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将来是否穿越回去,总之现在得好好活着,活着才是正事!
夜凉如水,窗外月光皎洁,那一丝一丝聚成一团一团明亮的光,好似梦中开出的花一般灿烂。
万籁俱寂,微风徐徐,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格外清晰。
杨暖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而长久的,在夜里听风摇树叶的声音,那是大自然和世界的对话,亦是和她心灵上的沟通。
这寂静中,她又有一种恍然醒之、长大成人的顿悟,往后的人生,都得靠她自己一个人来面对。
为了把这手烂牌打好,为了更好的人生,非得振作不可。
振作!振作起来!往好处看,人生才会好起来!
沉思中,瞧见门外有一个黑影,她立刻辨别出那门外人是景庆苏,心里随即荡漾出一丝欣慰。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呐,还有一个这么得力和真挚的朋友。
他轻轻推门,进屋来,借着屋内幽暗的烛光,走到她面前。
见她斜身倚靠在床柱子上,讶异轻问,“怎么了,还没有睡?”
她暗暗发笑,明明该她问他这话才对。
见到他,她心里觉得踏实,心情顿时晴朗起来,笑讲,“你不也没有睡。”
“我睡不着,想来看看你。”他毫不矫情和掩饰。
“唔……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么?”她反正是不怕的。
“谁敢乱嚼舌根,我就割了谁舌头!”
她第一次听见,他说如此悍鸷猛厉的话,觉得他好酷好霸气!
“你这么凶?真不像你了。”她抿嘴一笑。
“哈哈哈——”他爽朗一笑,又学着孩子腔,温柔道,“难道你当我是幼稚小奶娃?往后我都会保护你,所以要有男子汉气概。”
“哈哈哈——”她乐不可禁,原来他之前是故意装小孩子哦,她还当真了。
讲真,她还真喜欢他现在霸气又神气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组织一般,往后不怕被人欺负了。
那么他在她面前卸下了伪装和防备,看来是信任她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他的信任,她窃喜不已。
“你笑什么?”他压低了声线,每个字都充满了浑厚的磁性质感,挑了挑灯丝,房间里明亮了一些。
昏暗和明亮的交错中,她看到他那张俊朗又颇具男子汉气概的脸,忍不住打趣道,“你装大人好好笑,真不习惯。哈哈哈——”
她心里,他就是一小孩儿,小她一天,她都会这么想,更何况他比她小两岁。
“你……随意。”他竟有些羞涩。
“你脸红什么?哈哈哈——”她笑得更肆意了,也不怕院子里值夜的人听见。
“哪有……好了,你睡吧,我回去睡觉。”他故作认真,转身要走。
“等等——”见他要走,她赶紧挽留,“你今晚就睡这里吧,我一个人害怕。”
“这样好吗?”他疑惑地回头望向她,脸红得更厉害了。
☆、同屋
杨暖暖打趣道:“这是你家,你想睡哪儿的自由都没有吗?”樱唇微启,“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可是……那我睡桌子上。”景庆苏咬着下嘴唇,指了指屋子中间的茶桌。
他刚才环视屋子一圈,椅子太短,凳子太窄,地板又太矮。
唯有那张大茶桌,够长够宽够高,可以给他当床。
“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杨暖暖狡笑着缩进被窝,也不管他要怎样在桌子上睡。
他倒像并非第一次在桌子上睡觉一般,在桌子上摆直身体,和衣而眠。
杨暖暖躲在被子里偷偷发笑,若是让他父母看见,要作何感想呢?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嘛,难不成让他一起睡床上?那可怎么成。
留他在屋子里一起过夜,已经是她给予他的最高荣誉。
她心情愉悦,也不再被之前的烦心事困扰,微笑入梦。
半夜,她被他大动作的梦话给闹醒了,和昨晚她见到的情形一样。
他在梦里叫嚷着“不要”,“走开”,“我没有”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哭泣。
她猛然坐起身来,想要喊他一声,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才好,好像叫他什么都很尴尬。
他给她的感觉太特别,以至于她觉得给他一个称呼都不适合,都会落了俗。
刚想下床走向他,只见手脚扑腾的他,“咚”地一声从桌子上滚了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他半醒半睡中,躺在地板上愣了半天,才又起身,迷迷糊糊地往床这边走。
她赶紧往床的内侧缩了缩,惊疑地瞧着他,也不说话。
只见他像睡在自己床上一般,躺在床边儿上,就又睡了。
还真能睡,这家伙是在梦游么?
