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墨玉与银狐笑道,“我想在这树的对面支一套石桌石凳,墨玉君,你那院子没什么别的花草,不知我阿姐的玉兰树在我这会开出什么颜色,这另一棵树苗给你吧。”
墨玉歪头想了想,“好。不如也种在我正殿前。”
于是离玉拿着铜铲将那枝玉兰栽在了墨玉的成元殿前,后来两株玉兰开的都是浅青色的花。
银狐仔细的帮离玉把床榻收拾妥帖,又整个院子前后查看了一遍才离开。银狐刚走,一队仙娥端着托盘进门,来的竟是紫织。
离玉迎上前,道,“没想到紫织姐姐你是第一个来这的客人。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紫织笑道,“听说了离玉小主受封的事,想想送你新浣的纱做的纱帐算做贺礼正好,”离玉抖开一块浅青色的纱帘,欢喜的一边招呼紫织坐下喝茶,一边说,“就喜欢这个颜色,姐姐你对我太好了。”
紫织差遣了仙娥去挂那些纱帘,接着从袖中掏出两条伞带,新的一条用墨蓝底红线绣了云纹,红穗子缝了一只,还有一只没缝上去。紫织对离玉说,“今日来也是想问小主你这个该怎么处理。”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羊皮卷。
离玉接过羊皮卷展开,颠来倒去的看了半天上面纵横的线条也看不出个所以,皱眉问紫织,“这是……?”
紫织答,“我重新绣了条伞带,照小主你的要求拆那红穗子的时候发现,原来那一条里缝着这张图纸,也不确定小主你是不是知道有这个图,是做什么用的。我留了一边的口,若是要缝回去,现在动手很快就能完工。”
离玉对紫织摇头,把图推给墨玉。
墨玉扫了一眼,道,“这古体的地图画法,不是教过的么……”看离玉一脸无辜加迷茫,墨玉自己打住。对紫织说,“看样子是制伞的人画的简单的地图,画了几个取材的地点,喏,取竹子的地方,制伞面的地方,取桐油的地方……我想不用缝回去了。”
紫织闻言很快就缝好了新的伞带递给离玉,离玉接过赞叹道,“姐姐你这花纹做的和原来的完全一样呀。”说着双手抖了抖那饱满的红穗子。
紫织坐着聊了几句,一盏茶喝完便起身告辞。道,“时光漫漫,离玉小主无论在哪,都要平安,得空随时来司织府找我喝茶。”
紫织走后墨玉打了个哈欠,道,“本仙君也该回去了,今天也真是忙碌。”说完回了成元府。
晚上离玉躺在舒服的软榻上,看着头顶精致的淡青纱帐,手里拿着白鸽簪子,回想今日在瑶台的情景,自言自语的说“灵心小和尚,离玉,离玉上仙,墨玉仙君,墨玉仙君……”
簪子微微发光,接着墨玉君明快的声音传来,“怎么,要念着本仙君的名字才能睡着么。”
离玉吓了一跳,接着是脸红,“哪有……”安静的过了一会儿,离玉又试探的对着簪子叫了声,“墨玉君?”
“怎么了……”墨玉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困意。
“没什么…明日早上去看小和尚好不好?”
“…好。”
“墨玉君。”
“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睡着啦。”离玉说完打了个哈欠,发挥专长,闭上眼睛马上睡去。
另一边墨玉双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笑了一下,也慢慢睡着。
一夜寂静,只有两枝新栽进土里的玉兰枝慢慢生根,长成两株小树苗。
……
第二日早上离玉拉着墨玉去瑶台探望灵心,见灵心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一身黑色僧袍,蹲在碧波湖边,看着湖里。
“灵心今日如何?你是……予馨…德…”
“予德回离玉上仙,灵心今日大好了,真是要谢您。”予德的态度明显加了几分亲切。
离玉摆手,“不要说客气的话,小和尚可爱的紧,我自然要帮他的。”冲着灵心的背影叫了声,“小和尚。”
灵心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起身转过来笑着走向离玉,面色红润,脚步也轻快。离玉弯腰扶着他的双肩,“哎呀,气色好了许多,真是太好了。看来这次寻来的,是要紧的命魂,如此你那院子里的招魂续命幡便不用挂了。”
一旁予馨与梦参方丈走过来,予馨先对墨玉行了礼,开心的道,“托仙君上仙的福,白玉簦真是个宝物,灵心真是大好了,命魂在身,六神有主,便可大大的放心。”
墨玉看了一众人一眼,问,“怎么几位这是要走了吗。”
灵心道,“我们在九天府也没别的事做,方才早些时候已经与天君辞了行。我许久没去过凡间了,打算一路往北游历到北海再回地藏院。”
离玉道,“怎么现在就要走?”拉着灵心道,“反正我也想去凡间,不如你们随我去喝杯茶,我收拾一下同你们一起走。”
予馨接着说,“离玉上仙若是无事或许可以与我们同行一段。”
离玉痛快的说:“好啊,正好可以带小和尚玩一玩,我跟你说,凡间有好多有趣的东西……”
墨玉问离玉:“你去凡间做什么呢?”
