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云端 (韩霜子)

“那你呢？”萧真敲了敲桌面，狭长的眼睛看向零。
零转过身来俯视萧真道：“无所谓。”
“明明有所谓，还不过来坐下说。”萧真反而笑了，然后指使着旁边的男孩道：“祺儿，去倒杯茶来。”
被拆穿了，零也不懊恼。本来嘛，要是真的没所谓为什么还非要淌这趟混水来找萧真？返身坐回去，零也笑了。
要不是这张脸跟这个性情，跟他合作也挺有意思的。
被叫做祺儿的男孩起身扫了一眼零之后才出门。
沉默了一会儿，萧真才笑道：“还以为你不是那种趁得住气的人呢？江城子呢？”
“谬赞，我家主人自然下线了。”零不卑不亢答道。
听到零故意这么称呼江城子，萧真长眉一挑，道：“不必强调你跟他的关系有多么牢固。如果全世界都来追杀你，他自然就会放弃你了。”
“是么？”零应得满不在乎。
“当然，也可以让所有人都因为你的存在追杀他，似乎柔然已经做了初一了。还怕没有十五么？”萧真继续道。
零没有说话，自己的存在确实太招人嫉恨。
沉默片刻，零故意倨傲道：“说到底，还是他们太弱了，若是都像我这么强的话就会惦记于我。”
“说的也是！”萧真听罢拍手大笑道：“大赞！”
这时，祺儿端着茶盘进门，在萧真不断的笑声中把茶放到萧真和零的面前，然后又跪坐在一旁，对于零说什么引起萧真如此大笑很好奇，目光一直流转在零和萧真之间。
“祺儿啊。为了不受攻击而泯然如众人，还是锋芒尽出人前，你选哪个？”萧真开口问向祺儿。
“足够强的话，就会让人敬畏生不起反抗的心思。”祺儿的嗓音稚嫩，说出来的话看似所答非所问。实则却是非常霸道大气地选择了锋芒毕露。
萧真满意地看了祺儿一眼，然后才转头笑道：“你不够强，江城子他们那些外来人更不够。”
零只是点头，认同萧真和祺儿的话。
“但是，在不同的位置自然有不同的作用，也有人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零挑衅道。
萧真没有任何意外地低头，看向清亮的茶水。低声轻笑道：“真是嘴硬。”
零没理萧真的话，转移了话题：“实际上，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关于上次家主人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我想继续。”
萧真这才抬起头，眼中带笑看向零道：“就是这样直说就好嘛，逞强是没有好处的。”
零对这种话一律选择无视。也多亏了手残达人那厮之前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的，硬让她把无视这个技能升级了好几级。
“那，既然你也是云端人，对当下的庙堂局势可了解？”萧真继续道。
零摇头。
她虽然是云端人，但是避世之前还不是这个朝代。重见天日之后也没有参与这些，自然无从了解。
萧真一联想到那个江城子也是这般，对零顿时心头火起，脸上却仍是笑道：“来历不明，行为怪异，当不当得上叛逆两个字？”话说的重了，叛逆两个字不是一般人能够担得起来的。
零眉头一皱道：“阁下言重了，零区区小人，还当不上叛逆。”
萧真却是把笑容扩到更大，把茶杯推倒祺儿的方向，起身背对着零道：“你和那个外来人在我这儿可是完全不同的，他想听就让他来，至于你，自己去查吧。”
说着，萧真往内室走，朗声道：“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柔然那儿你可以跟他们说，我路过的时候还是会去转转的。祺儿送客吧。”
祺儿抬手做了请的手势，示意零喝茶，之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慢慢饮尽，放下茶杯稚嫩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萧叔叔可是对姑娘以诚相待，希望姑娘别让叔叔失望。”
零刚咽下去茶水差点因为祺儿这句话呛出来，抬头望向祺儿天真无邪又严肃认真的脸，再转头看向昏暗的内室，萧真没有任何回音。
“我觉得童言无忌，你叔叔就不一定了。”零摆正了表情，笑道。
“叔叔他自然不会觉得我是童言无忌，不过，”祺儿的表情一变话锋一转，斜睨着零调侃道：“我刚刚也没有说什么，姑娘自己想偏了。”
这个小孩儿明明比夕颜还小，但是臭屁程度不相上下，果然是萧真旁边教出来的。零若有所悟点点头，盯着祺儿。祺儿面不改色。
零旋即起身，朝着内室朗声道：“喂，萧真，有没有线索呀？”
萧真在内室听到零的声音一下子笑出声来，这丫头还真不顾忌了，回答道：“线索没有，祺儿把你刚刚喝完的那个茶杯给她，带着这个茶杯自己查吧。”
祺儿立即把自己用完的茶杯拿起来擦干。递给零，还一副“你看萧叔叔对你果然不一般”的架势和表情。
