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贤弟如今心系佳人了。愚兄是白折腾了呢。”劲轩也是不恼,笑着调侃他。
他也不回言,拱了手,便带了凌霜。点了几样揽月楼里头精致的小点,包了就往回走。他的行府也在金云大街上,临着翠亭桥。宅子不大,三进的院落,府里头没有丫头小厮,全是他铁近卫的人。府里有个看房的管家,刘波的弟弟,刘岩。他是长年留守京都明陵的,一为看房,一为传递消息。他这次为了方便照顾,把小白身边的灿菊跟明霜也带上了。她跟她们几个熟,有她们在,她也觉得安生。那两个丫头也是第一次到京,新鲜的不得了。不过她们喜欢的跟小白不一样,她们没有残缺的过去,她们是达官贵府里长大的家奴,性子讨巧,没怎么挨过打。比一般清贫人家的小姐还要享福。所以,她们喜欢逛胭脂阁子,珠翠堂子,锦料铺子。她们瞧那些眼睛才会发亮。只不过,她们是陪主子来的,主子要是不去,她们没机会去。所以就老是怂俑着小白,盼着她有天提出往那逛去。但偏她们这个主子又是个呆头,最没意见不敢发话的主儿。她们只得一个个急头白脸,又不敢有任何表现出来。
他刚带了凌霜出了揽月楼,正瞧见宫里的乐公公带了人正往这边走。远远的看见他,一撩拂尘,忙躬了身,堆起一脸的笑意:“王爷,王爷叫奴才好找。”
“乐公公?”倾绝微微一笑,向着他:“公公不在宫里侍候皇上,怎么出来逛来了?”
“这不,奉了皇上口喻,请王爷您大驾来了吗?”乐公公一张脸笑成一朵老菊:“奴才一早去了行馆,才知道王爷过这饮茶来了。王爷,这就请吗?皇上该等急了呢。”
“哦?”倾绝笑一笑:“倾绝哪敢劳动公公,走吧。”他回眼示意凌霜先回去,自己跟了乐公公,乘了他的车向宫门而去。
凌霜瞧着他车行远了,他还未动身,劲轩已经抢下楼来:“皇上此时宣他?你怎么不跟着?”
“皇上并未宣召属下。”凌霜蒙着面,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口气淡淡的:“丞相若无事,属下就先行回去了。”说着,便径自拿了包好的食物,带了人回去了。
劲轩有些不安,明日那些折子才能到。今日皇上突然宣召入宫?倾绝此行只带了近卫,并未多领兵马进京。司马家若是动起来,岂不是正中了套?他想着,便急急的打发人备车往自己府里去。
第二十一章 京畿,谋与力2
劲轩一直打发人往倾绝行府那探消息,得的都是未归。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是丞相,手里没兵权。他的死党京畿提督左成倒是有二万禁军,但一直是驻守皇城外效陵山的。此时就算调来,也远水不及。司马凉有九门校营八千步兵,加上九门外还有护骑八校共一万多人,若是他此时封了九门。根本里外难衔。这倾绝也忒是有些大意了,上回来京,总算还带着铁近卫驻在外头。现在可好,只带了凌霜跟二十八骑,而且现在全守在行府不肯出来。
等到傍晚,还不见有任何消息,左成带了驻京禁司里头的人赶了过来。却是带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大人,九门闭了,司马凉带人进宫了。”
“什么?”劲轩觉得后脑一阵发寒,怔怔的心里就窜起一股子凉意出来:“王爷还在里头,老贼想动手。”
“王爷一个人进去的,没消息!怎么办?”左成也是一脑门子汗,若是王爷给弄死在禁宫里头,他们全完蛋。
“你先稳稳,我带人先进宫去再说。若是他想兵变,必要带九门校营过来。你想法子找人潜出去,调兵到外围候着,一旦有变。也好有个应对。”劲轩低语着。
“突然调兵,那是意图谋反。京校游走那是巡城,我若遣兵过来,不是落人口实。”左成一时有些发慌,说着。
“顾不得了,若是王爷无事,此事很容易压服。若是王爷让他们杀了,咱们也好有条活路!”劲轩急道:“你快去,若等下了宫禁,我也没法子了。”
“是,是。”左成不敢怠慢,急急的就去了。劲轩带了左成的禁卫,一边打发人向行府那头调些人,凌霜是倾绝手下最得意的。此时他带点人来,也算有个帮手。但不消一盏茶的工夫,传话的人急火火回来了,还是那句。王爷让守着行府,其他不管。劲轩简直要跳了脚,这凌霜跟个傻子一样,跟了王爷这些个年头,事机突变也经过不少,怎么这么愣!他也不担心自己的主子,真以为能通天了不成?
