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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月姝 (缇米)


  说着赶紧使眼色给南铮,南铮忙捂着嘴,这时候才想起后来温画是如何被霍云姬害得亡命天涯,生不如死。
  温画却露出个清浅的笑意:“那双鞋我记得,那是我这一生第一双鞋子,当时我很开心。”
  具体的回忆想不起来了,可那种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得到喜欢的人的关心,那种欢喜到无以复加的心情,还是深深刻在她心中的。
  往后的日子,霍云姬依旧不怎么理会她,只是对她也不那么冷淡了。
  那时候,霍云姬上山采药,小温画也学着她背着草篓子上山采药,不多时已经学会区分草药和杂草了。
  霍云姬给人熬药治病,她也跟着给人熬药治病,学的也是有模有样。
  霍云姬是仙,对凡人的病自然是药到病除,所以王河村的人都感恩戴德地唤她霍神医,叫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叫哑丫头。
  一天夜里,凡间下了一场暴雨,天黑得似乎要将万物都吸进去。
  霍云姬点了灯悄悄竟走出门去了。
  小温画睡在床角,听见她出门的声音便也起身,屋外雨如被筛下来似的,砸在眼睛上眼睛都睁不开。
  小温画看见霍云姬撑着一把伞,一身素衣,拎着一盏昏暗的小灯,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进雨幕里。
  她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霍云姬走了很远,走进一个荒凉的墓地里,这里是凡人的乱葬岗,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死了无人收敛,就会被葬在这片荒凉的墓地中。
  墓地阴森,在这暴雨之夜,那些孤魂野鬼就游荡出来,哀嚎自己平生的遭遇,耳边凄凄切切,惨惨戚戚。
  见到霍云姬出现,那些幽鬼就围上来,但霍云姬周身的仙气将他们逼开了。
  小温画跟在她身后,也不时被那群鬼魂所围,温画挥挥小手,它们便躲得远远的。
  也不知在这墓地中走了多久,霍云姬才停下。
  她撤去她建起的仙障,眼前出现了一座孤坟,坟头杂草丛生,荒凉不堪。
  坟上是一块墓碑,墓志铭刻字:
  先夫/贺向琛之墓。
  妻/云姬/立。
  走到那墓碑前,霍云姬手中的伞已落地,她走近一步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碑上的字,整个人慢慢地软下身,蜷缩着靠在墓碑前蜷缩着,风雨之中,她脚边的那盏孤灯幽幽闪着微光。
  ……
  那一幕,即便是对霍云姬没有丝毫好感的几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的悲凉。
  萧清流盯着那墓碑上的字,当机立断对凛少道:“老三,带着南铮去藏书阁的找那本《琼州列国志》,给我查一查贺向琛这个人。”
  凛少会意带上糊里糊涂的南铮跑去藏书阁。
  温画道:“云姬就是霍云姬,贺向琛是她的夫君,这可是件奇事,神女下嫁凡人,也不知她仙界的丈夫窦衡君湛明作何想法。”
  萧清流道:“看样子,霍云姬对这位贺向琛是一往情深,我听说窦衡君和霍云姬成亲三十年之后突然坐化,想来这期间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过了一会儿,凛少和南铮便兴奋地跑回来了,凛少手中拿了两本厚厚的书册。
  “找到了,找到了!”
  凛少迅速地将书翻到某页,将内容三言两语作了个概括道:“这个贺向琛是燕国蜀地人士,十五岁参军,二十岁立下战功被朝廷封为抚远将军坐镇琼州,但三十五岁时突然被人查证,与敌国宰相书信往来,被判通敌卖国之罪,于闹市处死。当地百姓十分痛恨这个卖国贼,将他的尸身置于大锅煮烂,千人争相抢食,可谓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凛少念到这段自己也觉得瘆得慌。
  萧清流道:“贺向琛是在哪里被处死的?”
  凛少翻查了许久,贺向琛毕竟是凡人,这大事有迹可循,但有些细枝末节还得多拐几个弯了,好在还是找到了,然而找到之后他面色一变,道:“琼州,王河村。”
  琼州王河村,就是合墟洞府管辖的凡尘地界,也就是霍云姬正在行医济世,积德行善的地方。
  凛少结结巴巴道:“她她她她这不是在给自己的仇人治病么?”
  霍云姬不可能不知道这段缘由。
  之前看霍云姬给那些村民们熬药喂药、无微不至的温柔模样,实在想不出她……
  现在想来,那一切或许都是装出来的,那些村民中或许随便哪个人都曾吃过她丈夫的肉,喝过她丈夫的血,她要多平静多隐忍才能给那些仇人诊脉施药呢?
