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吞他倒是也想过,不过想想主上的手段,以及后面可能会面临的各种追杀,便不寒而栗。也罢,毕竟这种东西在战时能起到大作用,在他手里用处不大。
“黑老二,东西到手了。那两个小子你解决了没?”
高个男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矮个男的回应,心下暗奇。距离并不远,怎么会听不见?
“黑老二,黑……”
那个叫黑老二的矮个男人永远也无法回答他了,他的尸体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坍塌了一半的茅草屋下。身体表面上没有一丝伤痕,可是面上表情却是极度痛苦。
高个男伸手一摸,只觉得如触寒冰,冷得他忍不住缩回了手,心中更是惊骇不已。这,这黑老二全身的血,居然凝成了冰!
惊骇未消,他便觉得周围那原本轻柔的山风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扭过头来,惊见黎沧驭风立在虚空之中,微微地笑着:“我以为你会望风而逃,想不到居然还敢留下来,倒是省得我再追了。”
子夜攀着黎沧的脖子,从他的背后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底下,“好厉害,原来你还能驭风呀。哈哈,太好玩了,伤了腿怕什么,我要会驭,腿断了都成。”
黎沧解释道:“风的五行属水,我自然可驭。”
说得是轻描淡写,可是子夜不知道是,普通的驭水师只能控制水。只有像黎沧这等水的灵力极高的人才可以借风、雷、雪这类由水而化的自然之力。
“怎么,怎么可能!即使你的灵力恢复如初,最多也只能驭水罢了。莫说是驭风了,便是将水化冰也断不可能!”高个男显然还在惊讶中。他们既然能追杀黎沧,当然早已将他的本事摸了个透,知道黎沧的水之灵只是中上等而已,若是处在江河湖海上,他兄弟二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在这周围只有山,连口井都没有地方,黎沧应该是借不到水势,就算不曾负伤,也不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对手。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就敢放心的给黎沧解开铁索的原因,并非是他轻敌,而是确有把握。
黎沧当然不可能告诉高个男,他的水灵之力不但恢复了,且还已上升到了上上等,达到了能驭一切水之属性的地步。
“子夜,他方才是哪个手摸你脸的?”前一刻还温和带笑的黎沧,此时的语气里尽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子夜道:“是右手,怎么了?”
高个男心知不妙,抢先一步开始驭灵,他灵力所驭的铁索不断盘旋交叉,化成一面巨大的铁墙,意图抵抗黎沧的攻击。
风,从四面八方聚拢,在黎沧的四周盘旋着,吹得驭风而立的二人衣袍翻风如蹈。
“去!”黎沧启唇只念了一个字——那个在他口中温柔得如情人呢喃的“去”字才将将吐出,聚在他四周的风便瞬间如脱缰的野马奔向了那面巨大的、看似牢不可破的铁墙。
俗语有云: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只是那道用铁索临时盘起的墙?
狂风凌厉,轻易的便找到了缝隙,呼啸着穿透了“铁墙”,化作风刀,刀刀见血,割在高个男脸上、身上。
“啊!”惨呼声,在这僻静的山野地方如鬼哭狼嚎。那道垒起的铁索墙失去了灵力的控制,轰然倒塌,露出高个子男惨不忍睹的模样:他已变成一个血人,痛苦不堪地满地打滚口中含糊不清地祈求着:“杀了我,杀了我罢!”
