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诗……”慕白喃喃唤了几声,瞧着远去的背影,出了神。
他心里是有若诗的,且他相信自己所爱之人是若诗,但瞧见音邈时,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不由自主地去关怀她,并且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与喜欢若诗时的感觉大相径庭,他只是喜欢与音邈相处时的那种轻松之感,即便他不说话,音邈也知晓他心中所想,他也仅仅喜欢瞧着她欢笑而已,可能仅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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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音邈每天忙碌在人间和凤栖山之间,倒是从未有过如仙界的困扰之感,人界大半的瘟疫被她医治好,人们唤她为医仙,且供奉她的庙宇也越建越多,香火十分旺盛,很是意外的她身上灵力竟稍微修炼一下便有很大的提升,后来她出门不再驾云,直接御空而行。
闲时心中便会出现那个在梦里出现的男子以及那个陌生的名字,她也像与她同行的仙君打探过,但都无果。近几日更是每天都梦见他,他总是会唤自己阿邈,深情的呼唤,让她总是没由来地心悸,每次醒时依旧会莫名流泪。时日一长,她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每次这般想,每次她就去救济人界。一忙碌就会忽略这件事。说来也奇怪,她每治好一个村庄镇子的人,哪里便会将一场大雨,总是会带着一些栀子花的味道,她很是享受那种味道。也正因为灾情收到了控制,秋凝一名在三界之中变得愈加的响亮起来,所有人都很是好奇她是何人。
是日,小村庄屋舍俨然,面朝东海,她将村民医治好后,欲要离开。兀地,天降一封信笺,上面写着东海某岛之上瘟疫肆虐,请求秋凝仙子出面。
音邈摇了摇身上挂着的葫芦,还有些许露水,便起身朝着海面飞去。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时而有白色的海鸟飞过,总能瞧见一些孤岛耸立在壮阔的海上,也能瞧见东海中的小妖小仙们出来透气的场面。
但那座位于东海正中的小岛最是惹眼,其上栽种着许多绽放着粉色小花的树,也有小而精致的房屋,她思量着此处仙气浓郁,定是某位仙君隐居之所,可自己却不记得何时认得这么一位仙君。
刚一落地,便瞧见一位翩翩少年兴奋地迎了过来,“姑姑,逸辰就知晓那传闻中的秋凝仙子是你,今日阿爹阿娘去了南海,逸辰一人在岛上。”
“逸辰?姑姑?”音邈满脸茫然。
逸辰想了想,当初阿爹曾说过姑姑与苍慕大战时受了伤,忘了一些事情,想必还未恢复过来,便笑道:“逸辰乃是先华枋都霏琰仙君之子,因姑姑的身份,便识得姑姑。”
音邈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先前她还以为华枋都只剩下她一位遗孤,没想到霏琰仙君还活着,并且有了这么讨喜的儿子。她回想起当初自己还是落冰树时,时而能瞧见霏琰仙君在树下练功读书,想必也是这层关系,这小孩才唤自己为姑姑的。
“逸辰,可是你唤我来的?”
逸辰面上扑上一层绯红,低着头说道:“逸辰就是想见见姑姑而已。”
很是奇怪的,二人犹如故人一般,聊的十分投机。音邈一时也忘了正事,与他一起玩耍着。逸辰说要去唤些朋友,让她去后岛等着,音邈想也未想便去了。
浪花偶尔激起,粉色的花瓣飘扬浴空,后岛很是宽阔,上面还有着一双脚印。
她挑了一个地方坐下,扭头时脑中似被雷电劈中一般,轰然作响,随即眼前便是繁星满天的夜晚中,男子兀地凑到一位女子身边,嘴唇便覆了上去。
她骤然清醒,再瞧向那边,却只有三两贝壳躺在那处。
那……那人是谁?
“姑姑,你怎么哭了?”逸辰不知何时也坐到了她身旁,瞧见她的模样,手足无措。
音邈迅速抹掉了面上的泪,却听见逸辰说道:“姑姑定是为竭寅天神难过,只是逝者如斯,姑姑若是一直这般,相信竭寅天神也不会放心的。”
逸辰很是老成,看着远处,似是也想起什么难过的事一般。
“竭寅天神……”音邈声音有些久远,“那是何人?”
逸辰也没有再回答,反而将朋友们唤了出来,几人偷偷去东海玩了一趟。
待到夜幕降临时,音邈才依依不舍地与逸辰告别。她对这少年竟有种莫名的属实感和亲近感,让她觉得很是踏实。
她心中有些疲乏,便招了云欲要回凤栖山,刚驶入仙界境内便瞧见了往日随着她一起采露的仙君急冲冲地朝着自己行来。
“秋凝仙子,”一人拱了拱手,眉头紧锁,“不好了,这些天人界被你救回的那些人已然死了一半!”
