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云端 (韩霜子)

祺儿听到这儿立即下榻，无辜地看着萧真的眼睛道：“今天祺儿表现多好！那个姑娘明明有着玩家的刻印，萧叔叔却仍然以诚相待，显然是不一般嘛！侄儿帮你争取过来不对么？”
“真的有不一样么？”萧真坐下来，祺儿也随着坐在了对面。
“当然有！侄儿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祺儿一边把棋盘摆上，一边道。
“那就是你两只眼睛都看错了。”萧真笑道，接过祺儿双手递过来的棋子。
“侄儿不会看错的，叔叔以前多么藐视外来人，还有什么样的才是真笑，侄儿都不会看错。”祺儿表情极为认真，既因为自己说的话也因为萧真落了第一子。
萧真听罢，盯着自己落下的棋子有些发愣。两人陷入沉默。直到祺儿落下一子才回过神来。
“这件事——”萧真抄起一颗棋子。话还没说完，祺儿已经心领神会道：“侄儿不会说出去的。”
萧真点头，脸上满是认真，不是为棋而是为人。
祺儿看着萧真刚刚落下那一子。笑道：“叔叔这手没有以前凌厉了，叔叔还是回去睡吧，明天再下。”他很好心的没有挑明萧真心不在焉的事实。
萧真抬手轻捶了一下祺了的脑袋，笑骂道：“人小鬼大，谁教你的？”
“还不是在叔叔身边学的？”祺儿努了努嘴低声道。
“今天叔叔换棋路了，跟你玩局杀时间的。”萧真邪笑。
祺儿立即求饶，他晚上还想睡觉啊！
但城主府祺儿房间的灯光还是很快就熄了，萧真把装睡趴在棋盘边的祺儿抱到榻上盖上被子离开，自己却在黑暗中矮桌前蒲团上坐了一整夜。
零自然不知道城主府内后续发展。
茶杯刚刚被她扔进了包裹里，很快就出了城主府。月还在中天。
拿到了个茶杯……给谁看啊？
零抬手摸了摸眉心，之前被萧真他们开玩笑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反驳的句子就只有“我跟这个萧真有什么关系？我跟江城子两个人挺好的，你们都闭嘴……”
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江城子这三个字就自动出现在脑袋里了。零又顺手拧了拧眉心：“这是为什么啊？”
“会不会只是太依赖了江城子，然后他这次很久没有上线才会这样？”
“算起来，他没上线也不过两天……在他们的世界里，似乎连一天都没到。”
“那是因为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好像是……”
零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没有其他像江城子那样同生共死的朋友。
找到了个合理解释，零松了一口气，自己对于江城子可是电影里的人，不看电影之后就被会遗忘。
接下来去哪？把消息报给尔绵芷的话。这么晚她应当不会在街边了。零在心里想着，扭头又远远望了一眼城主府。
此生绝对不能再和萧真交心做同伴！绝对不！
零在心里下定决定，然后转身继续飞向之前等着的那个安全区，打算还是坐在墙头等天亮。
再次坐在墙头，零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右手不断地向月亮以各种角度弧线甩着镰刀。练习着自己的力量和反应力。
“对了，”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言自语大叫道：“钱！”
喊出这个字零立即起身，朝着城外飞去。难得没什么事，她还是决定去城外打打怪。回来换些钱，跟公会合作的话毕竟有风险，现在外面还有个关于自己的任务。
对于绝大多数的外来人，零都是抱着绝对不信任的态度。
而且面对40级的怪，她还可以继续钻研自己的技巧甚至技能，还能提高等级，还能刷到江城子的装备。
路上赶夜路的玩家自然跟白天没差多少。
零这一去一回，再次到东坊的安全区附近的时候，包裹里除了侠士和一套法师的装备，还有诸如美杜莎的头、茶杯之类的，剩下的位置都被换成了药水和钱。
天已经大亮，尔绵芷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人零倒也认识，是阿莫。
零这次不打算在掳人进巷子里了，上前低声叫了一句阿莫的名字然后递个眼色之后自己先进巷子里，阿莫谨慎看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也跟了上来。
“怎么样？”零还没说话，阿莫已经率先开口急迫问道。
看着阿莫满面的焦急，零想了想道：“他说可以路过的时候上来看看。”
阿莫听罢，脸上又是惊喜又是失望，良久才慢慢低下头，哑着声音道：“谢谢，我还以为他不会原谅我们了呢，这样的结果已经超过我们的想象了。”
“但你本来是想要借助萧真的力量才对吧？这样有和没有又什么区别呢？”零抬头盯着阿莫的眼睛问道。
问题有些一针见血，阿莫的脸色顿时一白，然后苦笑道：“你还真不留情，都知道还问什么？”