杨暖暖撇撇唇角,耸耸肩膀,蹑手蹑脚下床来,口渴,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
茶水有一股浓郁的花香,貌似是茉莉和橘花混合的气息,淡淡的苦味,咽下喉,嘴里回甘绵长。
从前她不喜茶水,此刻却不知怎的,竟觉得茶水好喝,接连喝了三杯。
喝完之后,她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她好像恢复嗅觉和味觉了?
这……真是见鬼了!
她想世间但凡没法解释的事情,大概都可以归类于见鬼系列。
恢复自然是好事,不然闻什么吃什么都无味,那样的人生不要太崩溃。
茶水入肚,身体也跟着清透明净,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觉。
但这趴着睡的姿势,怎么都不舒服,最后,她实在是撑不住,就和他睡到了同一张床上。
她尽量靠着床里边,整个人几乎贴在墙壁上,甚至把被子搁在自己和他中间做屏障,至少这样心理上认为自己是在安全范围内。
困得厉害,她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待她醒来时,已是翌日早晨,睁开眼睛,发现他正躺在她身边,瞪着一双含着星光的眸子瞧着她的脸。
“你……醒了?”她紧张得赶紧坐起身来,怅然低念,“我们昨晚怎么睡一张床上了,你不是睡桌子上的吗?”
他这才猛然想起来似的,略带歉意地笑讲,“我也不知道,好奇怪,真是怪事。”
“早知道该要你回去睡,这要万一被人知道……”她假装害怕地说。
“谁说我割谁舌头。”
“好吧,那我但愿没有人知道。”杨暖暖微微干笑。
他微微抬头,往她跟前凑了凑,鼻翼翕动,喃喃说道,“暖儿,你怎么不香了?”
暖儿?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她,既陌生又熟悉又喜欢,感觉他发音很特别——太温柔了!
可她却叫不出他的名字来,不以为意道,“我本来就不香。”
“不,昨天很香的,很香很香,全世界的花香加起来都不抵你的香味好闻。”他一脸沉醉,细细回味昨天她身上的香气。
香味消失了?所以味觉嗅觉恢复了?杨暖暖猛然get到了什么。
难怪昨天没有嗅觉味觉,莫非是因为身上的香气?
“哪有那么夸张。”杨暖暖脸上波澜不惊,但似乎又有些怅然若失。
“你肚子还疼吗?”他关切询问。
“不疼了……”突然院子里头一片嘈杂,“嘘——你听——”她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
俩人的视线齐齐望向门口的方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是道士在做法念咒:
“驱神捉鬼,捉邪捉妖,何方妖孽,快现原形……”
“哪里来的道士!我这就去轰他走!”景庆苏气急败坏,就要出门去,却被杨暖暖拽住了胳膊。
“别。你还是躲起来吧。”杨暖暖预感凶多吉少。
“凭什么要躲,这可是我家!”景庆苏不依。
俩人小声争执间,又听见苏素荷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兮兮,你哥哥在这边吗?”
“哥?他不是应该还在睡觉吗?”景田兮不冷不热地回答,一边给母妃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苏素荷疑惑地看着道士。
“母妃,抓妖,今天我就要杨暖暖现出原形,她肯定是妖!”景田兮回答笃定。
原来昨天景田兮就派人去请道士来做法,道士一大早就来了。
景庆苏神情紧绷,打开房门,走向院子,沉声呵斥,“什么妖不妖、鬼不鬼,哪里来的道士,还请哪里来哪里去的好。”
“哥,你怎么在这里!”景田兮一脸错愕。
“庆苏,母妃还以为你又不打招呼就出门了!原来在这边啊。”苏素荷见儿子在家,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一边偏着脑袋往屋子里瞧。
“兮兮,这道士是你喊来的?”景庆苏一个箭步冲到道士面前,一把夺过道士手里的拂尘和道符,猛地掷在地上,“滚!”
“哥!你——你还真是被妖精给迷住了!她根本就不是杨暖暖!她是妖!”景田兮急得跺脚,脸红脖子粗,眼眸带着火。
“妖?兮兮!你闹够了没有!”景庆苏猛然呵斥,他还是头回这么凶悍地和妹妹说话。
“哥,你竟然凶我!你为了个妖怪竟然凶我?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景田兮挥泪掩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