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推开门,打了个哈欠:“你如何又称呼我为殿下了?”
“奴婢见着麒麟公子这么称呼你,便想着这么称呼总不太失体面。”影秋低眉,两颊泛红,比盛开的桃花还要粉嫩。
“水麒麟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你跟他学作什么?”
这时,水麒麟突然从背后蹿出来:“殿下说的,可是微臣?”
九歌觉得很尴尬,在背后说人坏话总是不太好,干巴巴咳了几声:“那个我”
水麒麟并没有当回事,反而从影秋手里夺过那一碗饱含‘主仆情谊’的粥,凶神恶煞的对影秋道:“你一小狐狸,凭什么给殿下端茶倒水?”
这话九歌就不爱听了,将影秋护在身后,对着水麒麟就是一阵凶:“她即使是一只狐狸,也是一只如花似玉的狐狸。”她顿顿,狠狠瞪了水麒麟几眼:“你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会有女子愿意同你成亲!”
外面一阵吵吵闹闹,曲璟禹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将生气的九歌揽在怀里:“这大清早的,就是谁惹得你一身怒气?”
“就是这个榆木脑袋!”九歌气完后,头有点疼,捂着脑袋道:“真是不懂得我心意”
曲璟禹将她扶着坐在塌沿上,半撑着头,银发千丝万缕:“谁让你随意点鸳鸯谱的?”
“他都三十几万岁的高龄了”九歌甚为着急说道。
“那也不关你什么事。”曲璟禹淡淡喝了一口茶,使了使眼色,让影秋退下。
水麒麟一身淡蓝色锦袍,正气昂然。他走上前,铿锵有力道:“微臣有喜欢的女子不劳殿下费心”
九歌如何也想不到,这活了三十几万年的榆木脑袋,其实早早心里就开了春,不免激起她那颗燃烧起来的八卦之心:“是那家女子?”
她兴奋起来的样子有失体面,又转眉,将手舞足蹈的那双手脚收回来:“我我的意思是你好歹也唤我一声殿下你与我说说日后好准备三书六礼,提亲呀”
“不劳烦殿下了。”水麒麟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九歌深吸了一口气,兀自反应过来,捂着嘴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你不会是喜欢那位你口口声声唤着的殿下罢?”
水麒麟俊白的脸上突现两阵红晕。
曲璟禹手中端着的瓷杯用力一震,茶水全部洒向桌面,一股强大气场如黑云压下来:“你身为上古神兽,也有糊涂的时候,你家殿下是你家殿下,我家九歌是我家九歌,切不能混为一谈!”
水麒麟吓得一头跪下来,支支吾吾,神色不宁:“微臣微臣怎敢喜欢殿下”他又重复了几遍:“万万不敢给微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既然如此,便退下罢。”九歌瞥见曲璟禹面色已经铁青,故连忙招呼水麒麟退下。
待水麒麟一走,九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喝着,平淡道:“我美貌比不上影秋,温柔抵不过西禾,医术赶不上夜阑,你真当我是块香饽饽,谁都喜欢啊?”
曲璟禹一怔,随即很快恢复平静:“你是在暗示我的品味差吗?”
九歌瞬间面色不悦,他喝了一口茶,正儿八经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胸上既无几两肉,腰上还有几块肥肉,嗯,我这些年的品味,确实有些下滑”
九歌抬眉,两眼阴暗沉沉,捏紧拳头,警示道:“今日要不要我在外面给你挖个坟?”
第六十二章万年深情终错付
曲璟禹与尼凡还需要养伤,故又在梼窟石多呆了段时间。
梼窟石不比麒麟府,麒麟府被水麒麟打造成‘人间极乐’,呆多久都不会闷,这梼窟石,放眼望去,只有遍布丛林的青山,旺盛的灌木甚为无趣。
成天同曲璟禹腻着,多少缺少心意,九歌便天天去找夜阑。
夜阑颈脖间多了一个琥珀石,质地透亮,中心包裹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小如笔尖一点。她将琥珀石用细如针线的木藤穿起来,很是精致好看。
九歌从小就喜欢这些小巧的玩意,故揽在手里,不舍得放手:“这是什么玩意?竟比翠山石的琈阙玉还要好看?”
“这是由梼杌的骨灰,烧成了一块琥珀石。中间的那一点红,是残留的血脉。”
“既然是上古帝王续留的血脉,自然比晶莹剔透的宝石还要贵重。”
九歌目不转睛盯着那块琥珀石,揉了揉眼睛,忽地觉得眼前有四个夜阑影子,四块琥珀石,脑中一阵天旋地动:“我怎么觉得这么困啊?”