  温画道:“师兄,那个贺向琛真的是个卖国贼么?”
  凛少歉意道:“这就无从可考了。”
  青麓山的藏书阁之所以有《琼州列国志》这本书,是因为琼州当年出了几只稀奇的仙兽,凛少本就喜欢猎奇,所以游历过琼州,借历朝历代的史书将琼州的事情事无巨细尽数记录下来。
  关于贺向琛的事不过寥寥几笔,能找到这些东西已经很幸运了。
  萧清流道:“那关于窦衡君湛明的事你知道多少?”
  凛少沉吟了片刻,道:“回师父的话,我从前仔仔细细地查过那窦衡君的事情,只听说是位仙君,与霍云姬是青梅竹马,两人婚约也是早定下的,一万年前,霍云姬和湛明成亲,先后生下湛清湛瑶,随后不知为何那位窦衡君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三十年后坐化某仙山,不过这些消息都是霍云姬亲口说的……”
  他没说下去。
  温画了然,道:“也就是说真相如何只有霍云姬知道了?”
  凛少摸摸鼻子。
  ******
  霍云姬从墓地回来,见小温画在床角躺着,双目闭着一副熟睡了的模样,她聪明地换了身干衣裳,可惜头发还湿漉漉地,浸地床板上往下滴着水。
  霍云姬没说什么,只是将她那双湿漉漉的鞋立在通风口,独自去睡了。
  日子照常过,仿佛那个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温画却开始做起了一些奇怪的事,她每天都鬼鬼祟祟地藏一些东西在她床底下的罐子里,今天藏个馒头,明天藏个果子,后天藏个饼。
  这奇怪的行为看得尘光镜外头几个人面面相觑。
  温画自己也愣愣的,道:“可能是饿坏了吧。”
  那凡间灾情严重,时常没干粮吃,她那时小,想是在存粮。
  萧清流倒是看出了什么,只是想到后来,余下的只有轻轻一声叹息。
  后来琼州一月,天天都下雨,暴雨更是时常有的事,村里疫情愈发严重,霍云姬时常走不开。
  一日,霍云姬夜里看诊回来发现床上没睡着人,外头又下起了雨,她便起身去找温画,电闪雷鸣之下,她察觉到了什么,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来到贺向琛的墓前,她发现有人闯进了她设下的仙障。
  走了进去,只见墓碑前歪歪扭扭,乱七八糟地摆了些东西:四五个裂开了嘴的甜枣儿,三块发了霉的糠饼,几个已经坏掉了的果子,还有一块泡发了的馒头,馒头上被人插了半截蜡烛。
  贺向琛的坟上的疯长的杂草不知被谁拔地干干净净。
  霍云姬厉声道:“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便有个小身影从墓碑后头探出了脑袋,她手里攥着枯草藤蔓,已经有些长的头发全贴在了脑门上,她低着头瞅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自己做了错事。
  霍云姬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温画张了张嘴,咿咿呀呀了半天,她指了指墓碑前放着的吃的,又做了些凡人拜祭先人时的动作。
  霍云姬明白了,这边凛少他们也看明白了,小温画那时候虽然只有五六岁,诸事不懂,但她懂观察会学习,她在村子里瞧见那些村里人办丧事要给逝去的人供奉祭品。
  她虽然小,但那天悄悄跟在霍云姬身后时感觉到了霍云姬的悲伤,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不希望霍云姬伤心,便从自己嘴里省下口粮来祭拜贺向琛,希望安慰霍云姬。
  比划完了之后,小温画瞅着霍云姬冰冷的脸色,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有些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云姬走上前,拿掉她手心里的杂草,伸手轻轻将她脸上的乱发拂开。
  轻轻摸着她的脑袋。
  小温画咿咿呀呀地说了什么,霍云姬用手指在她眉心一点,道:“从今天开始,你会说话了。”
  “呀!”温画张嘴欢呼了一声。
  又道:“叽叽咕咕,哈哈,鹅......”
  霍云姬微笑道:“你还没有名字,总是叫哑丫头也不好听,我帮你取个名字可好?”
  “哈,好好!”
  那时,雨将歇,清晨的天边出了一丝微光,晨曦的微光。
  “就叫你小曦怎样?”
  她频频点头,欢喜道:“曦......小曦,好!”
  ******
  温画将手放在那尘光镜上,竟止不住颤抖。
  那些画面勾起了她那久远的记忆,虽然仍旧模糊,可她依旧感觉到当时的雨,当时霍云姬的温柔,当时身为一个孩子的她那种澎湃的喜悦与幸福……
  然而之前有多快乐,之后便有多残忍。
  温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和霍云姬走向决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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