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塔徘徊一阵,忽然眼角一跳,想起来了点什么——芬可拉姆·亚蒂,这名字听着真熟悉,他记得,和那个浑身腐臭的傀儡师是一伙的!
妈的!两个无耻!混账!!不得好死!!
瓦拉塔突然暴怒,不顾反叛者疯狂阻拦,拼得一身伤也闯入城内,瞧见那个红发男性血族正在刨木头,正抬头错愕望向他,阴狠一笑,在反叛者的咆哮中拔剑冲向他。
修沃斯赶到的时候,芬可拉姆被打断了两条腿,节节碎裂。
瓦拉塔的狂怒依旧不减,修沃斯一挥手,土地中冒出大量钢铁荆棘,缠绕住瓦拉塔的手脚,芬可拉姆才边咳嗽着边爬了出来。
“让我抽掉他的骨头!我不杀他!修沃斯!剔掉他的骨头!!”
修沃斯蹙眉:“哥哥,你冷静一点。”
瓦拉塔一双眼瞳血红:“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拥有原始血脉的威压和力量吗?他找到了原始血脉的坟墓!他割开我们祖辈的遗体,偷走了他们的血骨!他跟另一个恶心的血族都换过自己的骨骼!无耻至极!!”
修沃斯也疑虑过芬可拉姆的力量来源,想来想去只觉得是偷了原始血脉的血液而制作出的药剂,这么一听,一时间愣住了,回头看向芬可拉姆时,神情竟难以言喻。
芬可拉姆抬头看向修沃斯,神情先开始还有些茫然的无辜,听了瓦拉塔的咆哮后,忽然大笑起来,撇过脸不去看学长失望震惊的表情,不顾剧痛的腿,笑得外面反叛者也暴躁不止:“放心吧学长,至今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超过五个,有能力而且有胆子做到的,不超过三个,而做成功的,只有我和那个做木偶的老家伙。”
芬可拉姆苍白着一张脸,却被一头艳红的发衬着,愈加鬼魅:“瓦拉塔殿下,您追杀了我多年,还断了我两条腿,作为报答,告诉您一个消息吧。我还没被关在这个地方之前,就知道了学长要怎么对待反叛者,其中最让人满意却被学长坚决反对的方案,就是制造出‘深海封锁之地’!”
“芬可拉姆!”
“哦……学长不让我说,那我就闭嘴好了。”芬可拉姆勾起嘴角一笑,正在大家都悄然放松之时,忽然补刀,“因为这个方案要牺牲一个原始血脉的命啊!哈哈哈哈哈!”
浅蓝色的月光之下,孤零零的放肆笑声在芬可城荡开,混合着外侧反叛者的吼叫,久久不绝。
瓦拉塔终于知道了汉索当时给他看的是什么,那是“九大深海封锁之地”的设计图,这是一个完全悖论的监牢,头尾相连,却处处相通,深埋深海之下,却融合于山体,精妙绝伦。
然而精妙绝伦的设计,真的要实施,也有办法,那就是用一个真正的原始血脉的骨血乃至灵魂,作为它的“锁”,而君主权杖,则作为“钥匙”。
就算以后这个封锁之地随着岁月的逝去,而撑不住反叛者的破坏,预备好屠杀骨剑,用钥匙开锁,也可防止封锁之地被爆开,摧毁到依布乌海的地基。但几个纪元后,谁也不曾想到封锁之地的破裂竟然那么迅速,没有一丝丝的准备,就全盘崩塌。
果不其然,当天黎明之际,瓦拉塔就去寝殿找了修沃斯,谈判:“如果我继位成王,结果你应该也可以预想到,不说我会不会在封锁之地将二十万反叛者一批一批地杀掉,我在诺丹罗尔那么多年,依布乌海的政治我早忘了个光,你留给我的这些都没用,何况辅佐我的只有一个只会钻研的死脑筋学术领袖,你觉得我会不会把国家搞得糟糕透顶?”
