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云端 (韩霜子)

但是零听到了，一边往月娘走一边笑道：“我有的时候有看破幻境的能力，但不能破除。”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样啊，”月娘若有所思的低语，然后看着零正在走过来，手一挥之后又转身跑掉了。
零无奈地笑笑，身旁的景色飞快转变，就在零的脚步一起一落之间，已经从精致秀丽的假山流水变成了一个个连在一起的坟墓。
“没想到这么多，我就看到一个角而已……”零惊讶地喃喃自语，连连咂舌。
愣了几秒之后。零立即拔腿朝月娘的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害怕了？”月娘在下个转角处停下来，回望追上来的零嘲笑道。
零没有停下了，径直朝着月娘走过去。一直到月娘的面前，抬手就照着月娘的脑袋给了个爆栗子，怒道：“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月娘捂着被揍的脑袋立即跳开，怒目圆睁地对吼道：“是啊，我就是冷血就是暴戾！反正他们说会陪我也陪不了多久！不如早点死早干净！”
“一看就是缺少家教！怎么把这么好的小丫头养成这个样子！”零一副怒其不争地样子，手颤抖地指着月娘的鼻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老娘比你年纪大！”月娘把头甩向一边，头上的蝴蝶翅膀扇得更剧烈。
“呵呵，你有我年纪大么，还敢自称老娘？今天老娘就替你娘好好教教你！”零一手把月娘捞过来。提着她的后领就往刚刚的地方疾走。
“放开我！你要干嘛！”月娘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被谁这样对待过。
当即月娘就疯狂地挣扎想抓小腿上的匕首才发现匕首已经不在了，正要摸别的地方的兵器。
“再不放手老娘就不客气了！”月娘的嘴里一直没有停过恐吓。
零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手一翻，一直压在包裹里的无影之匕就出现在手里，直接往月娘手里一塞。
“找这个吧。给你！”零的怒气还在，对月娘的攻击极其不屑。
月娘抓着手里的匕首一愣，刚要往零身上扎关键时刻又停下来了。
咬着嘴唇甩手把无影之匕丢在一边，人也不挣扎了，嘟囔道：“这什么玩意？哄小孩的玩具你也好意思给老娘！”
“你本来就是小孩！”零看到目的地了，松手把月娘放下来。
“跪下来道歉！”零冷厉道。
月娘反而呵呵一笑，仰着头看着零的脸道：“不用这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自己的优势算计我吧，现在还这样，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管你怎么想？我就是一开始想看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就想让你道歉！”零抬手摁着月娘的脑袋。
“什么都不懂的就没有资格说话！你有过亲人一个个在死在眼前的经历么？”月娘一把把零的手甩开，头上带蝴蝶的钗被摔落在地。头发顿时凌乱不已。
零厉声回答：“是！没有！我没有亲人！”
“我唯一的妹妹是我创造出来的，为了救我死掉了，她现在就活在我这里！”零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
“真好啊，你都没有亲人。你当然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月娘一开始条件反射地反击，到后来却微微恍惚，重复念着：“真好啊……”
转头看向一座座坟墓，月娘低声道：“我好羡慕她啊，你们都不在了。说过要陪我的人，最后都在这里了。”
“都冷冰冰地躺在这里了！”月娘突然转头朝着零大声吼道，之后跑开。
零这次没有追上去，她想了想自己这次，是不是把月娘当成自己的无名了呢？要是无名做了这样的事，零一定会好好打她一顿，怎么可以伤害无辜的人？
可是，以无名跟月娘相似的性格，或许真的做了也不一定。不对，是太有可能了。
零失落地呆站在原地，思维有些发散。
“其实，你错怪师父了。”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零转头，果然是夜听残荷。
零哑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夜听残荷扫了零一眼，然后继续道：“以前我是不知道，但是自从跟着师父，在她身边我才知道，这些埋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这又怎么说？”零挑眉问道。
“这个，”夜听残荷指着其中一个坟包道：“报仇之后，身负重伤命不久矣，师父把她领回来，然后陪她最后几天，之后亲手藏在这里。”
“这个，官府被通缉的罪犯，原本很多玩家也接了这个任务，被围杀的时候，躲了进来，然后被师父带回来。”夜听残荷指着旁边的坟包问道。
“那这个是月娘动的手么？”零轻声问道。
“他其实也很后悔啊，后来师父给他准备了一场酒席，两个人对月喝着喝着，就自尽了。”夜听残荷声音有些低哑。
“还有这个，是师父动的手。”夜听残荷又挪了两步。
零一愣，等着夜听残荷继续说。
“很美很美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死，但是自己又不敢，几次自杀几次失败，师父就动手了。”夜听残荷耸耸肩，转头看向零道：“你刚来我还以为你也是。没想到竟然能说动师父。”
“也就是说，不是每个第一次到这儿的人都会死咯？”零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师父不是说这些人会陪她么？怎么会到这就死呢？”夜听残荷反问。
零自责艰涩道：“是我想当然错怪她了。我错了。”
“不知道你们云端人是怎么看我们的，但是我们会选择自己的方向，不然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夜听残荷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零依旧望着这些坟墓，一个个看过去，心中暗想不知道这些坟墓里面埋着的都是什么样的故事。
又是站立许久，直到月娘又回来了。
“怎么？看我走没走么？”零转头笑着问道，心里有些酸涩。
月娘听到这句话顿时转身跑到一边，嘴里还道：“别以为你很重要就这么放肆！你已经放肆两次了，我从不容忍第三次！”
把身形完全隐藏在柱子后，月娘过了一会儿才把头探出来偷偷向零望去，却正好与零的目光对上，立即缩了回去。
“像我这样的人可是很难得的。”零朝着月娘藏身的柱子轻身飞过去，然后坐到了栏杆上。
月娘一看眨眼零就跑到自己的旁边，吓了一跳，但还是假装镇定地向远离零的方向移了几步，满不在乎的口吻道：“我徒弟的话你不用信，他说的话自然向着我，不然就不能从我这学东西了。”
“我信外来人会选择自己的方向这句话啊！”零吹着风感慨道。
“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吧。”零轻声低语。
月娘也走了过来，嘟囔着“这下麻烦了要给徒弟多教点东西”之类的话，站到了零身旁，叹道：“他们都不是坏人啊。”
“是么？”零随口附和道。
“是啊，都是愿意在生命的最后陪着我的人。”月娘的声音不算成熟，但是说出来这句话沧桑的很。
“嗯，真羡慕你。”零轻声感叹。
月娘听闻笑出了声，就像铃铛撞击发出来的清脆声音，跑出去把掉在地上的蝴蝶钗捡了回来，拂了拂上面的尘土，站到零面前。
“你帮我戴上吧。”月娘直视着零撒娇道，清澈的眼睛仿佛一看就能看到底。
零微笑着接过钗子，让月娘转过去，边拢着她的头发边道：“我可是不怎么会梳头发的，弄丑了别怪我。”
“怪不得你的头发就那么随便绑起来丑死了。”月娘低声抱怨，嘴微微撅着，眼睛闭了起来。
零佯怒道：“你个小丫头，给你拢头发就不错了！我妹妹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你妹妹是什么样子的人啊？”月娘好奇问道。
“很好的人。”零轻笑，把钗子插进头发里，然后食指轻轻动了一下翅膀，拍手道：“好了。”

