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河水将鱼杀洗干净,又里里外外的抹了许多的调料,再用木棍穿了好鱼,架在火上烤。当然,升火的事照旧是交给黎沧了。
鲜美的烤鱼让两人都吃很过瘾,黎沧更是大呼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鱼。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走不了多久,子夜就因为前一晚没有睡饱开始犯困。等到黎沧觉得好一阵没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时,才发现他坐在马上睡着了,上半身就倚在黎沧的怀中。
黎沧低头看时,见他的头半歪着,随着马的行走而一晃一晃,唇角居然还有一丝晶莹的口水划过,那模样甚是有趣。
黎沧笑了笑,轻轻地帮子夜的头往后挪了挪,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好睡得舒服些。同时控制着马速降慢些,以免巅到睡梦中的人。
子夜这一觉睡得很沉,待醒来时,天光渐暗,近处的树,远处的山竟都变得模模糊糊。苍穹之上云层浓密,风起阵阵。
“呀,天黑了!”子夜揉了揉眼睛,侧过头问黎沧:“黎哥哥,看来今晚我们要露宿在野外了。”
黎沧抬头看了看天,道:“起风了,夜里恐会下雨。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可借宿的人家。”
两人又驱马前行了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浓云蔽月,四周尽笼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不远处的山脚下依稀可见有一户人家,灯光隐隐。
驱马近前,方见一座简陋的茅草小屋孤立,屋顶烟囱尚有青烟袅袅升起。
子夜近前敲了敲门,不多时就见一个老婆婆应声开门。
黎沧儒雅地行了个揖礼,道:“婆婆,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地,天色已晚实在不便赶路,想在此借宿一夜,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山里人淳朴,本就无太多心机,那老婆婆又见黎沧的腿伤着,当下便让开了门请他们进来。
除了那老婆婆之外,屋里只有一个老公公,正在吃晚饭,一听说是来借宿的,当下便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一道吃饭。
饭菜很是简陋,不过是一些红薯混在米糠里蒸熟了,即是饭也是菜。子夜就从包裹里拿出两尾中午未吃完的鱼凑作一道吃,算是加菜。
中间自然少不得闲话家常。
黎沧问道:“两位可有儿孙?”
一般似他们这样大的年纪,孙辈都应该出来,黎沧本以为是儿孙不孝,只将他们二老丢在此间独自生活。
却见那老婆婆眼中泛着泪花,老公公叹息了一声,道:“我们本有个儿子,是晚来子,因家中清贫,一直未娶,去年好不容易说上了门亲,定于秋季成亲,不想去年祸从天降,西边打仗,各家各户征兵役,便将我那儿子抓了去了。这一去就再无音讯,亲事也黄了。”
子夜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跟着道:“是了,去年二月狼族进范,我们葫芦村也征过兵役,村里的青壮去了大半呢。黎哥哥,你见多识多,可知狼族的事?”
黎沧点了点头,道:“之所以称之为狼族,皆因那里的人通狼语,会训狼。每每交战,人与狼相互配合攻击,威力巨大。”
两位老人一听到这些,都吓坏了,老婆婆喊了一声:“我可怜的儿子啊!”便垂泪不止。
黎沧赶紧又道:“婆婆先不必忧心。我听说两个月前,狼族已败退,朝中亦已下令班师。也许您的儿子不久便会回来团聚了。”
两老又是转忧为喜,皆双手合十,道:“甚好甚好,但愿佛祖庇佑我儿安然无恙
。”
吃罢了饭,老人便将原来儿子的睡房整理出来给他们二人睡。
屋子和床虽然极为简陋,但到底比在外露宿的好。
或许是下午在马背上睡过,或许是被方才听到的事给吸引,子夜又瞪着两个大眼睡不着。索性翻过身来,撑着手肘,面朝黎沧,“黎哥哥,我听说十多年前狼族也侵犯过我们越国,那一仗可打了足足三年。这次居然只用了一年就把狼族打败了?”
先前怕两位老人听多了,担忧儿子,所以子夜并不敢多问。
黎沧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因为此次领兵之将的是萧照。”
“萧照?他很厉害吗?难道是个五行师?”
“嗯。萧照是驭火师,灵力十分强悍,即便说是南越灵力最强的五行师也不为过。”
“南越灵力最强的五行师?有多强?”
☆、最强驭灵师?