如雷轰顶一般,音邈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殆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缘故如今还不知晓,天帝派我等请你回去!”
第一百四十章 毒害
沧澜宫大殿中一片肃穆,无人敢说一句话。天帝天后正坐着,其余的仙人皆低着头在大殿中站着,而新晋的冥王独自一人站在最前,等待着天帝发话。
仙界有事时才会召集众仙人商议事,但很少有这般集齐之时。众人俱以为人界棘手的灾情已被秋凝仙子解决,但自前些日子开始,被其他仙君所救的凡人悉数存活,但唯独秋凝仙子所救的人都没活过三日,前往冥界的凡人鬼魂一时又增多了。
本来那些鬼魂不在生气薄中,所以新晋冥王很是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处理,且报上天宫,谁知竟是那位名扬四海的秋凝仙子所为。
如此压抑而肃穆的气氛已然维持了一个时辰,自天帝弄清楚缘由后,便一直黑着脸,等待着那位仙子的归来。
终于,又过了一柱香后,仙天门上的守卫才来汇报秋凝仙子同几位仙君在外等候求见的消息。天帝语中很是冰冷,便召了几人觐见。
刚入大殿时,白玉地板上虽说有仙气笼罩,但低头的音邈却仍然瞧见自己的倒影和众人狐疑错愕的表情。
“小仙等拜见天帝!”几人一齐跪拜正坐上的那位最具委婉的人。
“起身吧!”天帝却只将眼神放在正中的白衣女子身上,悠悠张口,“秋凝,你对凡间被你医治过而死的人可有解释?”
“回天帝,秋凝并不知晓此事。”音邈低着头,实话实说,一路上过来,虽说他们已然解释了人界的一切,但她却无论如何不知晓为何被她治好瘟疫的人为何突然齐齐死去。
“哦?不知晓?被俎咊仙人们医治好的人缘和平安无事,单单是你所到之处的人们悉数死去?”
“回天帝,秋凝委实不知晓为何会这般,虽是秋凝与俎咊仙人们分头行动,但秋凝即便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凡人,况且凡人与秋凝从无过节!”音邈面上很是平静,拱手颔首,不敢多说一些话,但看今日这阵势就知晓此事并非小事,万一说错了什么定然会令天帝为难。
“本帝也是这般想,但人界的情况该如何解释?”天帝面色缓和了一些,瞧着音邈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莫名的情愫。
“许是有其他的缘由。”
天帝瞧向了已去过人界的药王,示意药王说一下人界的情况。
药王半秃着头,所剩无几的白发盘成一髻,面色略有苍老,一双雄鹰一般的厉眼十分的精明,拱手说道:“天帝,微臣已查看过凡人尸体,并非秋凝仙子的露水所致,倒似是很是普通的毒物一般。”
“普通的毒物?”天帝眼也不转,目光一直在音邈身上,众仙人看得十分透彻,本来秋凝仙子早已被天帝下聘,天帝自然是有维护之心的。
“正是,也因为太过普通,微臣不才,至今还未分辨出究竟是何毒。”药王颔首。
“本帝希望药王再尽些力才好,毕竟此事违背了天理。至于冥界,冥王先将鬼魂拖欠安置,待真相查清之后再做定夺!”
“天帝,”天后若诗温婉有礼,蛾眉微蹙,继而说道:“臣妾知晓您的意思,只是人界乃是如今三界之本,一时因仙人的疏忽将那般多的性命谋害,无论怎样,也不该这般轻易处理。俎咊等人所医治的凡人皆无事,单单秋凝所医出了这般事,任何人也知晓其中究竟何事。”
慕白眸底浮上一抹厌恶,转头瞧向一旁的若诗,“那天后之意是何?”
“臣妾觉得就目前来看,秋凝的嫌疑最大,按理应当将她暂时关押起来。”若诗说完,底下仙人连连点头。
慕白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秋凝你可有话说?”
“天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秋凝无话可说!只是……”音邈咬了咬唇,继而说道:“秋凝恳求天帝能够给秋凝几日,秋凝下界定将此事彻查清楚!”
“也罢,本帝就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无法将此事查清,便说明此事定是你所为。”慕白面上不再似方才那般难看,反而变得有些轻松,“众仙家以为如何?”
“臣等无议!”众仙齐声说道。
天帝那般护短,任谁也能瞧出来,只是这秋凝仙子乃是天帝放在眼中的人,谁敢多说一句,怕是人界无故死去的凡人也不敢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