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刚伸出了,陈琪下意识避开,冷视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酒儿也急的护在陈琪面前:“虽然我相公长得很俊朗,但你也不可以不知廉耻随便乱碰!”
叶长欢(紫鸳)不怒不恼:“小女子只是好奇天底下是不是真有一模一样的人,你跟前国君陈琪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也刻出来的,我知道陈琪有一个细节,不知道尉迟公子是否也有,可否满足下小女子的好奇心。”
陈琪不语,不答应也不拒绝,静看她想如何。
叶长欢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后,道:“有个美丽而凄美的传说,相传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喝下孟婆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
叶长欢走到陈琪身边,视线落在被衣领遮盖的脖子上:“孟婆在这些人的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要么在脸上留下酒窝,要么在身上留下胎记,要么在胸前点颗痣,要么……”她顿了顿,笑的古怪:“最后一种,就是在脖子后面点颗痣。带着这些记号,寻找前世的恋人。”
他知道自己是谁了,没错,他的脖子后面是有颗痣。
我是陈琪。
“你弄错了,我不是陈琪。”他否认了,那么彻底。
拉住酒儿的手离开。
叶长欢(紫鸳)勾唇邪笑,眼神微微向后面的假山望去,得意。
在假山边沿,那抹蓝色的衣角突然消失。
陈琪和酒儿一到天下第一庄,消息很快蔓延开来,花子凌(叶长欢)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匆匆赶来,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脸,可她不敢上前,因为他的身边有一女子相伴。
于是,她默默流着泪躲在假山后偷偷看着他。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后站了叶长欢(紫鸳)。
为了让她痛苦,叶长欢(紫鸳)主动上前拦下了陈琪。
结果无非两种,无论哪种都能伤到她。
一,他不是陈琪,那么,真正的陈琪死了。
二,他是陈琪,可他身边已有一个娘子。
花子凌(叶长欢)失魂落魄回到院子,不顾下人奇怪的眼神,泪流了一路。
他是陈琪,他就是陈琪,不要什么证明,只需一眼,她便能确认。
身子摇摇欲坠,一步三摇,脆弱不堪,哭的凄惨的模样好似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朵。
明明就是,为何不承认,即便真失忆了,经紫鸳这么提醒,他还不愿承认。
明知我在凌弃这里,却还带着别的女人上门,陈琪,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么?真失忆了又如何?失忆可以成为你移情别恋的借口么?
我为你肝肠寸断,你却逍遥自在!
我不甘心,不甘心!从头到尾,受苦受难的只有我一人,历经这么多,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凭什么要我一人含泪!我要你们跪在我的脚边忏悔!
出了天下第一庄,陈琪至始至终没说过话,酒儿陪在他的身边,心惊胆颤。酒儿脚步忽然变慢,神色复杂凝视他的脖子,他的后脖真有痣么?也许,他不是陈琪。
缓缓伸手,欲一窥究竟,陈琪转身握住她的手腕,明白她的意图。
“不需要证明我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是谁,记住,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尉迟琪。”
酒儿质疑:“你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吗?”
第154章 陈琪和酒儿的婚礼
记忆是人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那便是丢失了过往的人生,你不曾记得,也不曾活过,过去,只是一个代名词,抽象化的存在。
是我的,又怎会丢?如果丢了,又何必找?自寻烦恼摆了。
刚才见到叶长欢(紫鸳)的脸,心如刀绞,莫名的痛如汹涌的波涛企图吞噬他,潜意识告诉他,过往的记忆一定很痛苦,忘了就忘了吧!轻松自在。
“既然忘了,何必去找,该记住的就不该忘,能忘记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遗失的记忆,未知的恐惧,莫名的窒息。
这样的陈琪让酒儿心疼,曾经,他是名震天下的国君,带领陈国创下从未有过的辉煌。
她想保护他,好好保护他,用爱,用生命。
焚天拿着丹药来找凌弃,凌弃面色苍白,神情慌张。
“哪里不舒服么?”院子里空荡荡,很冷清,焚天的声音很突兀。
风起树瑟,枝头鸟儿忽受惊扑腾翅膀飞走,凌弃稍显僵硬转头问道:“陈琪没有死?”明明是个疑问句,听上去倒更像陈述。
焚天打开盒子,平静道:“先把它吃了。”
凌弃颤抖着双手,近乎急促拿起来服用,刚吃完,他就紧紧抓着焚天的肩膀,血丝布满双眼:“陈琪必须死,只有他死了,长欢才会是我的!”