刚刚说完,便一头栽下去。
夜阑并没有管九歌,而是换上和九歌一样的白色藕丝织裙,转身,连脸都易容的同九歌一模一样。
她就这样顶着九歌的那层皮囊,走入了其他房内。
此时天色刚刚黑落,曲璟禹正在歇息,只身着一件很薄的里衣。
天时地利人和,暗藏心事、蓄谋已久。
她小步挪在床边,见他睡得很安稳,伸出了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轻点着他的额头,鼻子,嘴唇最后意犹未尽,从锁骨顺着划到腰上。
床边白纱轻拂,气氛蛊昧。
空气中那两声轻浅的呼吸在安静的空中显得极其暧昧。
曲璟禹捏住她冰冰凉凉的指尖,睁开眼睛:“阿九,玩够了?”
下一秒,她翻抱住他的身体,波动太大,在滚了几下,两人便紧紧裹在一起。
曲璟禹急促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只听得她意乱情迷哼了一声,伴着几丝,捧着他好看的脸,双眼迷离:“璟禹吻我”
他迟疑着低头,在挨近她唇周的时刻,突然将头转移到脖子间,喷得她全身。
他一把她脖子间那块琥珀石,透明的吊坠在他掌心中坠下来:“你身上的味道,不是她的体香。”
她忽地瞪大双眼,嘴角抽搐。
他微微坐起,将在他身上游离的那双纤纤玉手拨下来,握住那枚好看的透明琥珀,语气冰凉:“你既然知道我是仙族储君,便知道寻常蛊人心惑的玩意对我没用丝毫作用。”
她依旧毫不死心,顶着九歌的那层皮,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用光滑的脸细细摩擦着他的耳朵:“我就是你的阿九”接着,一口咬住他的唇。
烛光微暗沉,风声凉兮兮。
微亮黄光,他银白色的发丝被迫与她满头秀丽黑发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
她就像一块膏药,怎么撕都撕不下来,最后,他咬紧牙关,只能狠狠咬下她唇上的一口肉。
血腥味从唇色弥漫开来,她捂着血肉淋漓的嘴,两只眼睛散发楚楚可怜的光。
他从袖子拾了一块帕子,嫌弃的擦干了唇上的血渍,“这一路以来,你救过我,救过九歌,救过所有人所以我并没有怪罪在美人石里,你将阿九推出结界,寙蛇咬伤她的事情”
她全身忽然一僵。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把戏,竟从没想过,全都在他眼里。
他对着发白的月色,神色飘忽不定:“你们魔族这些年,不是很想要六清边境那块几百里的土地吗?你放心,等出了地狱七浮,我会将那块土分给魔君。”
凉风习习,她轻轻挥舞袖子,那双清澈的眸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夜阑冷冰冰的脸,那张国色天香的脸,露出几分狠意,她咬着牙,语气很生硬:“你就这么急切的想跟我撇清关系?”
她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她的样子,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
不知是恨到深处,还是情凄意切,她左眼角落下一滴清透的泪,侧头,可怜兮兮的将他望着,卑微地摸着他的脸:“她不过是喜欢了你几千年,可是我我已经喜欢你三万多年了我背着父君,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跑到六清境,凌天殿外,只为了看你一眼。”
她埋头,突然哭的很伤心:“我心里想着,再冷的心也该暖了。”
“可你为什么偏偏又喜欢上九歌?”
她拉着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仿佛抓着一把极易流失的沙:“她玄九歌哪里比我漂亮?读三书五经不行,弹六琴四阙不行,画描丹青不行,哪里有当帝后的样子?”
她捧着他的脸,逼着他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是普渡众生吗?你娶了我,天族与魔族联姻,天下就没有硝烟战事了。你不是最期盼这一天吗?”
他用宽大的手掌,握紧她的细腕,用力来,他厌恶的轻挑眉眼:“你好歹也是魔族公主,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很恶心?”
今夜似乎比寒冬还要酷冷,她捂着生疼的心脏,眼里一股一股冒着泪。
她喜欢了他几万年,付诸了那么多,竟然换来一句:很恶心?
她脸上全是黏黏糊糊的水,却兀地笑起来,嘲讽味极足。
她穿好松松垮垮的白色外衣,眼神变得很凶狠,透着几股凉飕飕的冷气:“没错,这块琥珀石对你是没有作用,可这块只看一眼,便十足的琥珀石,不代表对她没有用。”
“她?”他顿了顿,淡淡的眉眼瞬间变得铁青:“你是说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