☆、第一四五章 跟月娘一起的日子

“真是敷衍啊。”月娘转过身来，示意零拉她坐到栏杆上去，嘴里还抱怨着，“多讲讲嘛，我平时出去的少，就靠故事活着了。”说着说着又变成撒娇了。
零把月娘抱到栏杆上，让她坐稳之后才道：“我和我妹妹只见过一会儿，然后她就为我死掉了，简直就是个笨蛋。”
“一会儿？”月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盯着零的脸问道：“怎么可能？妹妹啊！我家的那些小辈里都是相处十几年才各自出嫁分开。”
零无奈笑道：“跟你们不一样啊。”语气里有些掩不住的失落。
“这样啊，要是还在的话也可以跟我在一起了。”月娘遗憾地转头往向坟墓群，然后抬手道：“那边那几个是被我杀的，亲手用匕首杀的。”
“为什么？”零没有像之前那么愤怒，平静问道，她知道月娘在转换话题。
“我上街的时候没有遮掩住我的美貌，被他们发现了，然后他们图谋不轨。”月娘的语气里说不上调侃、也没有伤感，就像唠家常一样。
“他们想拐卖了你吧？”零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毕竟月娘还那么大点儿，事实明摆着。
月娘恼怒地瞟了零一眼，然后表情突然很郑重，直视着零问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