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郎镜的意思,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看了眼郎镜,然后再次转向迟小鱼,“迟大师,抱歉,是……”
“都是你这个jian女人!你居然敢骗我!”
恼羞成怒的段磊忽然一声怒喝,也不知从哪儿摸到一块砖头,举着便朝迟小鱼头顶狠戾地砸过来!
肖晨脸色骤变,伸手就要去拽迟小鱼。
却不及离她更近一步的郎镜动作快。
迟小鱼只看到那砖头几乎就到跟前,然后整个人就被大力一拽,朝后一仰,跌进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里。
那砖头在身侧擦肩而过,搂着她肩膀的男人,另一手手刀利落朝下。
“咔嚓。”
骨头断裂。
段磊凄惨嚎叫,手里的砖头也落了地。
肖晨一步上前,将他按倒,转脸,便见迟小鱼小小的一只,整个被郎镜圈在了怀里。
一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酸涩,脸上的神情也十分不好看,对赶上来的梁平低喝,“报警!”
梁平赶紧掏手机。
迟小鱼呼出一口气,推了推还环着自己肩膀的手臂,视线落在这人商务短袖衬衫外,劲瘦修长的手臂上。
抿了抿唇,脸上有些发热。
这人健康而有力的心跳,正隔着薄薄的衣衫,朝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清晰而躁动地zhuang击着。
郎镜将她松开,看了她一眼,“没事吧?”
迟小鱼轻轻吸了一口气,这一把低磁的嗓音,实在太撩了!
干咳一声,抬头。
对上这人黢黑的眼睛,弯了弯唇角,“多谢。”
郎镜没说话。
不同于金融大厦相遇的那晚,在白皮灯笼朦胧而模糊的烛光里,看不清的如梦似幻。
阳光下近看了才发现,这少女玲珑小巧,双眼纯澈,一张脸还有点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声音娇娇软软,带了一丝笑意的,又说了一句,“你救我一命,我便还你一命。”
郎镜微微吃惊,还没说话。
少女再次开口,“今日下午,你有破土之行?”
郎镜静默,身后赵峥已带异色地含笑点头,“公司的商业中心下午开工奠基仪式,需要郎总去开土。”
迟小鱼点点头,朝头顶看了一眼,“此行往北?”
赵峥瞪圆了眼,“……大师怎么知道的?”
迟小鱼却没解释,只是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问,“几点?”
“两点。”
“我跟你们走一趟。”
肖晨一听迟小鱼要走,立刻站了过来,“迟大师,不如先一起用个午饭,我让人送您……”
迟小鱼却笑了笑,“此行已了,肖总不必客气。这棵枝苗,也要让人好好照顾。对将来入学的孩子们有裨益。”
肖晨看到迟小鱼脚边不远处的那株树枝,分明就是老槐树断裂下来的那枝。
神色微动,点点头,“多谢大师。”
迟小鱼摆摆手,郎镜注意到她手指上的污渍。
转眸,对肖晨说道,“肖总,那我便告辞了,类似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自然指的就是肖氏集团有意对寰宇集团隐瞒事故的行为。
肖晨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迟小鱼站在两人中间,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慢吞吞地,又眨了下眼。
心中嘀咕,师父那本老黄历是不是不准啊?
明明算了这两天会让她遇到个紫气东来的天谕贵人。
这不仅贵人没见着,怎么还让她一连碰到两个百年难遇的命格之人?
一个是命生王侯错逢时,注定无缘天道左乾坤右江河的大势大运,不知是福是祸。
一个是天煞孤星逆天运,幸得祖辈荫蔽功德无数竟能以福德裨益,只是无缘长久。
真有意思。
“走吧。”郎镜低头看她。
迟小鱼收了手帕,转身的时候,看到那边一脸阴毒地瞪着自己的段磊,一脸冷漠地收回视线,跟着郎镜,快步离开。
肖晨看着那辆迈巴赫绝尘而去。
在一片焦阳下,竟感觉不到多热,只是问身旁的梁平,“寰宇集团今天下午是哪个商业中心奠基?”
梁平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想了想,道,“北城的寰宇一号国际广场。”
果然是往北么。
肖晨莫名又想起,今早清晨,天气刚热不热、带着一丝寒凉气儿的时候,那女孩站在门内,明黄色的睡裙,蓬乱的头发。
揉了揉眉心,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站住,看了眼那边被种进土里的枝苗,“重新开工,小心照顾好这两棵树,水池那块……就种蔷薇吧。”
像那个女孩一样,安静而热烈。
梁平点头记下,看了眼后头被工程队的负责人按住的段磊,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处理?郎总把人手臂打断了……”
肖晨沉了脸,“直接送去警局!”
