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号收集者 (沉睡的启翎)

……

交易还在年复一年的进行着，第十二号店铺中的三个收集者走过了无数的春夏秋冬，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悲欢离合，嫉妒，纷争，杀戮从没在这世界上停止过。

大宋的覆灭是迟早的事，之后元朝，明朝的覆灭也给第十二号带来了极多的灵魂，大清的统治更为残酷，太多的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种族的歧视，地盘的分割，利益的交换，无辜的生命死了一批又一批，撒安甚至不需要出去寻找买卖，客人不断的涌入，第十二号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而这个交易链条中受益最多的便是黑影，这个黑暗中的统治者。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是更古不变的至理名言，人都是双面动物，有心向善，身不由己，只因这世界有太多无法拒绝的诱惑。

犹太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灭族之祸，撒安知道那是黑影的杰作。如果约书尔看见，会不会怪她没有出手阻拦？这个千年将末的年代，屠杀泛滥的年代，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姐……”小左的心有些难过，充足的客源致使他们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大批大批的交易物摆满了整个储藏室。

“小右呢？”撒安搅动轮回池中的水，弄得鱼儿们晕头转向。

“右哥在为交易物往何处安放发愁。”

“他又替你干活了？”撒安不悦的问。

“就一天嘛，我们就换一天，好不好？”

“告诉他，黑影快来取这批的交易物品了。”

“他又要来了吗？”小左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噤。

黑影对他来说太过可怕，他没有感情，不会怜悯，惩罚的手段让人刻骨铭心，永生不忘。

“嗯，没事的，你不用紧张，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的惧怕于他？”

“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一见他我腿就软。”

“我会保护你的。”

“我就知道，姐最好了。”

“你以为她的保护会有用吗？”黑影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店铺之内。

小左的眼睛睁的很大，缩着脖子躲到撒安的身后。

撒安牵起他的手，以示安慰。

“他又没犯错，你何必吓他？”

“哈哈，都活八百年了，胆子还是这么小。”黑影出现了，屹立在楼的顶端。“我来收取这一批的交易物，你们最近很是敬业啊，不错不错。”

“你满意就好。”撒安无视他的身影，拉着小左进了殿内。

“撒安，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黑影在后面追问。

“你心知肚明。”撒安用这五个字回复了他。

“好吧！你该恨我的，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我将发动大规模的战争，第十二号可以暂时停业，你们都出去收集灵魂吧！”

“要多大的战争？需要我们几个都出去？”撒安预感这一次恐怕会更为残酷了。

“很大很大吧！”

“你想要灭世吗？难道你已经拥有了如此的能力？”撒安愕然。

“不不不，妹子，你误会了，我不会将他们灭绝，这个游戏还没有进入尾声，我们对抗光明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我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解脱呢？”

“是啊！”撒安知道战争也是控制人类发展的一种手段，若没有战争的洗礼，人类无限的发展下去，这世界会覆灭的更加快速，只要不灭世就好，如此一来，也能让那些人类懂得生命的珍贵，没有死亡哪有重生，希望他们能从中吸取教训吧！

不久战争爆发了，硝烟弥漫的味道充斥在人们的口腔之中，恶心，恐惧，哭泣，无助，生离死别中挣扎着，杀戮持续进行，连婴儿都未曾幸免，空气中满是炮弹的烟雾味。

再也冒不出烟的房顶和街上流离失所的孩子，脚上无鞋可穿的妇人，都在控诉着战争的残忍，屠夫的罪孽。

抗日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撒安带着她的左膀右臂收取了无数的人类灵魂，那些脆弱、无助，渴望被拯救的灵魂，终究还是逃不过死亡的洗礼，也逃不过最终被封存起来的命运。