零哭笑不得地把茶杯接过来，就算是信物也应该是玉牌之类的东西，一个瓷的茶杯算什么信物？打发自己走也不用这么无聊吧？
无奈。零只得道：“那，多谢你的茶杯，告辞。”
祺儿紧跟着零的话之后行礼道：“祺儿也回去休息了。”
“嗯。”隐隐约约看到内室的萧真挥了挥手应着祺儿。
于是零先出门。祺儿灭了灯之后，也立即出来关上门，对院子正中的零调侃道：“姑娘，我萧叔叔既是南萧也是北萧，要尚我萧叔叔可要把握好机会。”
零一头黑线，这孩子这么大点儿，怎么口无遮拦？再说就凭萧真那个相貌就不予考虑了。
“萧叔叔还会留在城主府几天，待我伤势再好一点就会离开。姑娘要是有什么事这几天过来便好。”祺儿继续透露着情报，满脸的兴奋。
零看他的小脸，好像左边写着“快来快来”右边写着“感谢我吧”，顿时更加无语。
“还有，我萧叔叔抢手的很。没有足够的心胸可不行哦！”说到这，祺儿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气得零想一拳头捶他头上。
萧真在内室听祺儿越说越不像话，终于大声冷道：“不是要睡觉么？不睡的话过来陪我下棋。”
“这就去睡！”祺儿立即应着萧真，朝着零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到底是个孩子啊！”零感叹着。
接着就听到萧真的话转向她自己：“小儿无礼，得罪了。”
难得听到萧真道歉，零心情顿时没那么尴尬无奈了。谁知萧真的话还没说完：“要真想进我萧府，祺儿说的远远不够，把契约解除的话才有最基本的资格。”
零一下子心里炸毛了，谁要进你萧府，我跟江城子两个人挺好的好不好？真是的！好好的小孩教成这样绝对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是，零黑着脸深吸几口气。终于成功是把话憋在心里，也成功控制住自己摔了茶杯的冲动。
零硬硬吐出两个字“再见！”，之后转身，正好看到一个中年人的身影正好迈进院门，显然是萧真的话听到一半。看向零的表情一半是万万没想到的震惊、一半是有失远迎的惶恐。
零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怎么隐约还听到祺儿那小鬼在偷笑的声音？站在院中不动，那中年人已经连走带小跑地朝零过来了。
到了身前几米处，中年人才放慢速度，整了整仪容，笑容可掬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啊？鄙人是落日城的城主。”
这就是城主？零上下打量一遍，矮胖矮胖的，倒也富态。
城主还在自顾自道：“听闻萧大人的院子里有动静，鄙人匆匆前来就怕招待不周，没想到是姑娘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零冷眼盯着城主一声不吭。
“没想到萧大人如此风流倜傥……”城主朗声大笑，似要把声音传到屋里。
“哪来这么多没想到！”零现在听城主的话每句都是刺，强忍着烦躁，零尽量平静开口问道：“城主大人，不知道萧大人的官职是？”
城主一愣，之后愣道：“萧大人没有说过么？他是——”说到这突然一顿，然后做恍然大悟状，一脸了然又故弄玄虚笑道：“大概是萧大人怜香惜玉吧，以后他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别在意他的身份。”
零顿时忍不住愤愤然留下一句“小心后宅不宁”拂袖飞身而去。

☆、第一四一章 第一对幸福

这句“小心后宅不宁”还真是出自真心的，虽然当时零没有控制住语气，愤然如诅咒。
城主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离开地零，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触动了对方，再说这女子太娇蛮失礼了吧？深夜到男子居所加上那边魅惑的面容……难道那萧真萧大人喜欢这个类型的？
“啧啧，”城主在心里感叹着萧真的重口味，嘴上却是恭谨地朝萧真的门口行礼问道：“萧大人可无事？”
“没事，你做的很好。”萧真大笑着回答，让城主更加迷茫之后寒暄告辞离开。
萧真现在的心情实在舒畅，走到榻前本想着褪去外袍睡觉，但是兴之所至，直接推门而出到隔壁祺儿的房间，朗声道：“来祺儿，陪萧叔叔下棋。”
祺儿不情不愿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萧叔叔，今天都这么晚了，祺儿还受着伤呢……”
萧真完全无视，直接震开门栓进门，点上了灯，看着刚刚匆忙上榻现在裹着被子望向自己的祺儿，笑骂道：“到底是谁不想好好养伤非拖着我在这住下不愿回京城的？赶紧过来，今天的账要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