梁平扶了扶眼镜,瞄了眼莫名烦躁的肖晨,应下。
……
车内。
郎镜与迟小鱼并排坐在后车座上。
侧着眼角,能看到女孩儿脸颊上,因为热而微微泛红的光泽。
她拿着米色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平和而安静,与她刚刚果断犀利扇人耳光的气势十分不同。
郎镜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伸手,从车载小冰箱里掏出一瓶饮料,递了过去,“喝点东西吧。”
迟小鱼倒没推辞,要去接时,郎镜顺手又帮她拧开了瓶盖。
她伸出的手顿了下,看了眼郎镜,注意到他深眸里的笑意,道了声谢,接过。
郎镜收回视线,指尖刚刚递水时,触碰到的柔软一点点渗透肌肤。
他看了看手指,开口,“大师,不记得我了么?”
☆、第10章 命中运数
前头开车的赵峥瞄了眼后视镜。
迟小鱼放下瓶子,笑了笑,“先生并非常人,百年一遇的稀世命格,让人难忘。”
倒是直接,爽朗又干净。
不过好像直接忽略了昨晚的那次‘肌肤相亲’。
郎镜静默,片刻后,转脸看她,微笑有礼,“鄙姓郎,郎镜。”
“镜,郎先生的家人对您真是极尽宠爱,平静如镜,喜享安乐,好名。”迟小鱼点了点头,又道,“我姓迟,迟小鱼。嗯,迟到早退的小鱼儿。”
前头赵峥轻笑,又赶紧闭嘴噤声。
郎镜也笑了笑,“很有趣的名字。”
“嗯,师父给取的。”迟小鱼倒是又高兴了几分,眼角弯弯,很好看。
郎镜的视线又停在她漂亮的笑颜上,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几分,“不知迟大师师承何门何派。”
迟小鱼想起了自己长大的那个破道观,还有那个最喜欢管闲事的师父。
又一笑,“小门小派。”
见她不说,郎镜轻轻笑了笑,只说:“还要多谢大师昨晚的救命之恩。”
语气有些刻意,让迟小鱼又一下想起昨晚被意外夺走的‘初吻’。
脸上微热,抿了抿唇,无声地清了下嗓子。
弯着眼角,朝郎镜摇了摇头,“昨晚之事,不可说哦。”
郎镜看她,“为什么?”
迟小鱼浅笑,做出个悄悄的模样儿,低声道,“跟阎王爷偷了个魂,那老头儿脾气不太好,知道了肯定要发火的呢!”
说着还笑了下,“而且还坏了人家一桩阴婚,俗话说得好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我害怕。”
郎镜有些愣,随即失笑,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
想到昨晚小女孩儿提着桃木剑恣意而睥睨地站在一片金莲之中时,那仿若油画的幻境。
那笑意盈盈又自信傲岸的模样儿,真没看出她哪儿害怕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迟小鱼也没想告诉他——能请得动纸人阴婚鬼骨这种大邪大秽之物的,必定本身便是极邪恶之流。一个不好,就能被盯上,随时有生命之忧。
当然,这种事,没必要再让不通阴阳的旁人知晓了。
前头开车的赵峥,听着两人跟猜谜一样的言语,被闹得满心好奇,恨不能回过头好好问个清楚!
却听自家BOSS又开了口。
“迟大师,”郎镜的声音低沉微沙,带着一点残留的笑意,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更加磨砂耳膜,“我这命格,可有破解之法么?”
迟小鱼手里的饮料晃了晃,有细微的细泡从瓶底翻涌。
数秒后,轻声道,“郎先生心里该早有明数。”
出身如此富贵,祖辈福德庇佑,已是极限之时。
最多不过一年——天煞孤星命,便会将他逼往孤煞之命。
迟小鱼并非没有同情心。
然而,天煞孤星命,至今无人能解。
前头赵峥好奇的八卦之心沉没,无声地叹了口气。
郎镜倒是心境平和,低笑着摇摇头,想起昨日无极观那位声名显赫的道长所说的破解之法——
天乙贵人若能救,行善积德是良方。
后者他已做足,而前者……
只有一年,他真的就命该如此么?
不再询问。
迟小鱼亦没有出声。
四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北城那片待开发的工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