修沃斯沉默不语。
瓦拉塔叹了口气:“你没法牺牲,修沃斯,这片废墟需要希望才能建得起来,我没办法给予他们希望与承诺,我没有爱,一直都没有。”
“哥哥,你第四纪元远航,因为有父亲和兄弟承担了王族责任。”修沃斯垂下睫毛,“现在你当然也能这么不管不顾,因为痛的是我。”
瓦拉塔垂下眼帘,窗户中透出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蒙上了阴影,他沉默很久,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有无尽的爱,我没有。”
修沃斯望着他,忽然笑起来:“不是无尽的,哥哥,没有什么东西是无穷无尽的,我也会老去。”
“总要有人学会爱这个世界。”瓦拉塔说,“这个人只会是你。”
修沃斯默默地看着他,目光片片成灰。
良久,瓦拉塔朝他跪下,慢慢低下头颅,他说:“王。”
… …
第四纪元352年的秋季,依布乌海的郁金香王子自杀于芬可城,遗体溶于国土之下,二十万反叛者顷刻消失,徒留荒城凄凉。
第四纪元于三百五十二年正式终结,一百五十八年的残酷征战史也落下帷幕。比起战前,血族的数量如今惨不忍睹,但是就算血族数量凋零到这个程度,修沃斯王依然严格下令,绝对不许拥吮已经拥有记忆并形成观念的人类,特别是成年人类,只许定期在人类弃婴院中选取婴孩拥吮,而且必须有监护人抚养,给予他们绝对的教育。
隔年第五纪元的初年开启,依布乌海的薄荷王子继位为王,举行加冕礼赞。戴上血冕之戒的那一刻,黑枭抓住他的冠冕,在获得祝福的亲吻后,重开歌喉,再不食腐尸,成群结队飞往安格火山荆棘丛,镇守九大深海封锁遗迹的一处锁眼。
“是黑枭啊……真可怕……”
“不,它们原来很可爱的,王曾经总是在图书馆门口喂白枭……那时它们……”
旧事封存,再不言说。
☆、偷窃
荆棘剥落似纸,黑土化墨水,活灵活现的木偶都慢慢僵硬,小风笛哀哀的长鸣中,从剧院上方垂下了带着钩子的线,缚住了它们的手脚。
傀儡师起身,扬手之时似乎抛出了几根线,收手时,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只木偶,披风上赫然绣着郁金香的纹路。他将木偶递给了坐着不动的少女:“借来一用的郁金香王子,这应该是它最后一次演出了。”
克维尔顿怔忪地抬头,刚刚的剧本景色瞬间兴起,又瞬间而逝,万古荒原浸染鲜血,百年荣光顷刻覆灭,恍惚得就像一场大梦。
她有一刹那的迟疑,自己究竟是梦醒,还是依旧困顿梦中,噤声旁观世间风雨。
黑影默默伫立,他的身侧端坐着雕塑般的少女,腰背笔直,双手交握,冰冷的光投影到她身上,铺上了一层玉石的朦胧之色。她的神情无喜无悲,落满雨水的瞳仁中却透着翻越千山万水粉身碎骨,也将归于故土的决然。
但依布乌海那么遥远,原始血脉又盛极而衰,修沃斯王肩负重任等待了四个纪元,都等不来一位真正的继承者。
区区一个混血……傀儡师忽然有些期待,是否历史又以悲剧收场。
“我不熟悉郁金香王子,你能给我换另一个吗?”石头一样的克维尔顿动了,她说,“我想要银厥王子,摩西雅应该认识他。”
傀儡师:“你跟我讨价还价?”虽是这么说,然而黑色斗篷下一根线挑了起来,调换了一个再递给克维尔顿。
“谢谢。”
傀儡师看她道谢后转身的背影,问了一句:“你讨厌芬可拉姆么?”
克维尔顿对于这个名字仿佛失去了喜恶:“不讨厌。”
傀儡师点头:“嗯,不讨厌。”他的声音渐渐遥远,“因为他的过去像你,你的未来也会像他。”
管风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灯光暗淡,剧院的幕帘降下,整片座位空无一人,傀儡师垂下眼眸,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 …
为了不使血族同胞暴露身份,克维尔顿决定冒险,把军团长乌塞伽迪尔交上去的那份军务报告偷回来。
至于乌塞伽迪尔会证实他自己的怀疑,克维尔顿先开始还忌惮,但现在不管了。
克维尔顿学着格洛欧的样子,找来一叠稿纸,蘸了墨水开始写计划和标明注意事项,长时间练出的速记能力此刻物尽其用,手速几乎与思维同速,顷刻用两种语言记满了三张稿纸。克维尔顿停了一会,喝了一杯稀释过的血液,然后接着涂改。
凭着记忆和手边的资料,将路线与时间都计算清楚,她才略微放松了一点,扔开笔,出去买了一些必需品,回来将计划背了一遍,等天黑后走出了门。
军务报告必然要递交于总军长的总务厅,但之前会经过秘书厅的抄写员之手,因为需要备案与分级。总军长亲手送出的军务报告显然分量很重,处理速度会非常快。但以防万一,克维尔顿还是去了秘书厅晃荡了一圈,在忙碌的抄写员中走动,漫不经心地套话,最后确认军务报告的确是送出去了。
克维尔顿默不作声地找到了备份,面对门口狐疑的骑士,她不动声色用一只手揉碎了那张封起来的信函,眯着眼睛扔到了脚边的蜡烛罩子里,确认烧完后,双手插在袋里走了出去。
“十二团传令官阁下?”门口的守卫骑士还是拦了一下。
克维尔顿点头:“是我。”
“请问您有带走任何信件或文书么?这是禁止的,我们需要搜身,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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