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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冕礼赞 (十载如憾)


  克维尔顿呆呆地望着他,鲜血染红了他的尖齿,头骨扭曲变形,士兵们握着剑靠近,想拉住锁链勒紧他,然而捕捉他时死伤了太多的同伴,这一刻没有人敢上前。
  一时间天地寂静,唯有濒死之音。
  仿佛成了一幅又一幅静默的水彩画,赤黑色的血,白金色的光,灰石色的墙,骑士们用马扯着铁索将里面的血族拽了出来,爆裂的皮肤和焦卷的头发,空洞血肉,烙红的土地。
  克维尔顿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孤独得只剩下自己。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骨灰被搓去,人们的头发被掀起,失去了双手攥着的风帽也飘然落下。
  尖利的叫声忽然大喊:“怪物!”
  后脑猝不及防被重重一击,克维尔顿眼前彩色的一片转为黑暗。
  …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个阴冷的监牢,克维尔顿默默地坐了起来,先扒着窗子下面看了一会月光,然后转向栏杆外面。
  穿着大氅的范赛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凝视半晌后,公事公办地说:“你跟那个吸血鬼有点不同,目前不能判断你是否为人类,你有什么需要说的么?可以作为证据移交上去。”
  克维尔顿沉默。
  “好吧,等公爵大人的审判书。”范赛斯转身离去。
  克维尔顿慢慢将额头抵在铁栏上,蜷成小小的一团,雨水般的瞳仁仿佛干涸。
  她想起多年以前,那个苏路曼义卖的夜晚,浅蓝月光铺满修沃斯王的银发,她曾经用那么固执自傲的口吻,对那位依布乌海的君主立下了一个誓言。
  她说:“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多年以后,不自量力想夺得继承权的是她,闯入九大深海封锁的是她,眼睁睁望着王国被毁灭荆棘覆盖的也是她。
  原来死亡是那样的啊……真残酷……
  “我能做什么?”她疲惫地垂下头,无力地扪心自问,“我到底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我曾发誓让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但我却忘记,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说出一个无用的誓言而已。
  这个世界不会怜悯没有能力抗争它的人。
  所以怎么哀求都没用,它爱你,但这爱太宽广,也太吝啬。
  

