戡普大力一按。掐着我的脖子便将我按在身后的王座上。后脑勺咚的一闷声。磕在了有棱有角且带雕花的椅背上。戡普沉着声。一字一字的警告道:“你若再敢对我施什么探识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凝望着戡普目光中若隐若现的杀意。我沒有反抗。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心里落寞的道:“真的不是我七哥。七哥不会这么对我…”
女子宛若素玉的手轻搭在戡普正掐住我脖子的手臂上。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楼儿。楼儿柔声道:“帝尊消消气。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不喜欢把她撵出去就是了。”
另一女子狐笑道:“楼儿姐姐可真是好心。这丫头抢了姐姐的缠欢阁。还敢对我们帝尊耀武扬威的说话。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要我说就该拉她去…”
“都闭嘴。”戡普突然喝道。几个侍妾冷不防被吓得身体一颤。闭上了嘴。
接过我手中已经洒得差不多的银杯。一仰而尽。道:“酒喝完了。滚。”
那只冰冷的手毫不留情在我脖子上掐出的红痕。轻轻碰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但我此刻疼的却不是脖子。哽语道:“七哥不会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可是七哥。你不是说你会在心底某个角落悄悄监视他么。你不是说如果他敢欺负我。你拼了命也会控制他的吗。你骗人。你骗人……”
花瑶哭着跑了出去。
而戡普面色紫青。就在刚刚。他的魂魄几欲出窍。莫名的怒意竟让他感觉自己有些慌乱。难不成秋宸真把意识带到他身体里來了。戡普戏虐一笑。沒人敢挑战他的极限。哪怕是自己的魂魄也不行。
失魂落魄的跑出寝殿。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回去的。也不记得又过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整日浑浑噩噩。亦不曾踏出过自己的房间。
秋花送來的饭我每日依旧是照吃。只是刚刚扒了几口便再吃不下去。可能是怀孕期间不思饮食。便也沒多想。
可当我一个月后为自己诊脉时。它前日人明明还在我腹中。为什么我突然感觉不到了。连脉象显现出刚刚滑胎的迹象。
“孩子呢。我的思儿呢。为什么我诊不到它了。”我像疯了似的抓住一个侍女就拼命问。我已经沒有了七哥。为什么要连他最后留于我的牵挂也要无情的剥夺。
直到秋花将我抱住。轻拍着我的背。她不可能告诉我孩子在七哥离开我的那天就已经沒了。因为怕我想不开。便让魔医用药物从新做出怀孕的迹象。但药效却只能维持一个月。
劝道:“主人累了。睡吧。”
我脑子里全是轰然的喧嚣声。神智也有些模糊。那些似曾熟悉的人一遍一遍在我脑海出现。我似乎想起了全部的事情。和那段天地为媒的大婚…
可我哪还有心思想其他事。身体因为无助而颤抖起來。自责道:“秋花。那是七哥的孩子啊。我到底沒保住它。我真沒用。”
“主人已经尽力了。秋主人他不会怪你的。”
趁我还有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冷静道:“它是怎么沒的。”
第一百五十章 忘川(下)
秋花咬着嘴唇。眸中隐隐泛光。嗫嚅半晌说道: “魔医说。秋主人的身体本就不能使人怀孕。所以主人肚子里的宝宝会比之常人要弱小许多。再加上主人的身子本就虚弱。又受了三个月的惊吓。沒有好好养胎。所以这孩子异常难以生存。”
怪不得这阵子我躺在床上虽是昏昏沉沉的。却也不曾睡着。沒了孩子以后我哪里还需要睡觉。身体又变回了之前的状况。不需要休息。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困。
秋花沒有再说下去。七哥走了。我受了不小的刺激。而且小产那天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体下血速度过于凶猛。大有血崩之势。竟是我担惊过度的缘故。亏我还学医多年。竟连自己的孩儿都无法保全。
这一切都怨不得任何人。是花瑶太沒用了。瑶儿对不起七哥。更对不起我们的思儿…
失魂落魄的走向外面。灵瑶殿的梨花还是七哥亲自命人移植过來的。上面惨白干净的花瓣。多像七哥离开时化作原型的身子。一片一片飘飞到我身上。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知道有个地方一直在向我招手。花瑶累了。更是什么都沒了。
坚强。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适合我。更不配被孑然一身的人拥有。
我拼命的狂奔起來。赤着足。衣服也单薄的可怜。可是还有什么是比我这副身子更可怜。更寒酸的。我已经什么都沒了。
“主人。 你要去哪啊。你身子还沒好。”秋花在后面追着我喊道。
我想起了邺勉。想起了一切。却违背了那个问鼎仙道之时再续前缘的承诺。我残害生灵。一身杀戮。根本不配背负起大地的责任成为大地之灵。我沒有了七哥。失去了孩子。如今留给我的除了剜心蚀骨的疼什么也不剩。
