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这么放在前胸处,由纱衣透出来,这人是傻还是故意?
望了一会儿后,才瞧见宁昱。宁昱正向她望过来。在焽王致辞时,他也一眼都没有瞟向他大哥,直到焽王念到他名,请他致辞时,他才蓦然反应,起身后良久不语,想了半天说了句,“大哥满意就好。”
这说的是什么话,语气也怪怪的,好在只有堂内的皇亲们听得清楚,堂外早就觥筹交错了。
宁茗在下面说,“我太子弟弟语无伦次了,罚酒两大觥!”
三皇子宁寒也是外戍回来的,风尘仆仆,为宁嵠左膀右臂,可他也不怎么爱说话。该当他起身致辞了,话也没说直接吞下一觥酒去,才说,“大哥大嫂,先干为敬了!”
宁茗站起来,那模样耀眼夺目,当真是比在场的公主们还要美艳三分。他也吞下一口酒去,从胸前拿出图册来,“几册墨宝奉给嫂嫂的,请笑纳。”
那底下长公主走出来拍他肩膀,“干什么呢你,没个正经。”压着他脑袋坐下了。
接下来是外面的百官进来送贺词,客套了大半夜,迎来送往地喝酒,焽王已经约莫脸红了。
然而此时谢流离往下首一望,宁昱倒是脸部红,却是煞白煞白得可怕。常人说喝酒泛红的没事,泛白的却要出事。谢流离看他拿着大觥就是一杯一杯往肚里送,怎么他皇兄娶亲他比他皇兄还喝得勤。
这时候妃子们与公主们站起来,嚷嚷道,“我们要去后面看新娘子去,不跟你们在这儿酒气熏天得闹了。”
温妃笑说,“让他们喝,弟兄们都是许久没见的,尤其老三,前日里还在杀野狗呢。”
“呸,”另外一妃子,不晓得是哪一位的,此时说,“大喜日子说什么打打杀杀的,呸呸,新娘子等不及了,屁股都坐穿了!”
说着一群妇人们将谢流离簇拥着下去,回卧房了。
焽王的卧房早已经布置得花烛四处,那榻上洒了枣子,一群人伴着她直接坐了上去,都不嫌黏屁股,一把就将她脸上头巾摘下来了。
谢流离还当真有准备,在脸上点了红麻子,且那本来媒婆粗粗画的妆容就重得要命,这会儿能认出谁是谁啊。
“咱们京城比博陵冷,咱们姐妹们脸上都不好,你看。”
“咦,姐姐你的不好,人家那疹子会好。”
“说什么呢,咱们这里风大是真的,皮糙肉厚我也习惯了。”
姑娘们闹得很,说了半天谢流离也没搞清楚她们都是些谁,只记得最大的是长公主。温妃和两位妃子其实没坐过来,估摸是嫌外面酒气太大,男人太多,避嫌,里面呢,姑娘们又闹腾,所以也只是看了看她,就在前边三个人喝静茶去了。
长公主将宁茗藏的那春宫图拿出来,打开摆在谢流离面前,“如今咱们是一家了,今儿晚上还得告告你,怎么伺候这相公。”
“呸,”另一公主也年纪不小了,这时候说,“你这相公不同别人家,你这相公是个野蛮人,野蛮人喜欢用强的,怕你吃不消呢。”
谢流离无比感慨,月晕这孩子,生说要跟她闹,现在可好了,谢流离也想逃出这地方去。要不是被阿笙和焽王撺掇起来喂了药,连多走几步的劲都提不起来,她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只是月晕按着她说的路去了学馆么?谢流离让叶炎闻了她的味道,一路上陪着她,想到月晕那个家伙,就怕她不按常理出牌。这婚事她能帮着躲一天,还能躲一辈子么?父亲要是知道,定会生气,姑母也会气坏了身子。
虽说她从小干坏事干遍了,如今当着这么多大人物也作起了鬼儿,还是面不红心不跳,以前她爹说过,她还是欠着有个厉害的人能收拾她。
莫不是就是这焽王吧。
如今焽王将她困住,会否又叫上面的人来继续抽她几鞭?谢流离沉吟不管怎样也要想着法逃跑的。
只见公主们没羞没躁地给她讲那些个房事上的姿势,一边夸奖自己四弟,“咱们阿茗真是画得好呢,真真的好,尤其许多我都没用过的……”
将将快一更了,妃子们才来叫她们撤去。众人看来也是借着这机会团聚,眼见时候不早,依依惜别,握住手出去又有些哭哭啼啼,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谢流离好容易安静下来,到镜子前抹掉脸上那浓妆,褪掉外面衣物,就剩下里面的中衣了。这个时候 婢子们还在前边忙活,她这卧房倒是一时间空得静悄悄的,正适合逃走。
只要她走出去,随便逮着一婢子换了衣裳,想出这个府门便容易多了。
突然间门里走进一个人来,将门带了上。谢流离道是仆从,赶忙地说,“去取点水来。”
“你是吩咐我么,嫂嫂?”
