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先睡,我看着你睡。”
慕容冲轻笑,眸光闪闪,没有一丝睡意。他帮天娇掩了掩被子。天娇感到他触到她的头发时手抖了一下。
他一定很害怕!
“不要你看!”天娇背过身去,拉起被子蒙在头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天娇猛地惊醒。才发现蒙在头上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掩在了她的下巴。对上慕容冲的目光,她能感觉到他眼底的轻颤,她赶紧移开目光。
“睡得好吗?”深沉温润的声音。
“嗯!”天娇不敢看他。
“好,我扶你起身,这就出发,外面应该都准备好了。”
天娇哪肯让慕容冲服侍她穿衣妆发,飞快地披挂好衣裳,随意地挽好头发就要出门。慕容冲拉住她,帮她把鬓发理整齐,又把流苏钗插在好发上,流苏在她额前闪动微芒,她垂眉敛眼,听到他说一句,“不用担心,你在我眼里总是最美的!”
天娇怔了一下,抬眼撞上他的笑脸,又赶紧低下。她已打定主意半路寻个机会能逃就逃,她不想连累慕容冲陪她去犯险。
出了宫门,送行的人再也看不见了,天娇的心情才平复了些。苏太后恶毒的话,燕姝狠厉的目光,簌玉愁苦的神情……都掩在了宫门后。
她拉了拉帽兜,头垂得更低了。慕容冲拉过她的手,没有说话,手心里传给她的温暖比什么话都让她安心。她突然不舍得这份安心,若是没有慕容冲陪她,她真有些不敢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前途。
马车出了幽州城,才走一会就停了下来。柳勇来禀,南燕王燕楚珩求见。
他怎么来了?天娇吃了一惊,慕容冲下车和燕楚珩说话。天娇撩开车帘侧身看去,只见燕楚珩神情疲惫,脸上还有几道抓痕血痂。
“什么?你要现在进山?”慕容冲突然提高了声音,复又因顾及车里的天娇会听见,压低了声音说:“你父王毕竟是个凡人,现在大雪封山,你要和他冒雪进山肯定不行!天都山就是没雪覆着,也不是寻常人想上就上的。”
燕楚珩朝天娇这边的车子看了一眼,“请问慕兄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冲支吾了一下,没有回答,“你要通行凭证我可以让人给你取来。不过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这时候真不适合去天都山。”
“我也不想,可是我父王越发地严重了,升仙阁已经困不住他了,我的话他也越来越听不进了。只怕再迟些,他就要杀人嗜血真的入了魔道了,到时就晚了。”
慕容冲让柳勇差人去给燕楚珩取通行凭证,燕楚珩抓住慕容冲的手问他可找到天娇了。
慕容冲不置可否,望向燕楚珩带来的车马,马车上插着南燕的三角宫旗,在冷风中呼啦作响。
“是我没有看好天娇,你要责怪我,我都受着。可是你不该不去找她,她一个孤身女子,又成了那种样子,她该怎么办?”燕楚珩的语气带着哭腔。
“你能让人给我送信,我应该感激你才对,这话说得不像兄弟情分了。”慕容冲拍了拍燕楚珩的肩膀。“放心,天娇是我大幽王的爱妃,岂可让她流落在外吃苦呢!刚收到些消息,我这就去找她。”
燕楚珩一听这话,脸上的疲态变得有些兴奋,“那太好了,希望她没事。我一直很内疚,她变成那样,可能是我父王向她挥散了赤丹粉造成的。可赤丹粉原是我父王修道升仙的长生药,算不得毒药,却使她变成那样,比我父王还要严重的样子!”
“就此别过,我要赶路了。”慕容冲招呼一声回到车上,拉着天娇的手放下车帘子。“我不想告诉他,是不想让他担心。你明白吗?”
天娇点头,复又怔了一下。慕容冲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讲话,难道他知道她有异于常人的敏觉听力?
