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欧手起刀落,劈开了少年的半边脸,克维尔顿的话音还在空中飘荡,脑浆就稀稀拉拉淌了一地,那委顿在地的手脚微微抽搐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克维尔顿呆住了,某一刻回神,愤怒又震惊道:“格洛欧!你为什么杀人?你为什么不能听我说的话?你想没想过,今日你不屑唤我殿下,也许有一天你会尊称我陛下?”
格洛欧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威胁,但她只想笑,于是她止不住冷笑:“我忘记了,你曾是王手心的夜莺啊。”
她抽手,然后猛的一手卡住克维尔顿的脖子,持续收紧,直到确信已经勒到了她的声带,随后将她狠狠地掼在了铺满大理石板地上。
碎石崩得满地。
“放跑了他,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别人了,是不是?妈的,你都把我蠢飞了,老子今天就要揍得你明白三个崭新的人生道理。”
格洛欧满手鲜血地将她重新拎起来,像提起一个软绵绵的布偶。
“第一个。”
格洛欧以骑士重拳击在她肋骨上,清脆的断裂声连续响彻浓重的尘埃间。
“你无法!阻止!不公平的裁决!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唯一的混血、曾经的王女、未来的英雄就可以免受惩处?一帆风顺抵达人生高峰?你妨碍了我,我就会教训你,同样,你触犯了其他贵族的利益,他们也会报复你,别以为自己特殊就了不起,除非你特殊到能凌驾于众人之上!梦还没做醒吧?还等着听寓言故事,嗯?”
远处有学院的侍卫团铿锵的铁步远走,克维尔顿被牢牢锁住喉咙,微弱地咳嗽了几声。
“第二个。”
膝窝瞬间被用力踩入地下,她被迫屈起一条腿。
“你必须学会跪下!你跪不下去,你就站不起来!如果不将懦弱的骨骼打碎,钢铁和鲜血就永远掺不入你的脊梁!你是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血族的长眠就是人类的死亡,你想复活王的难度不亚于你在寻找复活人类的途径,然而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抱着你自己的一点微末正义论死不撒手!你如此抵触向现实低头,怎么要求现实臣服于你!”
火焰再一次爆开,格洛欧一手撑开黑伞,滔天热浪顺着伞边荡开。
“第三个。”
克维尔顿感到了巨力挤压她的头颅,血从她的眼眶中滚落,格洛欧直视她的面容,无喜无悲。
“你的善意,你坚持的理念,你受到的教育,你的理想,你的奋斗,你心中的火种,你胸腔里的愤世嫉俗,你不愿意妥协的头颅,你规划的人生宏图,你的信仰,你的孤独,你为之付出超越承受能力的代价……”
格洛欧笑得苍凉:“没人会在乎你这些小心翼翼珍藏的东西,你拿出来,别人只会说,垃圾,就像你认为我疯了。”
格洛欧的声音空洞犹如苍穹震响。
“就算你是主角,世界也不是围着你转的。”
格洛欧下了狠劲,但止手于三次,她满面溅血,在鲜红中的神情狰狞如鬼又温软如雪,她轻轻抚摸着克维尔顿的头发,看着她涣散的雨水之瞳。
“这就是血族之间的真实面貌,夜莺,远在贝烈梅之战时,敌我皆曾浴血,原始王族被刺穿心脏而陨落,那也是修沃斯王第一次拿起了他父亲战死时所用的刀剑,他的温柔必令他痛苦到天地至哀,但他没有逃避。”
格洛欧松手,克维尔顿坠地,血慢慢从濡湿的衣服内淌出来,流到远处后被落地火苗烧的吱吱作响。
“好好记着一句话,克维尔顿,你自负可以肆意于王的面前,是因为王的包容与爱;在我面前,你一文不值。”
… …
除非被同胞的骨刺伤,否则血族的自愈能力极强,克维尔顿一个人被遗落在中心高塔下,仰躺着,不言不语。
她身上的伤在自主黏合,非常痛,但她半阖着眼睑,仿佛没有意识,暖棕色的头发贴在脸上,近乎透明的瞳孔仿佛碎掉的珠子。
过了很久,膝盖的伤被修复,她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像是一个断线的木偶朝学院外走去,血迹洒了一路。
此刻的铜门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空荡荡的,但她很快被久等在此的摩西雅抱住了,摩西雅半跪下来拥住她,抚摸她的头发。
“没事的,没事的,格洛欧已经付出了代价。”摩西雅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语句充斥肃杀,“她在金斧之院的实战课优秀,但我曾经历贝烈梅之战,论血族实战的技巧只强不弱,殿下不用害怕。”
克维尔顿只是沉默地将脸埋在摩西雅的肩窝里,什么话也不说,安静的呼吸。
“克尔?还好么?”
