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出帐。
尸体周围的几人立马放下手中弩箭,两个直接撕开黑衫,将重甲从尸体身上扒落下来,剩下几人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拔了塞子将化尸粉倒到尸体上。随着滋滋的声音,半息之后,尸体化成了一滩阴绿色的尸水。
又有人用黑衫缠了手,从小树林里运了一堆土灰枯叶过来,将尸水掩了。
所有动作完成不过在瞬息之间,手法老到熟练,每一道工序都衔接得如同行云流水般。
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这些人又迅速地端起弩箭,右眼对准望山,右手食指扣住悬刀用力往后一扳,然后拉定,等待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万籁俱寂。
宋宪仰面望着天,手中的剑尖一下一下点着露台的木板,发出笃笃的声音。
“那边,也是在这样静静的等待着,还是…已经开始了呢?”
再往前三十里的官道上,有一处矮山坡,一到春日,这里草长莺飞,花繁叶茂,景色怡人,是个踏青的好去处。
不少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都起于此处。
这是一个带着几分旖旎气的好地方。
自大相国到此,正好二十里,是一个打尖歇息的好地方。
正因为它是这样一个好地方,大凡来到此处的人们,都带着几分闲散气。或者就算是紧绷着的神经,来到这个好地方,那根弦儿也会松上半寸。
在大相国寺折腾了一整天,羽林卫们也有些疲乏,行了二十里路,一路安全无虞,山清水明,来到此处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苏家小姐上个香,寺中院落太多,导致她一时迷路闯入偏远小院。院子年久失修,塌了,砸死俩婢女,苏小姐吓着了,惊惶地四处躲避,才导致他们没找着。
邓搈瞎紧张,调兵围寺盘问香客,搞得上纲上线的,其实羽林卫中已经有很多人觉得他小题大作,只是碍于他的威名,不敢声张而已。
邓搈也怕苏浅若受了惊吓,有心安抚,也就顺从民意下令在此休整一息时间。
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羽林卫有些内急,趁人不注意便溜到荒芜处,解了裤子站地便尿。断断续续的水声之后,他爽极愉悦地吹了声口哨,“真他娘的爽…”
喉头一蓬血箭飙射而出,他惊恐地握着没入喉管之中的箭羽,更多的血灌入他的喉咙之中,再从嘴里喷了出来,溅落在地上,迸出几朵血花。
月光照着他渐渐涣散的瞳孔,眼中的惊恐渐渐被定格。
ps:开始了,一切。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这是一场必死的局啊!
一息之后,以各种姿势休整过后的羽林卫们打着呵欠站起来,开始整队,打算离开。
队形渐渐聚拢,几个站在前排的羽林卫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手搭到了马缰上,伸出一条腿正欲往马上跨…
“有敌袭,戒备!”邓搈突然抽出大刀,横在身前,作出迎敌姿态。
风轻轻地吹过来,还没跨上马的羽林卫暗啐了一口,敌什么袭,山清月明瞌睡重的时候,四周静得跟闹鬼了似的,哪来的敌…
袭…
箭是自空中射下来的,正中脑门上的百会穴,插进了脑仁里。
咻咻咻咻咻…
头顶阴云如盖,身下百马齐惊,一朵欲绽不绽的血花自脑门黑发间斜曳而出,腥红蕊颤颤探出逢迎月光,再被这咻咻咻咻咻连绵不绝的利箭破空的声音惊破。
最后一眼,抬了一下眼皮,原来,那片阴云,他娘的全是箭头!
是乌泱泱的成千上万枝箭!
扑天盖地,快逾雷电!
闷哼声连成一片,尸体如被风吹过的麦浪,一片一片倒下!
“伏下!”邓搈大喊着,侧身,气沉丹田,一口气挥刀沿着马车的前壁红五十公分高的地方削开,蹿进去将尽量贴伏着马车底部的苏浅若抄起,苏浅若又紧紧地攥紧己头上的角,两人瞬间凭空掠出去两三丈。
叮叮叮叮叮,咻咻咻咻咻,叮叮叮叮叮…
附近的黑色羽箭被邓搈挥刀挡住,削断,漫天的断箭从苏浅若眼前飞过。耳边是连续不绝,密密麻麻。箭矢破风追赶而来的声音。
邓搈护着苏浅若飞快地在箭雨之中穿行,一路挥刀斩棘,苏浅若身前是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所有飞箭都被斩成两半。
“您这样做并不好!你应该也要学会先护着您自己,就算您斩落了我身前所有箭,但你自己要是被射中,我俩都得死在此处!”苏浅若僵着身子窝在他身前。尽力缩小自己的受打击面。“您才是最重要的,应该凌驾于我的安危之上!我受伤,只要不死。便能治!你要是受伤,我是个负累,我俩都没有可能逃出去!”
