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产痛。”宁扬懒懒的垂着头,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她肚子那么大,我看搞不好要生好几天!”
“你!”两人同时抬眼瞪着他,表情皆变得狰狞起来。正说着,忽然正堂出来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竟然汪着一盆血水。倾绝目欲呲裂,感觉那疼痛此时已经不是一阵阵了,根本已经开始扑天卷地。
灿菊已经出来了,也顾不得看凌破,明霜和烟雨皆是一脸急白,过来搀扶倾绝:“王爷,王爷去花厅坐坐吧?”屋里人太多,她们也搭不上手,烟雨胆子大,刚才进去看了一眼。看小白此时已经面容扭曲,汗湿衣褥,婆子那边一手是血。她哪敢跟倾绝说,只顾着去把他往花厅里搀。
“那夏婆子是最会接生地,之前宣平侯家,四个女人生孩子都是她接的。还有李婆子,郑婆子,皆是十几年的老手,王爷宽心,必是无事的。”灿菊看他面色实在诡异,心下怕极。死壮了胆去安慰他,刚才若不是凌破来地及时,真搞不好他要出去杀大夫。
“我就在这。”倾绝挣脱她们,撑了廊柱便靠在廊下。微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试着慢慢导出来。必是没事的,他挣扎着让自己平静,却觉得疼痛阵阵加剧,胸口血气乱翻,让他的手不停的在抖。凌破在院里围着湖乱跑,其样子更是诡异的紧。时间一点点过去,不时有人出来进去,皆是一脸焦色,热水不停地添,血水不停的倒。日头开始西斜,天色已经近了黄昏。冬日里太阳掉的早,很快便黑了下去,倾绝再是忍不住,终是在又一拨人开始出来地时候,倾绝一嗓子吼住一个表情泛急的婆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出来进去,每次都说在生在生,他受不了这种答案了。
“在生,在生呢!”那婆子不敢看他,躬着身应着。
“还要生多久?”倾绝问了一个极白痴的问题,宁扬听了都直翻白眼。
“这…….”婆子一脸苦瓜相,四处乱瞄也没个可救命的人。倾绝一把捏住她的肩,她只觉骨头碎般疼痛,咧着嘴叫着:“王妃胎位有些不正,可,可…….”
“怎么又胎位不正了?怎么又没人跟我说这个?”倾绝当时要疯,眼一瞅便看到门口立着的几个大夫,此时他们一直候在屋外。一看倾绝的眼跟鬼一样扫过来,吓得便要软倒。
倾绝抖着手指着他们,声音都已经变调了:“把,把这几个眼里没主子的……”还没等他跟疯狗一样乱咬,宁扬已经适时的一把握了他的手指,此时拖他简直轻而易举:“你行了,是谁让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到哪都抬着,动都不动一下,你这会子急也没用。”他伸手一抰,径自拖着他往花厅去,顺便解救了一干人等。
“我当时说什么来着,她肚子太大,得多动动,你听吗?我说的你都不听,更别说他们了。”宁扬不管不顾,手跟铁夹子一样钳着他:“你在外头闹得鸡飞狗跳,你让她怎么生?你消停会行不行?”
“她流了好多血!”倾绝忽然哽咽起来,宁扬一怔,一把揽紧他:“记得她常说一句话么?我是打不死的。”虽然这话是有些昏,但是却让人听了心中有希望。
倾绝没说话,他佝偻着让宁扬半拖半拽往花厅带,宁扬回眼看湖边,凌破此时连人形都快聚不住了,淡淡的影,还一圈一圈的窜,裹得湖边枯枝乱飞。宁扬知道,这是他的平静方式,他轻轻摇头,真是一人产子,三人疼啊!
最终卷 第二十五章 给你一片天
过一夜的折磨与挣扎,这一晚,王府上下根本无人入刘波守在阁子外头,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倾绝终是在清晨第一缕晨曦到来的时候,依稀从主屋那个方向,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宁扬长长舒了一口气,这边已经看到有小丫头兴冲冲往这边跑,口里嚷着:“生了,生了,是个…….”话音未落,倾绝已经一跃而起,直窜出去,裹了一道风般。凌破兜了一晚上***,这会子也化出一道光影一般开始向那个方向弹。但他没敢进去,因为倾绝与他照面的瞬间,瞳心抖出一丝恶狠狠的光,凌破再傻,也知道这会子跟他挣一点便宜讨不着。
宁扬看着张着嘴在那发傻的小丫头,微微笑了下:“男的女的?”瞬时解了对方的尴尬,她看了一眼宁扬,脸竟刷一下红了:“回,回公子,是个,是个少爷!快八斤了呢!”