倾绝一进了宫,端门,静门,康门便齐齐全闭了。他抬眼看了一下守门的侍卫,衣着虽然还是皇家内苑的打扮,但皆是生面。他心下已经了然,淡淡的一笑,随着乐公公便进了龙翔殿的书房。
一进去,果然看到司马秋正陪着皇上。嘉定帝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有些泛着白,微胖的身躯在宽大的龙椅上倒显得有些细瘦起来。一见了倾绝,他不自觉的挂了笑,手指去拿桌上的茶,却是有些泛抖。
“微臣参见皇上。”倾绝向着他躬身,不去看边上的司马秋。皇上早免了他的跪拜,所以他只是微曲了下。
“哦,卿平身吧。”嘉定帝稳了稳神,伸手虚向着他:“今日宣卿进来,是……是……”
“皇上,微臣所犯何罪?”倾绝忽然曲膝,径直跪了下去。但是却抬着眼着他:“微臣尽心为国,不知所犯何罪?”
他此言一出,嘉定面色一下泛了青。不仅是他,连带边上坐着的司马秋也已经变了颜色。他看出来了吗?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听宣进宫?此番他并未带兵进京,正是扳倒他的好机会。早听说他联络了各州要弹劾,等折子一到,金銮殿上,皇上也做不了主。唯有趁此,将他直接打杀,断了其念。到时群龙无首,谁还顾得了谁?
但是,他为何还是一脸安之若素?毫无惧意?一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霍的一下长身而起,直盯着倾绝:“单倾绝!你目无尊上,皇上宣你,也是有错不成?”他呼声一起,外头便呼拉拉一下涌进数十刀斧手进来,手上俱是铁索,霎时便将他锁个严实!随着刀斧手一入,早就潜蛰在外的司马凉跟着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卷黄绢。
“皇上因何拿臣?”他向着皇帝,却是一脸静然,淡淡问着。
看他束手待缚,嘉定心下稍安,一时面色微微和缓。清了清嗓,低声道:“其实,卿,卿一向……”他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司马凉已经等不及了,他展了黄绢向着倾绝:“单倾绝!你身负十四条大状,今日拿你,要将你就地正法!”他浓髯微抖,此时面颊通红,眼光烁然,声音冷凝:“你擅设府司,畜养死士。建馆僭越,目无纲常。拥兵自重,独断专行。结党营私,其心不忠。压夺皇室,逼杀忠良!”
“哼,皇上还未开口。你便自行乱吠,才是僭越。”倾绝冷冷接口。
“你当庭辱骂朝臣,你其罪当诛!”司马凉直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尖:“你惑乱宫帏,找了个不三不四的野种,就让皇上认作妹妹。你当族灭!”盛怒之下,他言语也变得有些昏乱。开始口不择言。他这话一出,倾绝登时双眼一冷,直向着司马凉。他全身紧崩,铁锁咯咯作响,一时间竟象是要挣断了一般。他一动,嘉定帝顿时大惊,直站了起来。司马秋立时扶了皇上,脸上变了颜色,指着倾绝:“快快动手!”
他话音未落,倾绝已经直立而起,双臂猛的一震,扯着锁的侍卫皆相对扑倒而下。他双手绕锁一扯,竟然根根扯断,在他手中,有如酥饼一般。他一直缩在氅袍之中的左手猛的急探而出,翻旋如蛇,却是快猛如电,直探向司马凉的颈端。
在那一瞬,司马凉清楚的瞧见了,在他指尖开合间,隐隐绰绰有个狼头。他这一看可是非同小可,本能的就向后急退,推搡着身边的人向前扑冲。但是,只是一刹之间,行武出身的司马凉竟然避无可避,而四周急扑而上的刀斧竟然不能挡,直接就让倾绝给扼住了喉咙!他五指已经深陷肌肉,扎出五个血洞,气喉一旦被缚,司马凉已经气若游丝。除了身体不停的抽搐,再无半点动作!
“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野种?”他这般轻轻问着,眼底却是怒意。他一勒司马凉,身后登时露出大空档,无数刀斧向着他身后直砍了过去。但是更快的,没有预期中的血肉崩溅。只是有哀呼声四起,根本没人能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周身的兵勇已经四弹了出去,乱砸如肉弹,弹在门上,花棱上,墙上,甚至撞飞了龙案!一时间,书房大殿乱是呻吟之声,刀枪丢了一地,尖锐部份竟然已经曲折扭转起来。
这一下,不仅是皇上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连司马秋都跌坐在地上直瞪着他的背影。怎么可能?他,他怎么能刀枪不入?他,他真的是人吗?
门口又拥进大批的带刀侍卫,却是一个都没敢往里冲。只顾着在那里胆战心惊,倾绝只看着司马凉,他的血,顺着他的嘴,一直流淌上倾绝手指:“你出言侮辱皇上御妹,才是其罪当诛!”他轻轻的低语,指尖却在加力,然后,他听到咯的一声轻响。司马凉的头颅便软软的垂软了下来。司马凉乃是行武,自小从军,是当朝的武状元。身形骠悍,但此时却被他轻易的给捏死了。满庭的侍卫,在他眼里根本就有如蝼蚁。他谁也不看,自顾自的在司马凉的尸身上蹭了蹭沾在手上的血渍,指尖在他胸前一探,便将他的兵符拿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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