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出我的不相信,轻咳一声,道:“虽是以公子羽的名义购的粮,却未必会是他亲自过来,你只需在几日后稳住他的使者,为本公子争取一个月的宽限时间,本公子便不与你计较。”
我见他如此煞有介事,姑且相信此事同公子羽有关,点点头,沉吟道:“公子羽是个大主顾,你们梁家自然不好得罪了他。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稳住他的人?”
他抱臂瞧我一眼,冷笑一声:“你只需将你用在本公子身上的那套,用在那个使者身上,还不愁稳不住他么?”说完就吩咐手下,“把她带回去,再找几个青楼女子,教教她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我道:“哎哎,小女子可是只卖艺不卖身啊喂!”
我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不卖身的想法,梁公子竟还是让人教了我一整套卖身的办法,这证明他不懂人话。我长梨虽然靠这张脸骗过不少像他这样的男人,可是最多也就是给对方拉拉小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虽然恶心,忍忍也就过去了。
浑浑噩噩地学了几日所谓的“媚功”,总算是等来了那个为公子羽办事的人。
那日一早,就被丫头拉起来打扮,我如今人微言轻,化什么妆,穿什么衣服,都得按照梁公子的喜好,待穿戴完毕,我将自己打量一番,觉得梁公子的品位着实不怎么样。
一副看不清我本来模样的浓妆,一头叮当作响的首饰,一袭俗艳至极的长裙。
唔,便由着他折腾吧。
见客的时候,我等在屏风后面,屏风前的茶室里,梁公子与对方寒暄。
我有些认床,这几日被拘在这里,没有一日睡得好,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便只顾着打瞌睡,隐约还能入耳几句梁公子奉承公子羽的话。
陪我一起等的小丫头见我快要栽倒,忙抬手戳我一下,我蓦地惊醒,听屏风后梁公子道:“……阁下远道而来,想必一路劳顿,今日不忙谈公事,先让在下尽一下这地主之谊。”说完拍了拍手,道,“来呀,上酒。”
我慌忙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从小丫头手上接过托盘,起身行至屏风后面。
白衣的男子,脸上压一个银质的面具,看不到他的模样,却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有一些似曾相识。
梁公子懒懒地抬眼,道:“若梨,见了贵客怎么不开口?”
我的眼角为他随意更换的名字抽了抽。
行到客人身边,福了一下,刻意媚着嗓子道:“奴家若梨,见过公子。”
却见那客人的手一抖,沉声问我:“你叫什么?”
没想到还是个耳朵不好的,我心里这般道,脸上却挂着笑,又说了一遍:“奴家唤作若梨,这个名字公子可喜欢?”
梁公子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道:“若梨,还不为公子斟酒。”
我道声是,提起酒壶就要为男子倒酒,却被男子抬手按住,听他道:“我来。”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我望着他的手指失了片刻神,道:“还是奴家来吧。”说着,就从他的手中将酒壶抢了过来,为他满上了一杯酒,不等他伸手,就将酒杯捞到手上,往他的唇边送过去:“来,奴家伺候公子喝酒。”
眼角余光去看梁公子,果然见他满意地点头,然后递给我一个“再接再厉”的眼神。
戴面具的男子却凉凉问我:“姑娘时常这样伺候人喝酒?”
我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梁公子替我道:“若梨初到府上,今日还是第一次待客,若是有什么不遂公子意的,还请公子不要同她计较。”
男子不置可否,没有张口喝我这杯酒的意思。
我猜不透他情绪,又撞到梁公子的目光,只好豁出去了,勾着他的脖子便坐进他怀里,举起酒盏道:“公子,难道是想奴家这样伺候你么?”
梁公子见我进了状态,非常有眼色地起身,道:“在下手头还有件急事,先行离席,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若梨,替我好好伺候公子。”
等到他的影子消失在屏风后面,我才轻轻松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小声道:“可算走了……”对男子道,“抱歉,适才多有冒犯。”
正要起身,就被他箍住了腰。
他薄唇勾起:“姑娘不是要伺候在下喝酒么,怎么梁公子刚走,姑娘便不认账了?”