离玉:“去看看制伞的几个地方……”
墨玉摇头,“我看你才是只知道要去凡世,却连要做什么,往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又看了站在身边的予馨予德几人,“正好本仙君最近无事,便同你们一起去凡世吧。”
予馨:“我们要一路往北去。”
墨玉痛快的点头,“听说北地奇妙之人之事颇多,正好本仙君也想去见识见识。”
墨玉君大手一挥要加入,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离玉只道墨玉仙君真是任性。
于是一行人参观完了灵玉府,坐在成元府中喝茶,灵心露出小孩子本性,开心的吃着上次离玉答应了要给他的各色点心。
离玉在寝阁摆了一桌子的零碎物件,仔细的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墨玉君倚在门口,笑她,“离玉小主是不是恨不得把整个灵玉府都带在身上。”
离玉一样一样往袖中放东西,回道,“也不知这趟要去多久,自然要准备的齐全些,我看墨玉君你倒是早就想和他们一起出游了,早早就收拾好了吧。”
墨玉一笑,“总之往北是没有错的,还记得炎炙么,司命说他最后出现也是在北地,一来追查他是怕出什么乱子,二来或许他能知道关于小和尚的魂魄的来历。”
离玉见墨玉说的头头是道,便不再与他斗嘴,留了帖子给银狐托她帮忙打理灵玉府,头发梳了个长长的辫子,换了身轻便的白衣青衫窄袖裙,背着白玉簦便同灵心一行出发。
梦参方丈说要先回地藏府与地藏菩萨回话,驾云走了。剩下离玉一行五人,此次走的是南天门的转星门。只看见一面门内是浩瀚星空,这一面门,能通三千凡世。
三千凡世在时空中互相平行,各自独立,四海八荒的地理却是亘古不变的,灵心只是要去北海,大约去哪个凡世都无妨。递上天君的文牒,守门的星君便翻动手里的册子,对着门捏个决,做了个请的手势。
穿门而过,斗转星移,再迈一步便踏在实在的土地之上。站在不知名的高山之上,远处一片开阔,这一时正是夏天,青绿的山影,蜿蜒的河流,当空的艳阳。
山顶的风将一丝乱发吹至离玉眉前,离玉抬手一抚,望着远处深深吸了口气,道,“看来这一世这一处乃是太平之地,空气中有草香花香,听得见远处的渔歌樵歌,那么,我们出发吧!”
☆、小女燕儿
第二十九章
志气高昂的离玉小主才走了半个时辰下山的路就累的吵着要驾云,墨玉苦口婆心地劝她,“既然是凡世,就要低调些,仙法要用在恰当的时候,何况腾云驾雾这么招摇的法术,要是吓到哪个凡人就不好了。”
离玉看灵心都不喊累,嘟着嘴不满的继续往山下走,嘟囔了一句,“上山下山没有尽头的台阶最让人心烦,要是平路走一千里我也不多说一句。”
好不容易下山,沿着河边边走边歇的又往北走了几个时辰,日渐西斜时终于看到了个小村子。
离玉看看天色,走到一处稍大的院子门前,严肃的对灵心说,“小和尚,墨玉君不让使招摇的仙法,不能变个院子出来,那么今晚怎么住就靠你了。”说着扣了门环把灵心推到前面。
灵心面有难色,不过当打扮干练的村妇开门时,灵心还是摆出了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睁着水灵清澈的大眼睛道,“施主,我们乃是九华山地藏庙出山修行的信徒,路过宝地见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说完抿着嘴唇,从袖子里摸出几颗碎银子,“我们一行人多,平白叨扰施主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村妇乐呵呵的笑起来,“小方丈可不要折煞了我们,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一顿斋饭,一处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随我来吧。”
离玉觉得灵心的台词有几分耳熟,暗暗赞叹小和尚也是演技颇好。果然后来一路上这招屡试不爽。
原来这刘姓一家有一家五口人,一对长辈健在,家中有几头羊,四五岁的小女儿挽两个羊角辫,穿着桃红色的小褂小裙子追着小羊羔在院子里玩。家里的男主人刘阿哥在院中拿着柴刀修理着耒耜,为即将来的农忙时节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