对不起七哥。瑶儿一个人太累了。无法承受这样的一切。求你原谅瑶儿好吗。
我拼命的跑。御出了星恨。将秋花逼成了蛋形。朝着那无瘠之地的源头驶去……
都说投胎传世的人要经过奈何桥上一走。花瑶不知道她的思儿是不是也刚刚从这儿走过。花瑶好想一直守在这儿。把她的思儿接回去。可她连思儿的样子都沒有见过。如何认得出它。
花瑶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了桥头…
因为心死。身想往生。昨日的种种缠绵。无法估量的爱。都因为七哥和它的逝去、那厌人的使命。让花瑶觉得喘不过气來。花瑶舍不得的是和七哥的爱。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花瑶恨的却是自己。一个人活到她这般田地。伶仃于世。孑然一身。便也沒了任何指望…
开始于斯。恩断于此。这一次。算花瑶自私。承受不起恩。也负担不起断。花瑶不想在死后的百余年里都这般痛苦。不如去搏。忘了这一世。也不再记得任何人。
花瑶静静的站在奈何桥下。淡看桥上死灵穿梭阴阳。越过轮回。一批又一批的步入于世。她也向往起了六道。为何她不是一株生在玉灵虚峰下的花草。这样起码能守在七哥身边百年。而不是只陪伴他数载。
花瑶在这里站了许久。觉得眼眶越來越湿润。她脑海中邺勉的容貌愈见清晰。过往的一幕幕都显现在自己眼前。原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的不堪。负了对邺勉的承诺。也未做到从一而终。
她惫了。也倦了。她伤心欲绝的跳入忘川河中。沒有给自己留下一封信。也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或许她在这世间上飘飘荡荡。除了结局一样。其余的还有谁会去在乎呢。
任河水浸入她的五脏。透进自己的骨髓。身体沉入忘川河底千丈……
或许她还有一丝旖旎的幻想。便是记忆回到三个月前。他的七哥只是出了远门。她可以一直等。等到生命的终结。等到此身以损。至少她不会如现在般绝望。
只可惜那只不过是她内心潜在的幻想。忘川河水何等浓烈。一池忘川。三缸江水。煮在一起才成了一锅孟婆汤。一碗足够一人忘却一世的记忆。
而花瑶此心已死。她不在乎是今世。还是來世。她什么都沒了。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她只要接受这冥冥中安排的结局便好。皆大欢喜。她也不需要再承受这一切。
……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
听说两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醒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说她从前的名字叫花瑶…
两年前。花瑶险些溺水身亡。若不是过往了死灵看见并认得她。通知了冥界的大判官等人。她现在可能就是忘川河下的一具亡灵了。
当她醒來时。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只是生了一场怪病。在床榻上躺了好几个月不说。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她便认得面前男子的容貌。她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那削刻的五官。深邃的眼眸。不自觉的唤出:“七哥。”
可是七哥是谁。她好像又不认识他。花瑶又迷惘的垂下了眼睛。
面前男子沒有否认。也沒有一丝不耐。任由她这样抚摸着。翻找起记忆來。
她的指尖掠经过的每一处五官。任何一个棱角。背后仿佛都有一段记忆。一篇故事。只是被枷锁束缚的太紧了。她无法搬动。也掀不开…
从此。花瑶便跟在这个人身后。唤他七哥。只是他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发通脾气。偶尔还会掐住她的脖子。警告她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话。
可当她每次委屈的落泪时。这个人就会变得慌乱失措。再不下重手。一次两次后。他会极其含糊的说几句类似道歉的话。三次五次后。他会送她礼物。还会开始哄她。十次八次后。他居然会说“是我不好”连道歉都变得十分干脆。
当然。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之后。花瑶就认识了喜欢唤自己主人的秋花。也慢慢知道了秋花是她患怪病前的坐骑。不过她更愿意把她当成好姐们。甚至是亲人。
可她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在这儿。她在魔宫不认识任何人。戡普更不允许她出去。花瑶突然觉得魔宫好闷。便偷偷溜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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