叶长欢,又是叶长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迷惑了两位俊杰!
嘭的一声,焚天带着怒气关上盒子。
陈琪不该死,凌弃也不该死,该死的人是叶长欢,只要她死了,陈琪和凌弃争什么?
“她想杀你。”
“谁?”
“叶长欢。”
“不可能。”
焚天拿出匕首,花子凌(叶长欢)‘借’给他的匕首:“这把匕首原先的主人是陈琪,叶长欢想用这把匕首杀了你,为陈琪报仇。”
“不可能,长欢不可能知道陈琪的死讯,我杀陈琪的时候,她昏迷不醒,不可能知道。”
焚天将匕首扔在桌子上,有些不甘:“我们情同手足,你愿意相信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兄弟?”
“我和心痕之间,你选谁?”
“我……”焚天哑然,这根本不是一码事,事情的本质是不异样的:“心痕跟叶长欢不同。”
“有什么不同,一个是你深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深爱的女人,焚天,我知道你不喜欢长欢,可是我爱她,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吃下无知老人的丹药,凌弃体内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气色红润了很多,焚天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现在的凌弃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好好歇着。”
他走后,凌弃的视线落在那把匕首上,刀鞘上的装饰物是附属国的贡品,焚天说的没错,匕首是陈琪的。
其实,他早听庄子里的仆人私下议论花子凌(叶长欢)发狂欲杀人的事情,他选择了偏袒,将那些仆人的舌头割了,赶出天下第一庄。
任何人诋毁花子凌(叶长欢),他都无所谓,唯独焚天不可以。
他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我在这世上的影子。
拿起匕首,眼神一紧,快步走向花子凌(叶长欢)的院落。
山下秋衣正浓,山上初入浅秋,天下第一庄建造时,汇聚天下最好的能工巧匠,花费三年时间,日夜赶工,打造出冬暖夏凉的布局。
山下的树已掉落了大半,唯独枫叶迎着秋风抖动火红的叶子,大片大片,好似火的海洋。
庄子里,时而刮过阵阵凉风,唯有少许的叶子飘落而下,好似别致的枯叶蝶。
花子凌(叶长欢)倒在粗大的树下,宽大的裙摆呈现圆形,如一朵大大的荷叶,顺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地,时而在风的牵引下摇曳。
身柔若柳,肤若凝脂,眼角处不时流下几滴泪水掉落在草叶上。
远远望去,好似沉睡的仙子。
我可以接受你不找我,接受你不爱我,却不能接受你爱上别人。看着你对别的女子万千柔情,百般疼惜,我妒忌了。
为你好,我不该再打搅你,这样一来,就可以躲过彩云公主的神咒,可自私告诉我,我不甘心,为何要我独自承受情之苦楚,为何要我怀揣记忆度过余生?你说过爱我,不应该跟我一起下地狱么?
陈琪,让我继续纠缠,继续痛苦,然后一起,下地狱。
她笑了,微扬的红唇和白皙的脸蛋相得益彰,近乎惊艳的美。
凌弃远远看见她倒在地上,不时掉落的树叶稳稳落在她的身上,好似大自然为她盖上小小的被子。
“长欢。”
她睁眼,微转头,泪水朦胧,好似受了欺负的孩子。
起身,拍拍衣裙,树叶落地:“凌大哥。”
他情绪复杂,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每一句都诛他的心,淡淡一眼,便可看见他眼中的痛和挣扎。
“陈琪没死,你知道了?”
“嗯。”
将匕首递到她面前,忍着心痛:“还想杀我么?”
他喉咙间哽咽,泪水近乎决堤,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知道了?”垂眸,睫毛微颤,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