“……嗯。”
“怎么了?有话就说,累了还是饿了?”
“我……不想再说一些……的话了。”
摩西雅没有听清:“什么意思?”
“说话……”克维尔顿雨水般的瞳孔里染上了眼眶里流出的浑浊血色,“说话是一件很没用的事。”
摩西雅愣了一下,急忙拍着她的背:“你在想些什么……”
克维尔顿扯动脸部的肌腱笑了一下。
“因为没人会听,我说了再多,都是废话。”
☆、圣职
克维尔顿身上的伤全部养好用时整整四天,在这期间,席勒皇家学院的有三位贵族学生登门拜访。
他们来请求结盟。
克维尔顿还没让老管家转达她是否同意接见,那三个贵族就直接走进了她的休养室,克维尔顿从书中抬起头,就听见他们开门见山地吹嘘了一阵格洛欧的威胁和恐怖,随之将要求与盟约抛出来,然后将纸质合约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克维尔顿看了看合约封面,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不可能偏向你们或格洛欧任何一方,在我看来,杀人和制造祸乱是我绝不可能与之为伍的,并且我知道你们对于我这种说辞表示不屑一顾,所以我不会多说。”
第二句是对摇铃后赶来的老管家说:“他们觉得我是弱智,送客。”
波因尔公爵与摩西雅对这次事件皆沉默,诚然格洛欧胖揍了克维尔顿,但摩西雅也在学院门口跟她打了一架,按金斧之院的规矩就是适可而止不必重提。
克维尔顿也没有异议,她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别的意见,但她也绝不发表自己的看法,永远坐在靠椅上撑着脸看书,棕发垂落书页,曾经那个不停争论事物正错的偏执灵魂仿佛从她眼瞳里消失了。
摩西雅担心地陪伴了她一阵子,甚至引她去一些上层的社交舞会去结识新朋友,但克维尔顿统统拒绝,她唯一出门的时间就是收到剧院定期送来的票据,只要有公爵潘编撰的戏剧出演,她都会预定座位。
“你这样不合群,将来怎么在贵族圈子里生存?”摩西雅心力交瘁,她明白上层社交的重要性,甚至决定生死,但克维尔顿不管不顾。
“我不会进入贵族圈,那是格洛欧所说的战场,而我来诺丹罗尔不是打仗的。”克维尔顿说,“我将直接获取圣职。”
圣职是圣城独有的职阶,主教及以上级别与专门为教皇而设立的军队都可以称作圣职,敢直面贵族不脱帽不下马,甚至逮捕贵族的事都是他们干。但这种职位一旦接触,将被剥掉一切爵位与头衔,退出家族更改姓氏,终身为神与教皇服务。
也正是如此,就算圣职的权力是如此诱人,贵族也基本不会染指,就连格洛欧也只领了一个教区长的职衔充充面子,真要升迁为主教她也不可能同意。
可克维尔顿无所谓:“摩西雅,给我一封推荐信,我想参加圣职的考核。”
秋日的夕阳洒满圣城的街道,笔直划一的建筑高耸入云,克维尔顿与其他候选者一同入城考核。她预备获取的职位是巴罗伊皇家军团第十二军的传令官,这是一项文书类的职位,因为并非冲锋陷阵的职位,且军团位置靠后,升迁极难,竞争也相对很弱。
天气微寒,克维尔顿吐出一团雾气,搓了搓手。她被引进一间小圣堂,几排桌椅上有白纸和墨水笔,最前面的高台上有一叠考题,一只幼弱白皙的手在翻动它们。
克维尔顿偏过头看了看,发现高台后面是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男孩,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面容出奇漂亮,细软的头发边缘被烛光染成暗金,手指白生生的,他察觉到克维尔顿的目光,扭过头一笑,军服高领蹭到了他的下巴,金色流苏乱晃。
等所有人到齐后,男孩从高脚椅子上跳下来,手里抱着考卷,微笑道:“各位晚上好,我是乌塞伽迪尔,本次考核主考官,我希望外面指引你们前来的骑士已经告诉过考试规则,违者最高将□□十月,终身逐出圣城,所以我由衷祝你们能够取得真正的好成绩。”
男孩首先为前来参试的女士分发试卷,轮到男士时明显有人等得不耐烦,见主考官小个头还慢悠悠地发,急着去抢,男孩轻松避开那人伸出的手,随后将他那一份的试卷撕成两半。
“你……!”
“对军官不敬,扰乱考核秩序,□□五个月,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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