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沉香木制成,上面嵌着各色美玉和玳瑁,四面包裹着精致的丝绸,仔细一看,竟然是织女亲自织就的天锦。微风拂过,掀起了浅紫色的车帘,车中坐着两个妆容精致的仙女。
其中一人似是侍女打扮,给另一位头戴凤冠,明眸皓齿的仙女奉上香茶,又捂嘴笑道,“帝姬今天真美,琅华真君一见,只怕也要动心了呢。”那帝姬横了她一眼,眼中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马车上的两人正是云缳帝姬和她的侍女小玉。三百年前,她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琅华,惊为天人,一颗芳心便从此绕在他身上。玉帝知她心意,也自负女儿是仙界数一数二的美女,托人暗示给琅华,只盼琅华能主动提亲,满足女儿的心愿,同时也顾全了天家的颜面,可惜却被婉拒了。
小玉道,“帝姬,婢子不明白,玉帝下一道旨意,难道真君还敢抗旨不成?” 云缳帝姬睨了她一眼,知道她从下界飞升到仙界不久,还不大明白天庭的规矩,虽说父皇是天上的帝王,但他的权威,与人间帝王对臣子生杀予夺的权力相比,却大大不如。
仙界巨擘大能者,往往对天庭是听调不听宣的态度,因为他们的法力高深,往往又培植或教授了一批亲信或弟子,有着不小的实力,所以天庭也不敢轻易对他们问责。琅华真君作为步入上清境界的寥寥几人之一,更有着深不可测的法力。
不过这些,也不必对小玉解释,云缳帝姬微笑着摇了摇头,却见小玉“啊”地一声,敲了敲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真是傻了,强扭的瓜不甜嘛!”
云缳帝姬也忍不住笑了。其实这个差事是她向父皇强要过来的。最近她常常看到父皇愁眉不展,一问之下,得知人界乱象已成,不仅各国之间战事频繁,天灾不断,而且魔界似乎也蠢蠢欲动,在各国扶植自己的势力。听说已有不少道观被摧毁,而且天庭也接到了不少道观和修仙门派的青词上表。
她灵机一动,出主意说为何不请琅华真君出山,协助父皇或天庭实际理事的紫徽真君,这样一来,她也有更多机会见到他,而也许他看到她的好,也会变得喜欢她。玉帝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所以才在拜函上用了玉玺。
云缳帝姬正沉吟间,忽见小玉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帝姬听说了昨天流波宫发生的事了吗?”
云缳的面色微微一沉,虽然是昨日才发生的事,但已经传遍了整个九重天。虽说大小神仙们的日子漫长寂寞,需要一点小道消息作为调剂,但这事儿之所以能传这么快,多半是因为当事人是那个清华高贵,天人之姿的琅华真君。不少女仙们叹息自己怎么不是那个被他抱着的玉女,还有不少女仙安慰自己,毕竟那小仙女是受伤昏迷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明不了什么。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达了流波宫。续礼完毕后,宾主在正殿落座,侍女奉上香茗。玉清真君也来了,虽然如琅华般地正襟危坐,但眼里不时掠过一丝笑意。
“多年不见君上,父皇一直很惦念,而云缳也希望时时聆听君上的教诲呢。” 云缳帝姬眼波流转,掠过琅华,又扫了玉清一眼。
琅华微微颔首,玉清眉眼一弯,向她笑了笑。
“这近几月,天庭收到人界的不少奏章,魔界也屡有异动,父皇为此忧心忡忡,希望君上能够相助。”说完,便示意小玉将一些卷轴呈上,殷殷切切地看着琅华。
琅华接过仙官呈上的卷轴,略翻了翻,便撂下不看,淡然道,“天道悠远,各界有各界的定数。我一向闲云野鹤惯了,不愿理这些俗事。再说,有紫徽襄助,玉帝应该无忧。”
云缳还要再劝,忽地门被推开了,许香琼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君上,青妩醒了!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君上!” 琅华站了起来,向云缳点点头,便走向殿门,玉清也紧随其后。
他的步履依旧优雅从容,不疾不徐,素白的衣衫如云般地散开,及腰的墨发如瀑布般地垂在脑后,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云缳却有一丝慌乱。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也不顾礼数地跟在了后面。
众人沿着长廊,走到后面,许香琼早已抢先几步,在前面领路,推开偏殿的门。琅华止住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行礼的萧青妩,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缳定睛看去,只见那丫头斜斜倚在榻上,右臂上包扎着娟布,面色苍白,气息混浊,看来受重伤的消息果然不假。她虽然未施脂粉,但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十分清丽。
