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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以色侍人 (之蓝)


  仿佛自己的一切,不值得让他波动任何一丝情绪,甚至他还伸出手,捋了捋那簇光润柔顺的头发。
  谢冰卿急怒攻心,脱口而出:“韩攻!我要的就是这个韩夫人的名誉加身,你我的结合非你我能够决定,而是我们双方家族利益驱使,你挣扎也是无用!我一定会做上韩园的主母!”
  嘁。韩攻轻轻从嘴里吐出一口气。他淡而处之,转身离开。
  “韩攻,韩攻,你说话啊!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谢冰卿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谢冰卿在后面愤怒跳脚。
  他头也不回,衣带当风,大步流星。
  ……
  韩攻甩掉谢冰卿,调头走回街上热闹处,忽见迎头一人一马冲来,所经之处人群四散。定睛一看,竟是那德清和尚策马沿街狂奔,一边骑马,还一边四下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人。
  他心知不妙,闪身躲到一卖纸扇的小摊后面,拿了把扇子举着挡脸。
  德清便骑着马从他身边擦过,韩攻刚放下扇子准备撤,不料谢冰卿刚好从巷子里找来,一眼看见他,余怒未消地喊出声:“韩攻,你给我站住,韩攻!”
  谢冰卿跑到韩攻身边,不顾他不断打手势要她住口,大声道:“韩攻,你今日必须同我把话说明白。”
  她话音刚落,前面一匹马便立刻掉转了头。德清呲目欲裂,大喝一声:“韩攻,给我纳命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嘻唰唰嘻唰唰,女主马上赶来救驾


☆、天外飞仙(下)