黎沧知道不讲清楚,估计又会被缠得难以入睡了,遂道:“你该知道,一般人要到年满十岁才可开禁。并且开禁之后,要学习一段时间咒术才可以驭灵。这段时间少则一年,多则十年,才可达到驭灵自如的境地。而萧照在十岁就被测出拥有火灵之力,同年开禁后,仅用了半年时间就打败了炎晖成为新的火族统领。去年受封为南越的镇国将军,官居一品,如今算来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罢了。”
子夜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十岁就成了火族统领?渍渍,我今年都十二岁了,却到现在都还没走到建安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黎沧却是有些不屑,冷哼一声,道:“萧照天份确实不错,但最主要还不是得了家族势力的便宜?萧氏一族厉来就是南越的世家大族,萧照之父萧华十二年前有从龙之功,所以才得到了南越皇帝的支持,协助萧照坐上火族统领的位置。否则凭他当时一个才刚刚开禁的十岁毛头小子,如何能服众?不过如今,他有退狼族之功,镇国大将军的位置该是坐稳了。萧氏一族,又将如虎添翼。”
“那萧氏听起来很厉害啊。”
“等闲之辈,也难以爬上那么高的地位。更何况,萧照的亲姑姑还是皇贵妃。越国皇帝不喜后妃争宠,所以不立皇后,萧贵妃名为贵妃,但主掌后宫大权,等同于皇后。不过,常言道,盛极必衰。旁人皆羡慕他们的风光,又哪里能知道楼起得越高,垮塌起来就越是快。孰不知,历朝历代,哪个权臣不受猜忌的?更何况,萧皇妃地位再高,没有皇子做靠山,终归还是差了点。一但越国新君上位,萧氏还能否有如何的地位就更不好说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子夜起初还听得带劲,可是后面的话,却又觉得难以听懂。
黎沧揉了揉他的头,微微一笑:“这就涉及到朝政了,你还是不知为好。”
“切!”子夜撇了撇嘴,道:“朝政确实无聊,我倒是想知道,你若跟那萧照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黎沧道:“怎么,难道你想看我和萧照打架?”
子夜连连摆手,“萧照似乎很厉害,你要是遇到他还是早早开溜得好。”
黎沧有些不乐意了,“你就断定我一定打不过他?莫忘了,水能克火。”
子夜道:“人家可是大将军呀,手下那么多兵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再厉害的驭灵师,也架不住人多啊。”
黎沧只笑了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怀中之物,心思一动,又将悄无声息的将怀中之物挪了个地方。
他没有告诉子夜的是,其实在半年前,他就曾借着萧照与狼族乱战之际,偷入萧照的营帐窃取了稀世之宝《阴阴图》。逃跑时被萧照发现,显些被烧成了渣渣,幸好他计划周全,伪装成族狼的人,也没有让萧照看到他的真面目。撤退的沿路都有大川,方才借着水的便利脱困。可是接应他的一百个手下,死伤过半。
耳边传来了子夜轻细的鼾声——他又睡觉了。都道心思轻的人容易入睡,这话果然不假。
看着子夜的睡颜,想到子夜的血不但救了他的命,还令他的水灵之力大增。黎沧会心地一笑:子夜,你真我的福星。如今,若是再与萧照正面相对,或许就不必逃得那么狼狈了。
连日赶路,黎沧也累了,一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他又置身于被白雪覆盖的雪城。
街市、民舍、皇宫,满城都空无一人,除了雪,还是雪,除了冷还有寒。
他站在雪地里茫然无措时,却听到有脚步踩碎积雪的声音。
转过头,就看到风雪的尽头一个穿着鲜红云锦大氅的少女向他走来。身姿纤丽,容颜倾城。
风雪中,一世莹白。只那一抹鲜红,如此生动,如此明艳,像是团温暖的火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红衣少女展颜微笑,唤他:“黎哥哥。”
她的笑容,宛若春风,能拂去寒冷,另百花盛开。他忽然就觉得不那么冷了,这座空寂的雪城也不那么孤寂了。
然而,下一刻,那个笑容甜美,容颜绝美的少女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子夜!”他的心倏地一紧,挣扎着便醒来了。
还是那间简陋的山间小屋,子夜也还在他的身侧酣睡未醒,可是空气中的感觉却变了——杀气!
常年置身于明枪暗箭之中,再加上本身拥有强大的水灵之力,使得他的六识比一般的人要强得多。
“子夜快起来!”刚喊了一声,还来不及起来,两人的手脚便被同时被一道冰冷之物锁上。
伴随着一阵“咯咯”的怪笑声,窗子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给震破,临近窗子的那面墙也因承受不住如此巨力,塌下一大片。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就从坍塌之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