他的身上数不清挨了多少风刀,可是偏偏伤口都不深,不足以致命。倒是他的右手,在手腕部分被风刀齐齐切断,血糊糊得一片,极为可怖。
“呀!”子夜骤然瞧见那种惨况,大惊失色,抱着黎沧的手也随之一松,便直直地往地下跌去。黎沧眼疾手快,急招清风一阵,在子夜即将落地时拖了他一把,助他稳稳落地。
“哇!”子夜忍不住吐了起来,高个男的惨状实在是他平生所未见。即惊恐又恶心。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如此胆小?”黎沧话是这般说,却还是近前帮子夜拍背顺气。
子夜抚着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心口,道:“黎哥哥,你,你太狠了。挨了那么多刀,手也断了。这,这太吓人了。他,他这得多疼啊。”
☆、皇子
先前杀那个矮个男时,黎沧是在短时间内便将其体内的血液凝固成冰,死得极快。子夜虽有些骇然,但远没有现在亲眼看到高个男被剐来得震憾。
“疼?哼,谁叫他方才胡乱摸你的脸?”黎沧语气竟似孩童一般较真。
“摸下脸又不会死?要不,就饶他一命?”子夜自小长于乡野,心地淳善,此时也完全忘了这人方才可险些要了他们的命。
黎沧伸手弹了弹子夜的额头:“心善也得分人,你莫忘了,他们刚才杀那对老人时可是连眼都不眨一下。更何况他现在这样,活着可比死了痛苦多了。听见没,他还在求我杀他呢。”
子夜瞧了眼不远处那对老人的尸体,又瞧了瞧痛得满地打滚的高个男,强忍着胃中的不适,叹息一声,道:“这么活着当真不如死了痛快。你下手干脆些,可别折腾他了。”
“这简单。”黎沧捻起一缕清风,倏地一挥手,清风化为利刃,瞬间便穿透了高个男的喉咙。
对于两位老人的死,子夜很是内疚,不过事情已然这样,多说也无用,所能做的不过是将两位老人的尸身在草屋后安葬好。子夜不想老人的亡灵被那两个恶人打扰,黎沧便驭起风将他们二人的尸体卷到山林里,也给埋了。
处理完这些事后,天光已是大亮。天空中积了一夜的雨也终于在这时落了下来。
雨天不便赶路,两人便在这半塌而未塌的茅草屋里暂时避雨。
子夜问他,“你真是北魏的皇子?”
黎沧笑了笑:“怎么,不像?”
子夜歪着头想了想:“皇子是皇帝的儿子,那应该自小锦衣玉食,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可是你却一路被人追杀,还差点一命呜呼。”
黎沧道:“锦衣玉食确实不错,但也没有世人想象得那么好。我父皇最是风流,宫中妃子无数,产下的儿女更是不在少数。我的生母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宫婢,生下我后,不但没能母凭子贵,反而处处受排挤,连病了都没有御医来医治,只能活活的拖死。”
连子夜听着心里有些酸涩,可是黎沧在说这些时脸上的神色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讲述别人身上发生的事般,无关痛痒。
“怎么能这样?你父亲都不管你母亲吗?居然不给她医病!”
“父亲?”黎沧的脸上荡起一抹讽刺的笑来,“皇家哪有父亲之称?我称那个人‘父皇’,在他面前我自称是‘儿臣’。我们是父子,但更是君臣。他后宫有宾妃万余人,儿子也有几十个。哪里能管得过来?其中死几个人再寻常不过了。更何况我母亲是宫婢,娘家无势,在深宫中不过如蝼蚁般轻贱。”
“黎哥哥,你是不是很难过?”子夜想劝慰一番,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劝,只好用自己的手握着他的手。
黎沧一如既往地笑着:“并不。我母亲死时我只有四岁,很多事都记不得了。我也甚少去想这些事,因此并不会太过难过。”
“啊,你才四岁啊!那后来是谁将你养大的?”
“皇子不同于普通百姓,没有母亲,依然有宫女、太监照管,吃穿用度皆是定额分配。”
只不过吃用经常被势利、刻薄的宫人克扣。宫里那些明枪暗箭的他也没少挨。好在黎沧命硬,硬是活了下来。也是他机灵,懂得装傻充愣让别人都不太注意他,渐渐地针对他的暗箭也少了许多。再后来,长到十岁那年,他被测出拥有水灵之力,并且还是中上等之姿,因此,父皇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但这些,他不想对子夜说。子夜纯良如美玉,他怎忍心让宫里的那些肮脏的事污染了他的视听?
可尽管黎沧已淡化了许多,子夜依然觉得他很可怜,看向黎沧的神色里都满是怜悯。他觉得自己虽然父母不详,但雪姨和爷爷待他如至亲,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生出想要寻找父母的想法。如此想来,竟是比黎沧堂堂皇子要幸福得多。
黎沧很受不了被子夜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遂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道:“若论起来,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居然和堂堂的皇子结拜,当真是走了大运!”
子夜道:“走大运?这么说来好像是唉,我若是跟着你是不是也能锦衣玉食?”
“何止啊!皇子将来少说也是要封王封地的,到时我送你一个城,让你做城主。有了身份和土地,想娶越国的贵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呀,这么好?我当了城主后,能把爷爷和雪姨,还有虎子他们都接来一起住吗?”
“把你们整个葫芦村搬过来都行,若是一个城不够,再多送你两个又何妨!”
“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说一个,一百个都成。”
“以后不许别人随便摸你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