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他一呆。
见他直愣愣地望着自己,她才发觉自己先前所为似乎有些忘形了,这下反应过来,当即也愣住了。
他先回过神来,望着她“吃吃”地笑出声来,眼中却似有缱绻万千。
被他这一笑,贺玉菡只觉得羞得无地自容,不敢再看他,可身子被他按住,却又无处可逃,实在无法,只有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将自己藏了起来。
“阿妤,先前你那样,我,我很欢喜。”他用手去拉她蒙在身上的被子。
感觉到他来拉被子,她赶紧用手将被子死死抓住。他笑了笑,没再强拉,只靠上来,在她头上低低说道:“那你歇息,晚上我再过来。”
此时听到他这话,她更觉得脸发烫,只用鼻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见她如此,他无奈地笑了笑,这才起了身往殿外走去。
等到他出了门,慢慢远去了,她才把自己的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不知是在被中捂得慌,还是因为先前之事,她只觉得自己一身都在发烫,双颊尤胜。
辰时刚过,贺夫人果然进了宫来。虽然只两日不见,但母女却感觉隔了两月一般,一见面便相拥而泣。红珊与贺夫人身边的房嬷嬷劝了半晌才好,两人便一起去天寿宫见邓太后。
知道贺玉菡进宫之后,以后难得再与母亲相见,邓太后体量贺夫人、贺玉菡母女,与她们闲话了一会儿,便放了两人回颐延宫说体己话。
进到颐延宫,摒退下人,贺夫人将女儿寝宫内的摆设物件都细细察看了一番,还特意把刘郢给贺玉菡备的头面首饰拿出来瞧了瞧,见件件都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之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从这些器物上看,皇帝确实没有薄待我儿,不知他人对你可好?”
闻言,贺玉菡略带羞涩地说道:“他待我很好。”
贺夫人转过脸,看见女儿这模样,便知定是雨露丰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也免得你爹爹担心了。”
一听母亲这话,贺玉菡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爹爹不是陛下的师傅吗?怎么会担心陛下对女儿不好?”
贺夫人转眼看了看贺玉菡,笑道:“朝堂上的事,我们妇道人家哪时懂?只听你爹爹说他与皇帝在政事上有些分歧,怕皇帝因此迁怒于你。”
迁怒自己?想到今晨自己与刘郢之间那般,她脸不禁一红,笑着说道:“爹爹多虑了,陛下真的对女儿很好。至于朝堂上的纷争,娘你也不用担心,今冬陛下便弱冠了,按先皇的遗诏,父亲便会交出辅政之权,到时他与陛下之间的争执自然便少了。”
听贺玉菡如此说,贺夫人怔了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阿妤说的极是,这样我与你爹爹有更不用担心了。”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家常话,贺玉菡留母亲在宫里吃中食,刘郢还特意赶回来陪贺夫人。其间,他对贺夫人极其尊重,仿佛真如民间女婿对岳母一般,不仅贺夫人极为满意,贺玉菡也觉得面上甚为有光。
吃过中食,刘郢又与贺玉菡一起将贺夫人送出了宫,他还在颐延宫午憩了片刻,才回去处理政务。
第六章
晚上,刘郢处理完政事,便又来了颐延宫。经过白天的事情,贺玉菡觉得刘郢之间似乎已亲近了很多,两人像平常夫妻一般,一起用了晚食,又到园子里去散步消食,回来又玩了会儿叶子戏,才洗浴就寝。
次日,贺玉菡到天寿宫的时候,邓乐菱与上官映雪已经到了。看见贺玉菡进了殿来,两人忙站起身来行礼。
贺玉菡见状,忙笑着说道:“慧妃,淑妃,免礼吧。”
“是。”邓乐菱与上官映雪遂起了身来,站在一旁。
贺玉菡盈盈走到邓太后身边,行礼道:“妾来迟了,请太后恕罪。”
邓太后笑了笑,说道:“皇后先起来吧。”
贺玉菡谢了恩,起了身来。
邓太后又让贺玉菡等人坐了下来,然后笑吟吟地开了口,说道:“皇后昨晚伺候皇帝,辛苦了,晚来些也无妨。”
听了邓太后这话,贺玉菡小脸不禁一红,轻声应道:“谢太后体恤。”
邓太后笑了笑,话锋又是一转,说道:“不过皇后呀,你位居中宫,是要母仪天下的,比不得平常人家那些见识浅蒲的妇人,在有些事情上,你要大度,要有气量。”
听出邓太后话里的意思,贺玉菡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妾明白。”
“你明白最好。”邓太后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有些时候,皇帝还不明白。你这个当皇后的,要多劝劝皇帝。”
“是,太后。”贺玉菡微笑着应道。