吁!快八斤,小白,你可真会生啊!宁扬抚了抚眉,唇边所抖出的弧线,艳美非常!倾绝不管不顾,直直就往屋里冲,也没人敢拦他。他一进屋,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血味,心攥成一团。屋里的人还在忙碌,忙着换染血的褥被,收拾东西。小白裹着被子,此时缩在床的紧里头,只露出头颅,一头长发皆湿透,有些还粘在脸上。她紧紧闭着眼,屋里的动静似是都听不见一般。倾绝隔着数人,没法子贴近过去,一看她那样,心下又急惶起来。
主接生的夏婆子悄声说:“睡了,王爷不用担心,王妃好的很。”她打从夏天便住进这里。虽然只短短几个月,但凭着她多年的老眼。一早看出倾绝与其他府里的男主不同,所以没夸着口说生的孩子有多康健,母子平安之类地。一开口便说她好的很!王妃胎位有点不正,其实这一通下来也算是顺产了。而且王妃真是很悍。愣是一声没吭,也非常配合,一通猛使劲。不像是以前接生时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女人,生命力非常顽强。不然,这会子估计还折腾呢!
倾绝听了,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一直瞅着她。直到听到有人轻轻说:“王爷,刚带大公子去洗了。王爷瞧瞧。”他这才回过神来,对了,他当爹了!大公子?!是个男的呢,小白一心想要个男孩,真是个男孩子。他回眼看着襁褓里地孩子,五官都挤在一起。红通通的,像个肉团一样的。那么小,好像一碰就要碎一般的脆弱。但是头上生了一层黑黑的胎毛,一看就是营养充足。胎毛长的浓而且黑。眼还是两道缝,此时睡着,那模样让他瞧了便心生暖意。他微微的伸了手,却没敢碰,忽然开口:“你把他解开让我看看。”
“啊?”婆子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解了包裹,露出光溜溜的小身子。倾绝上下看了,又说:“翻过来让我瞧瞧。”
婆子更怔了。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翻了个个,让他看后背。倾绝看了,唇边忽然扬起一个笑,连带指尖也微微发抖。他当初预想的没错啊,碎蓝,还真是如此啊!他是半灵,狂血在法血之中,与普通血脉相汇却无法真正相融,在汲风丹的不断随血而动之间,渐渐汲走所有狂血与法血。保留了最普通的血液与营养!
小白醒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床边绣墩上坐着的倾绝。他正支着肘,半歪着头看着她,看她睁开眼,他地笑意便扬起。让她,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是男的吧?我之前迷迷糊糊的,听夏妈妈说,是个男的。”小白地声音还很虚浮,眼睛便开始找孩子的踪影。
“是男的,去喂奶了,一会抱过来让你看。”倾绝伸手去抚她的发:“再睡一会,吃东西的时候叫你。”
“夏妈妈说,产房血气大,不好。”小白看着他,轻声说:“今天你去西厢住吧。”
“不去。”他地手贴在她脸上,笑意轻暖:“我今天晚上还要睡在这张床上。”
她怔怔的看他,此时全身浮软,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他温暖的手,却让她觉得平静而安全,她静了一会,忽然有些不安,抬眼看他:“那,那他是不是……”
“不是,不是半灵,不是驭者,是个普通人。最普通地那一种!”倾绝笑起来,贴过来与她只差毫厘:“他重的很,快八斤了。你真是把那点肉都贴他身上了!你身体的汲风丹,把法血和狂血都引走了,结风罩于内,难怪肚子大的吓人!”
“真的!”她的眼亮亮得,像两个黑葡萄,快漾出水来:“我好想看,你把他抱过来。我也可以喂的,我来喂。”
“不行,你要休息。”他贴着她,半身伏在床上,头枕在她边上:“你睡觉。”
她看他的样子,他的面色好像比她还要糟,她慢慢伸手去摸他的脸:“那你给他起个名字,起个大名吧?”
“叫要命!”倾绝哼着,慢慢闭了眼:“真快要了咱两的命!”
小白语噎,看他疲倦满满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现在跟他拗。但要命,这名子太难听了!她正发怔间,他的手臂已经勒过来,抱住她:“净曦,叫净曦。因为他哭的第一声,我看到了光!”他唇边微微含笑,伴随着那光,他来到这个世界。在他的孕育初期,他坚持附着在他母亲的体内,一天一夜的奔逃战斗,他没有因此而化成乌有。他的希望,也因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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