“你们到底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准备让整个柔然一族走什么样的路，你真的想好了么？”零又是几个问题问过去，更加犀利的问题。
阿莫这次的表情很坚定道：“已经决定了，就算我们是山贼也能做成替天行道的山贼，萧四叔他……不是坏人。”
“嗯，”零先应了阿莫前一句，然后针对后一句，狠狠道：“但是他也不是好人。”
阿莫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话锋一转道：“柔然现在的整个状态，想要做单纯的好人又想让全族活下来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过我们所处的地形位置。”
零想起来柔然石窟的地质地形，也不得不承认这群柔然人过得艰难。
想到这，零翻手把萧真刚刚给自己的茶杯拿了出来，看着茶杯上的花纹道：“这是昨天晚上我临走的时候，萧真给我的，本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就给你吧，萧真的东西都不错，用来狐假虎威正好。”
阿莫立即愣住了，看着零手里小巧的茶杯没敢接，惶恐道：“四叔应该是有别的用处才会给姑娘你的吧，四叔从来不会胡乱做事，就算是茶杯也一定是有用意的。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到我手里就是我的，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我就不信这个茶杯我查不出来王林的身份。”零把茶杯硬塞到阿莫手里，然后笑道：“大不了我再把另外一个偷出来。”
阿莫本来心里就想拿，咬着牙拒绝的，现在听到零这么说，最后还是坦率接下了茶杯，无奈憨笑道：“在村里没看出来，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人，一下子就把我的琢磨个通透，想藏一点装一点都不成。”
零耸了耸肩，笑道：“因为很多人比你复杂，所以看你就很容易。”
阿莫听到这句话挠了挠头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嘲讽我？”
“有么？”零无所谓道，转而又轻笑着盯着阿莫的眼睛问道：“今天怎么没见芷娘？”
阿莫立即答道：“阿芷她在村里……”说到这脸突然红了。
“原来真的是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你盯着阿芷的后背不放！”零立即后退一步故作惊讶道。
阿莫的脸越来越红，吭吭哧哧道：“二叔也去了，尔绵氏更是式微，然后族叔们面子上过不去，正好族里也一直亏欠着阿芷，我就——”
“你就捡了个便宜是吧？”零笑嘻嘻地把话接了过来，然后舒了口气道：“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
阿莫闷闷地点头不说话，手脚都窘迫地不知道往哪放了。
“你们可是我见过的第一对有好结果的，好好珍惜啊！”零故作老成地拍着阿莫的肩膀道。
阿莫只顾红着点头不说话。
零微笑着看他，想象着昨天阿芷提到亲事的时候幸福又羞涩的表情，把那个形象跟此时合在一起。
这就是幸福么？
零喃喃地问出声道：“阿莫，你幸福么？”
阿莫抬头直视着零的眼睛坚定道：“有了阿芷很幸福，所以为了阿芷要把柔然救活。”
零先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飞身离开。

☆、第一四二章 这么多误打误撞

“等等！”阿莫忙叫住零，“要查王林的话，他家就在落日城柳枝胡同。”
零闻言人停在空中，径直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和阿苒一起经常出来采购行商……”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零就点头道：“知道了，告辞。”说完就头也不回真正离开了。
阿莫望着零的背影，喃喃道：“自己啊，那个江城子也不见哪去了。”
“你在这啊！竟然跑到一旁偷懒了，快点过来！”一个身着胡服的中年大叔出现在巷口，朝着阿莫喊道。
阿莫连忙应声回头，连声道歉跑了出去。
上次王林在告知江城子地址的时候，零正好出去找尔绵芷没有听到，后来江城子把事情转述给零时却忘了这件事。
即便知道了，在偌大的落日城里找个柳枝胡同，零还真的找人好好问问才行。
一连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摸到几个云端人跟前询问，零终于确认了柳枝胡同的方位，飞身而去。
大概跃了半个城，零终于到了目的地，她落在街边，旁边的那个胡同就是柳枝胡同，但是零却生生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
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