云缳偷眼看了眼琅华,见他神色依然平静,心下稍安。萧青妩把自己和小雷去流波山附近海域采集龙涎香,后来上岛小憩,又无意中偷听到那两人的谈话,又被发现,后来被追杀的事说了。
琅华和玉清对看了一眼,玉清上前一步,问道,“你可还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萧青妩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就按着自己的记忆一一说了,当她说到“昆山泣”的时候,两位真君的眉头都轻轻皱起,而当她说到“雷劫”的时候,两位真君的面色更为之变得有些凝重。
“你好好休息吧!” 琅华吩咐道,便退出偏殿。如今看来,那一男一女两人,是魔界中人无疑。虽然阿妩没有听到所有的谈话,但听到的内容就足以为她带来杀身之祸。
他不由地停下脚步,掐指推算,眉头也轻轻皱起,突然道,“糟了!”玉清一惊,只见琅华左手负在身后,仰首望天,玉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九重天紫徽宫的方向。
注:青词:道士上奏天庭或征召神将的符箓。用朱笔书写在青藤纸上,故又称绿素。
第6章 雷劫
玉清微闭双目,慧眼遥观,紫徽宫的景象在他眼前顿时纤毫毕现。异常厚重的乌云遮天盖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空中突然炸起一道锯齿形的闪电,如洪荒巨兽的爪牙,撕裂浓黑的夜色,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声响过,紫徽宫金碧辉煌的前殿一角,哗啦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有几个法力较弱的仙官仙婢闪避不及,被压在底下,发出痛苦的□□。
玉清真君倏地睁开双目,转头失声道:“雷劫?”琅华脸色沉重,微微点头。不是雷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击穿紫徽宫的防护结界?紫徽宫是实际执掌仙界的紫徽真君的居所,有各种法宝和阵法加持,其防护仅次于玉帝居住的凌霄宝殿。虽然早已算到,紫徽的雷劫即将来临,但没想到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跟在两人后面的云缳也不禁闻言变色,失声道:“雷劫?谁的雷劫?”
“紫徽。”
云缳的脸也变得有些苍白,与琅华一样,紫徽真君也是步入上清境界的寥寥几人之一,所以这次应该是进阶玉清境界的九道雷劫,也是威力最大的雷劫。
一个峨冠玉带的紫衣青年,从紫徽宫前殿缓缓行出,他乌发高束,只有两缕头发从两侧垂了下来,看了看塌落的殿角,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喃喃道:“这就来了吗?”又手扶玉带,喝道:“所有人都退到后殿!”
片刻间,人影交错,压在殿角下的几人,也被同伴救出,向后殿退去,诺大的紫徽宫前殿广场,霎时冷冷清清,只余紫衣青年一人。狂风呼啸而过,一颗大树被连根拔起,又被风狠狠地掼在地上,乌云在紫徽的头上盘旋聚集,变得更浓更黑了,浓重得仿佛要滴出墨来。
紫徽仰首望天,淡淡一笑,他轻轻一撩前襟,盘坐于地,同时手结法印,似是已经进入了忘我之境。霎时四周紫光升起,把他围在了中间。就在此时,数道闪电划过,把黑暗照得亮如白昼,一道粗大的雷柱,就直直地朝着紫徽击去。雷柱击在紫光上,轰然作响,雷柱倏地消散,但紫光摇曳几下,暗淡了许多,范围也缩小到了只能堪堪包住紫徽。
空中风雷大作,劫云又开始聚集,片刻之后,轰的一声,一道比之刚刚更粗的雷柱又霍然击下。
流波宫的回廊上,琅华和玉清并肩而立,两人均神色凝重,遥观远方。云缳的法力还没有达到不借助媒介直接遥观的地步,她却也不急于取出玉帝赐给她的宝镜,只是默默地立在后面,凝望着琅华的背影。
第六道天雷慢慢散去,紫徽早已不复刚才的从容,头发披散下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劫云酝酿了一会儿,白光一闪,第七道天雷已经劈下。忽听一声清啸,一道青光忽然从紫徽的丹田处飞出,迎向天雷,正是他的本命法器七星尺。青光闪闪,中间又闪烁着星辰的光芒,青光没入白光之中,白光青光交缠了一会儿,同时消散于空中,七星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竟出现了一道裂纹。
紫徽苦笑了一下,为了对抗这七道天雷,他不仅诸般法宝尽出,自身的本命法器也被雷击坏。如今还有两道雷劫未过,而自己的法力已经消耗殆尽,难道今日真的要陨落于此?狂风大作,穿过殿角高沿的孔洞,发出呜咽的声音,他眼前浮现出容姬那张娇媚的脸,顾盼之间,宜嗔宜喜,难道情之一字,真的不容于大道吗?自己真的太自负了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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