邓太后看对自己说的话,贺玉菡都乖乖应下,很是满意,想着响鼓不用重锤,也就不再提此事,当即转换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邓太后的意思,贺玉菡当然明白。上回在天寿宫的时候,邓太后便让刘郢到邓乐菱或上官映雪官里去,可刘郢不仅连那她们的门都没进过,还连续两天都宿到自己的颐延宫里,她老人家自然不高兴了。不过,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错,错的只能是自己这个儿媳妇。如果刘郢再不去那两位的宫里,想必邓太后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满。
邓太后寡母带大三个儿女,虽然在皇家不愁生计,但也是有几分心酸和艰辛的,因而,刘郢对母亲一向极其孝顺。若是自己惹了邓太后不高兴,她在刘郢面前说几句自己的不是,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思忖了半晌,贺玉菡还是决定见到刘郢的时候,还是劝劝他,让他抽空去其他妃嫔宫里,特别是邓太后的侄女邓乐菱那里,更要去得勤些才行。
晚上,刘郢过来的时候,贺玉菡几次想跟他说此事,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毕竟,要她主动把自己丈夫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在心里,她还是有些过不了这道坎。
终于,刘郢注意到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阿妤,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见刘郢问了起来,贺玉菡心里一紧,随即笑了笑,说道:“我确实有话想与阿元说。”
见贺玉菡要说这事似乎有些为难,刘郢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环住她的腰,笑道:“阿妤要与我说何事?”
贺玉菡看着他脸上暖暖的笑意,心头有些发酸,转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嗯,阿元,慧妃和淑妃进宫以来,你还从未去过她们那里吧?嗯,你看,你是不是有空也去她们那里,嗯,去,去坐坐呢?”
听到贺玉菡的话,刘郢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问道:“阿妤,你今日怎么想起与我说这个?”
贺玉菡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是皇后,这些事,不正是我应该操心的吗?”
听她这么说,他顿了顿,然后说道:“那我明天先去她们两个宫里坐一坐,喝杯茶,然后再过来,这样总行了吧?我的皇后。”
贺玉菡一听,简直哭笑不得:“阿元,不是光坐坐,你,你还得留在她们那里,让她们,侍,侍寝啊。”
闻言,刘郢的脸微微一沉,瓮声说道:“我不想去她们那里过夜。”
“为何?”贺玉菡有些讶然。要知道,在贺家,就算爹爹与母亲甚为恩爱,爹爹每月也要去侍妾房里几回的。
刘郢顿了顿,说道:“除了阿妤,我与其他女子在一起,会睡不着的。”
“你不试试,如何知道睡不着?”贺玉菡笑了起来,又说道,“再说了,你也不是在她们那里睡的,那个,你完了之后,你可以回寝宫睡。”
刘郢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么冷的天,我上了床便不想再下床了,到时回到寝宫睡不着,不是更难受?”
“可是……”
贺玉菡还想说什么,刘郢摆了摆手,说道:“阿妤,你不用说了,此事待天气暖和起来之后再说。”
见刘郢如此,贺玉菡也不好再说,只能作罢。
此后,刘郢还是每晚都歇在颐延宫,让邓乐菱与上官映雪独守空房。邓太后见自己给贺玉菡说了之后,还是没什么改观,自然对贺玉菡不怎么给好脸色,难免说些敲敲打打之话。贺玉菡说服不了刘郢,又不好把刘郢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邓太后,只好自己忍着邓太后的冷眼。
过了两个月,天气暖和起来了。可刘郢还是没有提出要去其他妃嫔宫里之事,依然每晚来颐延宫歇息。贺玉菡每回要说此事,都被他找借口打了回来,弄得她也颇为无奈。
贺夫人来看过贺玉菡两回,听贺玉菡说起此事,倒是极为欣尉。
不过,邓太后对此却极为不满,她觉得不是刘郢不肯去邓乐菱和上官映雪那边,而是贺玉菡仗着其父贺扬在朝堂有制约君权之势,不让刘郢去其他嫔妃处,于是,她对贺玉菡的不满渐渐浮于面上。因而,宫中不少人都知道,太后不喜欢贺皇后。而另一边,不仅邓乐菱深得邓太后欢心,连上官映雪似乎都比贺玉菡更讨太后喜欢。
这日,三人见过邓太后之后,出了慈恩殿,便往天寿宫外面走去。照例,贺玉菡走在前面,上官映雪与邓乐菱跟在其后。
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许是穿厚了有些闷,出了凉爽的慈恩殿,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贺玉菡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人晃了两下,似要摔着。
红珊一见,赶紧上前将她扶着,一脸紧张地问道:“娘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