很久之后……

第十二号再次开门营业。

小右抱着整理出来的卷宗交给撒安，“这是最近一批交易者的信息。”小左在后面跟着，他总是欺负小右替他工作，而小右总是任劳任怨的帮他做事。

“战争结束了，真好，再不用去看那么血腥的场面了。”小左悠闲的扇着扇子，那神情怡然自得。

“战争永不会结束，这只是暂时的，在短暂的平静稳妥中，不知道那些人类会不会比以前更加的珍惜生命？”撒安说。

“我想会的吧！经历了这么恐怖的战争，存活下来的人会终身不忘，如果这样他们都不能改变对生活的态度，依旧庸庸碌碌，那真是罔顾了赐给他们生命的神了。”这话是小左说的。

撒安不禁大笑起来，“左啊，你可别忘了，我们是黑暗的奴隶，我们可是隶属黑暗一族的，他们如果改过自新，那我们去哪找客人啊？业绩提不上来，你又得挨罚喽！”

“呃……”小左皱着眉头，揪起头发，他很迷茫，“可是我也是人啊！看着他们的死亡，我的心也会难过好不好。”

“自从你我来到这里，我们就不再是人了。”小右冰冷的声音脱口而出。

“那我们是什么？”小左不解。

“难道你还没看清吗？我们只是工具，是收集者，我们存活的意义就在于为黑暗效力，生生世世没有尽头。”小右一语惊醒梦中人，事实确实是这样。

小左错愕在那里，一动不动，撒安叹息着，小右沉默……

期限快到了吧？撒安想，如果自己离开了这里，那么依靠她生存的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黑影会放过他们吗？

太多的疑虑，撒安怀疑黑影能否遵守诺言，将约书尔的灵魂交还给他，也怀疑以他的性情真能放她自由吗？好似一切都是不定的，只能任时间向前推移，期待事情能如她所愿的发展。

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第十八章进入新的纪元

撒安开启一瓶XO倒进杯子，用嘴唇轻浅，细细品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喜欢这类的酒了。

第十二号依旧是老样子，亭台楼阁，青石铺砌，花香弥漫，耸立在已经改革开放的中国地界。

虽然它不是真实的存在人类世界当中，只有来这里的客人才能看的到，但对于现在客人来讲第十二号太过古朴。

“我们出去走走吧！您都好久没有到世间散心了。”小左嘟着嘴很是无聊。

“今天没有客人了吗？”撒安问。

小右过来，“你们走吧，我看店，不用担心。”

“好啊好啊，老姐，我们快走吧！”小左兴高采烈的拉住撒安就往外跑。

“等等。”撒安甩开小左的手，然后摇身一变，褪去那一身红衣。

转眼纯白色羽绒服，淡红的围巾，破洞的蓝色牛仔，雪地棉包裹住一双小脚，如此装束的撒安显得青春无比。

她刚要把齐肩的头发扎起，小左急忙阻拦，“这样很好，现在的少女都喜欢披着头发。”

“还少女，我是千年老妖好不好。”

“哎呀，你是老妖精，那我是什么？快走了，好不好，今晚可是跨年夜哦！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你都过了那么多的年，有什么好看的呢？”

“那不一样，今晚过后就是2000年了，这是跨千年夜，不是跨世纪耶，多么难得！”

又一个千年结束了吗？那么她的期限也快到了吧？还有多久？几十年的时间吗？那不还是眨眼之间的事，到时，他，还能认得她吗？

小左拉着撒安奔跑在大街之上，天很冷，冷到呼出的气再打到脸上都不觉得有温度，小右的眉毛开始结霜，黑色的羽绒衣也挡不住这寒冷的空气。

他转身看向撒安，她未曾有过一丝改变，无论是寒冷还是灼热，都不能影响到她，因她只是一团灵体，软嫩的身躯不过是幻化而来的，和真正的人类还是有所差别，她不会冷不会热也不会疼痛，更不会生病。

“姐，你好美！”

“左，你好帅！”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左倒着走，面向着撒安，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过来一个人。

来人低着头，穿着有些单薄，上身只一件睡衣，匆匆走来，在拐角之处撞上了小左的身体。这一幢好悬把小左撞趴下，撒安一抬手，及时接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对，不好意思，这位兄弟你没事吧！”睡衣男人连连道着歉，很是不好意思。

“我说你这人……”小左刚要数落他。

撒安打断他说：“他没事的，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忙？”

男人摇头说：“你们帮不了我的，谁都帮不了我。”然后他就离开了，这回他抬起了沉重的头走路，依旧皱着眉。

小左挠挠头，“你说这大过年的，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