群神经病?辣眼睛!
眼看着宋朝歌他们很快反败为胜,打得那群杀手跪地求饶:“人家错了,不要再打人家啦,哎呀好疼,嘤嘤嘤……”
凤青松了一口气,起身赶紧撤了。
沈珂安见她回来,忙让她上马车。
“先等我一下。”凤青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对沈珂安说,“我方才用仙术了,等雷劈完我再走。”
说着,那雷便劈头打了下来。
“好了挨完了,快带我走!”
沈珂安让车夫将凤青扛上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而不远处的宋朝歌听见熟悉的雷声,身子一震,追了过来。却只看见一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和地上几个大字:
“别再被骗了,我好着呢。”
第38章
凤青暂时就住在城郊外沈珂安养病用的宅子里, 那里平日没人,只有一对看宅子的老夫妻,沈珂安来养病时会带几个丫鬟和家丁过来。
沈珂安时不时带一些关于宋朝歌的消息给凤青, 比如宋朝歌私自调用金吾卫这件事被人捅给了皇帝, 说金吾卫本是保卫全城百姓的安全,而宋朝歌却为了一个女人置全城安危于不顾, 实属不该。这件事是事实,宋朝歌没有辩解, 皇帝挺生气的, 下旨禁足宋朝歌一个月进行反省。
凤青惊讶:“这么严重?”
沈珂安给了她一个“不然你以为呢”的眼神。
凤青想了想又说:“不过他呆在自己府中不出来, 正好与素弦培养感情,也不枉费我离开之前把白芷给赶走了。”
沈珂安笑了笑,凑过来问她:“如果宋朝歌真的与素弦培养出了感情, 你就不吃醋?”
凤青大方道:“不吃,我亲手撮合的他们俩,干嘛要吃醋?”
沈珂安不信:“真的一点都不吃?”
凤青倔强道:“就不吃!”
过了几日,沈珂安又带来一个消息, 说云期郡主的父亲安阳王向皇帝状告自己女儿在太子府被人用妖术欺负,回家病了好些天,晚上做噩梦都喊着自己身上有蛇。皇帝问及是谁使用妖术, 安阳王直指凤青,于是皇帝命令沈珂安的爹也便是沈知府来彻查此事。
“我爹既然负责了这件事,首要任务就是找到你。”沈珂安说,“而且现在宋朝歌被禁足了,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若你真的被抓起来,他可护不了你了。”
“不是还有你吗?”凤青毫不担心道。
“但他可是我爹,陛下给了我爹一个月的时间来查清此事,若是一个月过去我爹连人都没找着,陛下肯定会嫌我爹办事不利,加之安阳王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爹估计连官职都保不住了。”沈珂安话里有话道。
凤青脸上的轻松之色逐渐褪去:“不会吧?”
“会的。”沈珂安严肃且严重地点了点头。
凤青嘴角抽了抽:“所以呢?”
“所以你只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而后就假装不经意间被我爹捉拿归案吧。”沈珂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忘了你是下来干什么的了?”
她下来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下来历劫的。
如今宋朝歌被禁了足无从知晓她的事情,正好是她历劫不被打扰的好时机。
凤青闷着脑袋回想司命神君给她写的命格,恍然想起有一段描写是关于她被人质疑为妖而受牢狱之灾刑具之苦,若说以往的剧情都是走虐心的路子,那么这一段剧情就是十分虐身了。
“这剧情发展得也太快了吧,司命神君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虐我的点,我不过是小小地教训了一下云期郡主,他居然就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凤青想想那段牢狱中受刑的描写身上就开始发冷,倒抽着凉气说,“我不怕吃苦,可是我怕疼啊。”
沈珂安同情道:“到时候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
凤青转过身去:“走开我现在不想理你!”
没过几天,凤青就被全城通缉了。
这次不同于宋朝歌动用金吾卫挨家挨户地找,沈知府直接在全城内外各个角落都贴上了凤青的画像,且是悬赏通缉,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赏金十两。谁能帮忙找到凤青,赏金一百两!
“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凤青觉得奇怪,“我又不是杀人犯,做什么弄得这么隆重?”
沈珂安解释道:“现在不止安阳王,连皇后娘娘也来施压。你先前与她积怨,她肯定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打压你的机会。”
凤青愁得揪头发:“好烦……”
沈珂安拨下她的手,替她捋了捋头发:“没事,不烦。”
隔日凤青准备进城,沈珂安说他会在衙门里等着她,被凤青瞪了一眼。
凤青进城时,城门口也贴着她的画像,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然后站在画像面前等着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