谢流离一抬头,望见苍白如纸的宁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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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更时,宾客才刚刚散去,天色就大变下起了雨。说是冷得很,却不下雪,飘将下来都是冷雨夹杂着冰雹疙瘩,不知是谁今日冲撞了老天爷。
宁嵠交代了宾客,此时凌楚才回来,头上脸上还有冰雹粒子。那凌楚带着王府兵满京城的都找过了,那谢林樾和林枫溪处,此时也都鸡飞狗跳,还不能张扬。
宁嵠转身回去,准备找谢流离问清楚,路上正巧碰见谢笙走过来,小步跟着他道,“我想起还有一处!是我长姊的学馆,听说在城郊。”
宁嵠骑上马去,凌楚准备跟上来,宁嵠道,“都别跟来。”
红眼将军先行,展翅向城郊而去。宁嵠奔马跟在后面,冰雹和雨点子将他那一身红袍淋得湿透,等去了郊外那学馆,破烂屋子连灯也没有点,那屋前还有一条水沟,宁嵠不禁担忧起来。
红眼将军蹲在门口叫了一声,声音笃定。宁嵠知道谢月晕是藏在里面了。
走到门口去,那茅草屋房顶还在滴水。阴湿的地方倒是适合躲藏,但不适合大家闺秀。
谢月晕十指不沾阳春水,躲在这种地方,早就吓得半死了。
天渐渐黑了,又起了雷雨,连屋子都是漏的,真不知长姊过得是什么日子。
自己毕竟与她不同,娘亲说得对,不论怎样,王府也比这儿强吧?
她知道王府的人肯定会去谢林樾等处找她,少不得要将她供出来,她不愿意,她知道若是给那阎罗王再逮住,自己估计没有好活了。家人面前也无法面对,唯有长姊这里才是躲避的地方。
这是,她害怕啊。
冰雹下起来,她抱着身子坐在冰冷的炕上,底下放着炉子不会烧,放着木头不会砍,连蜡烛和火也找不着,她感觉周遭有很多诡异的声音,好似小鬼儿小妖,缠绕着她。
随后屋里站进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谢月晕抱紧了身躯,低低哭喊,“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停在这里,我是……故意的……
(顶锅盖逃走)
哦对了,焽,有三个读音,我这里读“鹰”,读“古”都可以,其实,大家就读成日王月王火王明王都无所谓,我当时取这个字,主要是因为日月火的搭配好霸气……就是这么简单……其实我后悔了,为什么要取生僻字,好烦,打字好烦!
第50章 王的女人【一更】
宁嵠缓缓走了过来, 望见黑暗当中蜷缩着身体的谢月晕, 在她身前站定了。
谢月晕仰头,只能看清他那伟岸的轮廓, 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哽咽了一会儿说,“我还能活吗?”
宁嵠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直接俯身将她抱起来, 翻身走出去。谢月晕的手抓住他肩前领, 怕自己摔下来,侧头望见谢流离这所谓的破败茅草屋的学馆,森森得吓得发抖。
差点将自己和长姊当成了一种人。
宁嵠的手和胸膛都是温热的, 连鼻息也是热的,大约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握兵器的人都是这样,从来都感觉不到冷。
宁嵠抱着她上马,冰雹和冻雨还在下, 他一策马,高大身躯立刻为她挡住冰雹。驰骋了没有多久,谢月晕看上去还是在城郊, 但已经和方才那处换了个方向,这地方不远处有个缓坡, 缓坡山上有宅居,宁嵠策马去后在门前停下来, 扣门后,便有管家和小厮愕然出来迎接。
“王怎么这个时候来,日前也没差人来先布置。”
“去将一间卧房收拾出来。”
“今日咱们知道是王大婚, 这是……”
“是王妃。我带她来别居看看。”
那别居管家点点头,可能还有点纳闷,不知道大冬天的来这夏日别居是何意,的确是平时没有过的。好在小厮们都有备碳炉,不过是房屋因是竹居居多,这个时节真有些潮冷了。管家赶忙地安排小厮去烤屋子,准备干净被褥等。
宁嵠已经搂着发抖的谢月晕走了进去,谢月晕看这一出布置得颇清幽,里面虽不说奢华,却是明净,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宁嵠先将她放在堂屋里,命人拿炭火下来烤。这已经是两人在一块她第二次湿衣裳烤火了。
谢月晕看他坐在火盆旁,头发有些凌乱了,湿漉的头顶上面沾着几颗冰粒子。
她想示好,伸手往他头上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