    015
  德清从马上纵下,顺手抄起路边铁匠铺的齐眉棍,虎扑豹跃,几步冲到二人跟前。
  谢冰卿正自纠缠韩攻不放,突然听到响声,回头见那恶僧袭来,顿时魂飞魄散,呆立原地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韩攻当下拔出佩剑,双方兵器在空中一交,齐眉棍断作两截。
  他虽不曾专心练过武,但世家子弟自小骑马打猎,刀枪棍剑总会使得一些,他身上那把剑又是家传的宝剑,精钢所铸,名唤凌云剑,比德清随手捡来的齐眉棍自刚强锋锐得多。一劈之下,却凭着兵器趁了上风。
  德清向后退了一步,韩攻趁这机会,一把拉起谢冰卿:“跑!”
  两人沿街狂奔,一路打翻各种摊子,以阻挡德清的追赶,跑到了两条街的交叉口。
  一回头,只见德清轻功步伐奇快,堪堪就要赶至。
  这时,东边街道来了辆运炭的板车,韩攻见了,立即举剑挑了只灯笼下来,扯了纸罩,将那灯芯扔在炭堆上。
  一时间,炭火齐燃,火绒窜起半丈高。吓得拉车的力巴挑了下来,大叫着火。
  韩攻一脚踢翻板车,那些被点燃的炭球犹如无数火球,朝德清飞去。
  德清迎头跑来,始料未及,急忙手舞足蹈挡了几下,有一颗炭球没防住,落进衣裳,借着衣服料子做引子,又在风里一吹,顿时长吐了火舌烧了起来!
  德清痛得嗷嗷大叫,原地几下便将上衣扒除,一摸后背,居然被烫得烂肿一片。
  再一看,韩攻和谢冰卿,已经在岔路口没了影。
  德清恼羞成怒,他原先只道韩攻没有武功,必挡不住自己一招半式,想要先解决了他再回去杀难缠的白素,没想到先折了兵器,又给烧成了炭猪,恨不得立刻将韩攻生吞活剥。
  他不顾上身赤|裸,冒着寒风狂奔追了出去。
  韩攻拉着谢冰卿跑到南门护城河边,谢冰卿又惊又慌,哭着拽他的手臂:“表哥,我跑不动了!”
  韩攻一指河边的老槐:“找个地方躲起来。”
  谢冰卿瑟缩到角落,看韩攻跑到那护城河河堤上,眼泪直涌。
  德清旋即追至。
  韩攻已爬上了护城河的吊桥,站在那桥中心,手擎凌云剑,回头冲他笑道:“大师要追我,且与我上这边来!”
  德清一看那护城河足有六十余丈宽,底下是涛声惊浪的大河,疑虑顿生。
  韩攻手里握的是宝剑,如果他一剑劈下去斩断吊桥钢索,那岂非要连自己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德清方丈虽冲着报仇而来,但凭他过去在江湖上为盗的功夫,想要逃出许昌避风,过后再东山再起还是不在话下的,自然不想陪着韩攻搭上这条性命。
  再看那韩攻立在桥上,笑容款款,德清心疑有诈,于是更加迟疑不前。
  韩攻此刻心中所想,却只有拖延时间。今夜是元夜,官府因为开宵禁,彻夜加派了巡逻守卫。方才他一路作乱跑来,沿途已惊起路人,只消再拖延一阵,必会有官兵循迹追至。
  于是他一捋鬓发,从容道:“大师何必如此恨我,你落了难,头一位伤心的要数我韩攻了。”
  德清一听 ,气得直冷笑:“哦,那可真是闻所未闻了!”
  “那是自然。素来豪族和宗派利益相连,可谓唇亡齿寒;你的寺庙多年圈占土地,使那郊野的农夫无田可种,流离失所者不得不卖身为奴,最后尽做了城中世族田庄里的苦力,反倒扩充了门阀力量,说起来还是你隆通寺之功。”
  德清怒道:“这些道理你也知晓,原本互相发财,你为何还要来拆台,对我们寺僧斩尽杀绝?”
  韩攻抿唇一笑:“唉,这背后有人授意,我实属被迫;大师入狱后,我良心甚是不安,直至今日心都还在痛呢。”说着摸了摸胸,甚是痛心疾首状。
  德清冷笑一声,韩攻鬼话连篇他自然不信,可是他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这幕后的主使者是谁,却须得要问个明白。于是诓骗他道:“那你倒说说看如何的不得已?兴许老衲网开一面,放你条生路。”
  韩攻道:“一要怪那卢陵,若非他同裴辙内斗不休,岂会借你做引火,去烧那裴辙?”
  德清一想有理,卢裴二人素来你死我活,倒教他的寺庙倒了霉。
  “二么则要怪那裴辙,放着好端端的骑都尉不做,去谋那卢陵的郡守之位,卢氏一族在两河声势威望何其浩大,岂是关中裴氏可比?他们两个神仙打架,却教我们小鬼遭殃。”
  德清一听也有道理,裴辙为人贪猥无厌又不自量力,他早就劝过裴辙见好就收,裴氏在关中再威风也鞭长莫及,但裴辙骄纵不听,想来真乃悔恨莫及。
  又听风中韩攻的声音传来:“三嘛便要怪豫州刺史蒋继了……”
  德清听他突然扯到刺史,不由得厉声打断:“你少拉人垫背,这同刺史有何关系?”
  “咦,那日公堂上首之人正是蒋刺史,大师连这也看不出来,难怪要被裴辙之流牵累了。”
  德清思及此案牵涉之广,背后官员势力之深,自己怕是一辈子也休想翻身了,不由得心惊肉跳。
  韩攻就是要东拉西扯教他分神,好争取时间等官兵来,这会又道:“那蒋继你道是何人,河东巨姓蒋氏你总该听过罢,同卢家素有渊源,他们两家人……”
  他说到一半处,忽见城中东南角惊起鸟雀,知是衙门的人靠近了,幸好德清背对不曾看见,他快速清了清嗓子,正欲长篇大论继续往下说。
  谁知树后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救命啊!我们在这里,来人啊救命!”
  原是那谢冰卿也一同看见了官府的火把,嘶声大叫呼救。
  韩攻头皮一炸,这原本安安静静地等着,救兵也会顺路寻来,她这么一吼……
  德清如梦初醒,纵到谢冰卿跟前,扼住她咽喉,冲韩攻恶声道:“原是想拖延老衲,现在就杀了你的小情人,叫你们做一对短命鸳鸯!”
  谢冰卿魂不附体,刚张开嘴喊了一声表哥,就被韩攻呵斥:“闭嘴!”
  ——一张嘴就招来霉头,还不知要连累他到几时。
  谢冰卿又怕又委屈,流着眼泪咬住唇。
  话虽如此,韩攻仍是冲德清笑道:“这点私人恩怨,牵扯旁人作甚,有什么冲大爷来便是了,”
  一时之间,情势逆转,德清知已占了上风,并不放松谢冰卿,另只手伸出来道:“兵器。”
  韩攻暗暗咬牙,倒转剑柄,将凌云剑丢了过来。
  德清接剑在手,一把掌拍开谢冰卿,打得她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咕噜,同时身子一冲,两步跨上吊桥,五指如爪,将他从桥上拖下岸边。
  德清深恨韩攻,一心不能让他死得干脆,有意要先折磨一番,那五指抓入韩攻肩头,血深见洞。
  韩攻痛若锥心,一瞬间便昏死过去。
  德清又欲砍他一只右手,教他痛醒了以后再作折磨,刚刚举起剑,反光在脸上一掠,便听得一阵轻微刺耳的金属颤声。
  德清脸色倏变,回头望来,却闻声不见人,再低头一瞧,却发现那鸣响声竟是从自己手中的剑上发出。
  他忽然地想起来,自己在五台山学艺时曾听那传艺的老僧提过,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身虽未至,内家功夫所产生的气场却能使得器物共鸣,而且这种声音,寻常人听不出来,反倒是武功越高的人,听来越觉刺耳。
  这说法他也只是听说,从来未曾见过,一时惊疑不定。而那凌云剑在手中不受控制地呜呜作响,仿佛活了一般,几欲从他手中挣脱!
  德清如临大敌,双手擎剑,仰天大喊:“来者何方高人,为何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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