“天娇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她肯定会去找她爹娘,肯定回到大幽……”燕楚珩的听声音传来,天娇眼里一酸,差点又要落泪。
慕容冲握着她的手一紧,“嗯,回到大幽,你还有我。”
天娇的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掉在慕容冲的手背上,慕容冲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抹泪。她使劲扭过脸去,拉好帽兜,“没事!快走吧。”
马车奔跑起来。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明显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寒冷,车厢壁上都起了霜花。慕容冲从车后的藤箱时取出毛皮大氅给天娇穿上,又在她的锦靴外围了一层毛皮。天娇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大白熊。她直说她不冷,慕容冲偏要给她穿上,她只好依他。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在背风的山坡上搭起了两顶牛皮大帐,大帐里架起火,火上炙烤着肉排滋滋作响。慕容冲用火钳翻动烤肉,他的脸被火苗映得通红,星星似的眼眸在白色毛皮帽子下闪闪地望着天娇。
天娇假装不看他,盯着火苗出神。
他们的装扮多像一对山里的夫妻呀!若真是一对普通的猎户夫妻多好,守着一炉篝火,映着彼此的脸庞,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是他是大幽王,她是龙族小公主,他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雪中行1
慕容冲终于睡着了,天娇等他起了微鼾,才悄悄地爬起来。牛皮大帐一角的烛火将要燃尽,天娇索性一口气吹熄了烛火,掀开帐门侧身快速出去,在帐门口等了一会,听里面没有动静,她才放心地绕过另一侧的牛皮大帐,狂奔起来。
她必须得奔跑,她身上的热血似要沸腾了。在炉火前烤肉的时候她就险些失控……
黎明前的黑暗在漫山的雪光里依然能辨清方向。天娇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半山坡去。她听慕容冲说过,翻过眼前这座山,就是天都山了。
烈火焚心的感觉炙得她浑身燥热难耐,她把脚上的毛皮靴筒解开扔到地上,又随手甩脱身上的毛皮大氅。还是热!
眼前虽没有镜子,她也知道此刻她的眼睛必然似滴血似的吓人。寒风呼啸着掀起她的衣襟,吹散了她的长发,她顾不得许多,只管往山顶上跑。
她觉得脚程要比前一天快了许多,身子也变得灵活了些。跑到山顶时,天空才蒙蒙放亮。她站在山顶,俯视着曙光中那顶朦胧的牛皮大帐,仿似一个黑点,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她抹了抹眼睛,冷风吹起了她的泪。那个黑点又出现在眼前,只是不知帐子里的人醒了没有?但愿他没醒,可以睡个好觉,等于天明大亮,他就可以转身回宫了。宫里有暖帐软床,有天下江山,有大幽的未来……
天娇掩面转身,朝山的另一面奔去。每一脚都踩出深深的雪窝,正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突然她脚下一滑,身子晃了两下便朝山下滚去。一头如霞的长发在雪野上划出长长的线,到了一处断崖前,直坠下去。
天娇暗叫不好,身子失控的一刹那,她不知哪里来的灵力,凌空使了个去字诀,朝断崖上的一棵斜伸的松树飞去。
她死死抱着松树,望着脚下不见底的雪谷,倒吸了一口凉气。烈火焚心的感觉也淡了许多,额上竟冒出一层冷汗。
抬头看去,垂直的头顶看不到边,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不上不下悬在半空的感觉。
松树上的雪哗哗地落下,覆在她身上头上,她不敢动。松树的枝桠很细,伸在半崖壁上根须不稳,她很怕她一动,松树和她一起掉到雪渊里。
她就那样静静地趴在松树上,思谋着出路,却又毫无头绪。这时头疼的感觉再次袭来,她觉得眼前开始模糊,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
山顶的雪不时滑下来,压在松树上,覆在她身上。不一会她和松树融成了一陀。
“天娇,天娇——”
熟悉的声音传来,天娇以为她在做梦。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全是血色,心底又起了烈火,有一种要燃烧一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想来应该比死还难受。死了便一了百了,再无烦恼。虽然她没有死过,她很想尝试一下。她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雪谷,此时已是一片雪红色。
她叹了一声,难道这一世就葬送在这里了?若是她死了,重新再活,不知会是什么身份?她宁愿做一个村姑,也绝不想做什么公主,扯进各国之间的争斗。
可是她已拥有的三缕龙灵犀会不会也重新转世,到时又要去哪里寻它们?
正在她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头顶上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透过血色的眸光,山顶上几个晃动的黑影,如蚁般细小。
慕容冲找来了!天娇心里格愣一下,她忍着不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愿这一世死,也不要再与那个人联系。
“天娇,你在哪儿?快回答我!”慕容冲的声音霸道中透着焦急。“你快说话,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回答我!”
天娇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什么孩子?她根本不可能有凡人的孩子,那些凡人庸医肯定是误诊误断。她才不想有什么牵挂,重来一次也没什么,至少有了这一世的经验,下一世再寻龙灵犀就没那么难了。
正想着,她抱着的松树晃了一下,雪簌簌落下。一雪积起千层雪,雪浪一重裹着一重朝山底落去。激起千重雪花,扑在天娇脸上。她不想再等了,突然松开手张开双臂,向鸟一样向山底坠了下去。
说是迟那是快,一道白影比她更快从山顶飞落下来。天娇吃惊地望着那道白影离她越来越近。白影电光火石般地伸手揪住她的胳膊,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两人一起朝山底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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