邓搈身体一顿,继续斩着箭往前冲。羽林卫的小崽子已经被死神收割得差不多了,场上一片兵荒马乱。而敌人连面都没露,自己确实不能再受伤!
这人精心布置下这个毒局,算准了所有的可能性。
选择这处带着几分香艳气的地方作为他们的埋骨地,不可谓不毒辣。
休整的时候分散得远。不利于动手。
人心涣散,众将疲累,瞌睡重重。因为一路平安无事,自然放松了警惕。而一手执上了马缰,一脚蹬在马蹬之中准备上马时,是所有人最没有防备,也最没有反击能力的时候!
一手一脚都被占住了,另一只手一只脚也在为跨马安坐而悬空!
此时进攻,所有人甚至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射落下来。
身上穿着重甲,可那箭是自天上射落下来的!
能射穿脑门,直接钉入百会穴之中,箭也是特制的,弓箭手也是精心训练过的,而且被高人用阵掩住了身形,还开启了符阵改变了箭头的方向!
这是一场必死的局啊!
长安想他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可都没能如愿。
消停好长一段时间了,却原来,是要趁今天了结他。
邓搈抢了一匹马,冲出了幻阵,狂奔了五里,喉头一阵激荡,腥意上涌。他强行将血哽回腹中,低头看向身前手臂中箭的苏浅若。
这倔性的小女子,中箭到现在,除了刚开始闷哼了一下之后,便全程配合着他缩小打击面,尽力不给他添麻烦。
“感觉还好么?”邓搈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女子,他会的只是杀戮和复仇。或许他的生命中曾出现过他愿意呵护娇宠的女子,可上天并不曾给他去呵护她的机会。
苏浅脸色苍白如纸,唇紧紧地抿成一线,牙关死死地咬着,长歪了的那颗牙咬进了下腭内壁。她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打扰到邓搈。
可现在,她想说话,那牙却已经嵌进肉中,有些拔不出来的感觉。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邓搈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后腰处,吐了一口气。
连重甲都被人动了手脚,原本该闭合的甲胄竟然被人偷偷割掉了一大半合叶。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我偏不去死!
己一动不动地伏在邓搈的后背心上,远远看过去,像一面凸出来的兽形护背镜。
他的身上,两对肉翅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浅坑儿,有十几处,还渗出了金色的液体。
他挥了两下小爪子,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即又将头埋到了爪子下。
“都抓牢了啊,羽林卫和太傅府前来的侍卫全都挂掉了,我们得加快速度回到长安!”邓搈用劲打了一下马屁股。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荡声,几不可闻。
“快!停!下!”苏浅若突然抬起头大喊了一声。
邓搈下意识的收紧马缰,勒住马脖子,那马嘶鸣着要收蹄,却慢了一步,那些人高的绊马绳竟然是天蚕丝做的,在夜色和月光的模糊下,几近透明!
马前倾着身前冲,邓搈暗道一声不好,抄起苏浅若便盘旋着掠向官道旁边的一块巨石。
马落进一块三丈见方的陷阱之中,轰的一声,那马被坑中埋着的火药炸成了一堆血泥!
苏浅若见着这血腥的一幕,瞳孔猛地一收缩,寒气自脚底蔓上来,冰凉透骨。
一只大手迟疑着抚向她的头顶,最终没有落到实处,只是虚虚的悬在头上方半寸处,邓搈倒吸了一口冷气,“别怕,我答应老师会护你周全,邓搈从不妄言!”
一瞬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苏浅若偏头闭目,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捏开自己的嘴,吐出满口的鲜血,随意伸手抹了一下嘴,生硬地道:“有…埋伏!约一百人。重剑!”
邓搈怔了一瞬,横刀向前,腰身微弓,整个人如同一只拉满弦的弓般,蓄势待发。
“哈哈哈哈,竟然被一小姑娘发现了,再藏着也没有意思,龙鞘,我们还是出去会会老朋友吧!”
正文 第三十章 天…要亡我么?
邓搈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空气似被什么东西翻了篇儿似的,周围凭空多出来一群身穿黑色直缀,袖口绣着赤龙,腰上佩戴着重剑的男子。
为首的两人腰间还坠着赤金符,正在轻笑的那人年约二十七八,生得一副好相貌,脸部轮廓似被雕刀雕出来似的,一对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微微漾起一丝浅浅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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