  ☆、远走

  
  足足过了几天,克维尔顿才在那个潮湿阴冷的地方再一次见到了范赛斯,他夹着文件,非常简单地将结论书递给她:“鉴于你不正常的耳部与牙齿,以及那天与吸血鬼过于亲密的举动,审判的结论是,火刑,签个字吧。”
  克维尔顿拿起了笔,然后问了一句:“只要是血族,就必须杀死么?”
  “你说的是吸血鬼?这种有害无益的怪物活着又什么用?”
  “原来你们是这样认为的啊……”
  笔尖凝聚了一滴墨水,克维尔顿很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低头将纸笔还了回去。
  范赛斯犹豫了很久,看着女孩低垂的小脑袋,忽然说:“你不像个吸血鬼。”
  “可我也不像个人类。”克维尔顿轻声说,“但如果让我选择,那我还是像血族多一点好了。”
  范赛斯无言地耸了一下肩,夹着文件再次离开,过道里弥漫着微微的血腥味,
  行刑日一直都未定,克维尔顿时常踮着脚抓住铁窗栏,她不知道怎么能出去,也很害怕,但现在没有人会安慰她,在刀瑟镇上也没有人会为了救她闯监牢。
  某一天她看到了丹金,这个小窗户的对面的不远处是一排晾衣的地方,丹金呼哧呼哧地抱着一盆洗好的衣物过来,然后将手往腰带上擦了擦,拎起衣服开始晾晒。
  “丹金!”她叫了一声。
  那个蓬松胡子的老人同时也看见了她,但仅仅对视了一秒,他惊了一下,像是怕别人发现,一下子抖开了被单,宽大的布匹隔开了双方的视线。晾完后,他弓着背小步快速跑走了,没有再向克维尔顿的方向看上一眼。
  克维尔顿扒着窗户上的铁栏,看着那床被单在风中起起伏伏,像是波涛汹涌。
  “再见。”她向那被单挥了挥手。
  … …
  天气渐渐回暖,然而克维尔顿的行刑日始终没有下定案,刀瑟城镇这个地方人口过于饱和,每天都有不少人因为盗窃而投入牢狱。大量难民的安置问题让人焦头烂额,至于先搁置在那里的一个没有攻击性的“疑似吸血鬼”被暂且忘却了。
  这对于克维尔顿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并非很好。
  监狱里关押的人数太多,上头的官员便对狱卒打杀犯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克维尔顿抱着自己的脑袋,外面每传出一声惨叫她就哆嗦了一下,声音细微仿若低吟:“他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旁边的囚犯隔着铁栏说:“因为他们犯了错。”
  “多大的错?”
  “偷了东西。”
  “那……”
  囚犯似乎像是知道她会问什么一样,无所谓地回道:“人太多了嘛,哪儿有那么多力气矫正这个矫正那个,杀掉一点无可厚非。”
  时间很快过去几个月,监牢里的犯人来来往往,克维尔顿像是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而因为她没有再食用过血,安静得有些虚弱,那些狱卒甚至用铁棍隔着栏杆戳她的背,试探她有没有攻击力。
  “可以处理她吗?一只这么点大就占了整整一个监牢,新来的人怎么装得下。”
  “说的也是啊……”
  克维尔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长期兼职的刽子手生涯让这些狱卒麻木不仁,将监牢里的囚犯一个个拖出来,没有人挣扎——挣扎也没有用,离门口的距离太长了,没人逃得出去。
  这扇被锁了几个月的牢门终于被打开,克维尔顿被扯住了后领,那个狱卒似乎还没有放心,拎着那风帽抖了抖,还把斧子放在胸前防备着。
  牢外一声惨叫,另一个狱卒举着沾血的斧头,叫道:“快点快点!”
  克维尔顿霎时闭紧了眼。
  “等一等!等……等一下!”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而近,胡子拉碴的老人白着脸跑了进来,他扑向拦住他的一个狱卒,迅速往他手里塞了几枚擦得亮亮的银币,然后又挤进了这个狭小的牢房,将手里剩余的几个银币捧给了那个举起斧头的狱卒。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丹金,你不好好擦你的兵械,进来做什么?”狱卒眯了一下眼,掂了掂手里的银币。
  “我……我擦完了,过来领个孩子。”老人看向了克维尔顿。
  “别的人好说,可她是个危险的怪物,瞧瞧她的耳朵。”
  丹金第一次摸上克维尔顿的头,手掌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但是依然按住了,咬着牙故意用力揉了几下,然后展示给狱卒看:“没事的,没事的,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畸形了一点,不是什么怪物。”
  克维尔顿一头乱翘的头发,仰着脸看向丹金,然后慢慢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狱卒们摸着手里的银币,没有作声,丹金意识到了后,佝偻着背陪笑,匆忙拉着克维尔顿通过长长的走廊,脚下时常被绊倒,然而丹金一直用粗糙的手蒙着克维尔顿的眼睛,拉着她跌跌撞撞走出了铁门。
  克维尔顿被蒙着眼睛,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丹金将她放开时,她才发现自己到了熟悉的房子前面,此时丹金的眼神似乎失去了焦距,蹲下去握住了自己的双膝,头也埋在了膝盖里。
  克维尔顿不明所以,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
  “滚。”
  克维尔顿愣住了。
  “我叫你滚你听不到吗?”
  克维尔顿不知所措:“怎么了……”
  “滚滚滚!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是个吸血鬼你不知道吗?我不相信你会杀人,但是长大别害刀瑟镇的人了!滚远一点吧!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就算军务官命令我我也绝对不干……我不想再做冒险的事情了,这是最后一次,这种蠢事别再让我碰到了!滚!”
  “对……对不起。”克维尔顿有些手忙脚乱,“我,我会补偿你的。”
  “你补偿……哈哈哈你补偿!你知道贿赂那些狱卒要多少钱吗?是我多少年的积蓄吗?你知道……你知道丹利为什么又拼命去干修补城墙那种摔胳膊的活儿吗?他要干那个干三十年!三十年!!”
  克维尔顿茫然地看着他:“那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丹金浑浊着一双眼,似乎在哭又在笑:“是啊,我为什么要救你……”
  他沉默了下来,克维尔顿戴好了自己的兜帽,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什么吊着的什么东西一直坠了下去,哽咽在喉咙间,刺痛难忍。
  她后退了几步,刚准备跑掉,丹金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将怀里的一个小包袱递给她,这是克维尔顿从依布乌海带来的袋子。然后这个老人又上上下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勉强兑出了点廉价的铁币和铜币,塞进了袋子里。
  “你还小,像个乖孩子,别杀人,你也看到了,杀人要被烧死的……走得远远的,你能吃麦片和奶酪,那就没事,不需要血的……”丹金碎碎念着,摸着身上仅有的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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