我看了一眼他稳稳地扶在我腰间的手,腹诽道,此人气质冷冷淡淡的,没想到竟也是个好色之徒。
这些年我见识了太多男人,除了我师父,就没有一个是正人君子。
不过,想了想梁公子交代我的任务,我虽然瞧不起这种不检点的人,出于职业操守,也只好由着他占我的便宜。
在他腿上道:“公子若是有喝酒的兴致,奴家自然奉陪。”
谁料,刚刚探向酒杯的手就被他握上,听他道:“不忙。”
我的手下意识地一缩,想起自己主要的任务是勾引他,便没再抽手,放任他握着我,听他语调浅淡:“姑娘这只手……”
我嗓子一抖:“这只手怎么了?”
他将我的手在掌心摊平,拇指轻轻抚过我的手指,道:“姑娘这只手生的好看,可惜,没有好好爱惜。”
我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方才还以为他是发现了我藏在指甲中的迷药,害我紧张得后背都湿了,原来他只是注意到了我手上的冻伤。
这个冬天常常帮孤寡老人洗衣服,双手在冷水里一泡就是大半天,致使手冻伤得严重,虽然师父每日都要帮我涂药,却一直不见好转。
我一点儿也不在意,道:“我们寻常百姓,要那样好看的手做什么。”问他,“还不知公子贵姓。”
他顿了一下,回答道:“在下无名无姓,若是姑娘想称呼方便,便当在下姓慕吧。”
我道:“哦,慕公子。”对他口中的无名无姓很是好奇,可是想到自己,便也释怀了,这世上太多人有不可说的心事,追根究底不是成熟的做法。
我劝他喝酒:“慕公子,梁公子是让我来陪你喝酒的,你好歹赏个面子,否则我不好交代啊。”捞了个酒杯,道,“来,我先敬你一杯。”说完就豪爽地饮干,拿衣袖擦擦嘴,重新倒上一杯,将指甲中的迷药不动声色地掺进去,递给他,“慕公子饮了这杯,可好?”
梁公子让我用对付他的那套对付眼前这个人,可是我觉得,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还是直接放倒更为安全。
这迷药的效力大,正常人饮了,起码要半个月找不到北,北都找不到,自然也没那个精力同人谈生意。至于剩下半个月怎么办,可以参考那句老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表面上挂着笑,手心却微微冒汗,生怕他再次拒绝我,看到他将酒杯举起来,才放下了心。谁料,他却只是凑到鼻子底下嗅了一下,忽然一扬手,就将那酒给泼了出去。
我随着他的动作起身,先发制人地露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公子这是做什么?”
兴许是戴着面具的缘故,他看上去全无一丝紧张。
我按捺住心虚,盘算着若他说这酒里有毒,我就来个一问三不知,实在不行就把事情都推到梁公子身上。
“哦。”却听他淡淡道,“手抖。”
我的眼皮一跳,失声道:“啥?”
他抬头看我,声音里有笑意:“在下谈公事期间,从来不贪杯中之物。”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梁公子去了也有些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下奉令而来,是要同梁公子谈我们订下的那批粮草,若是有可能,希望今日能先行去粮仓确认一眼,也好安排明日的装运。”
我含糊应道:“可是梁公子怕是一时抽不开身,公子还是先……”看了一眼桌上的珍馐美馔,提议道,“吃饭吧。”
默了片刻,听男子问了我一个极为睿智的问题:“可是那批粮食出了问题?”
我在他对面坐下,为他夹菜:“公子尝尝这麻辣鱼头。”
他起身道:“在下去寻梁公子。”
我忙上前在后面抱住他,道:“公子留步。”
他回头,目光淡淡地落在我身上,道:“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松开他,道:“说来话长,不如公子坐下,容我慢慢道给你听。”
等到他重新入座,我喝口茶润喉,向他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将那三千斗大米如何没的,而我又如何出现在这里,向他稍作解释,当然在解释的过程中,我略去了勾引梁公子的那部分,却着重渲染了梁公子如何逼我****他的那部分。
讲到最后,我楚楚可怜道:“公子,我不过是见不得城东饿殍遍野的光景,才劝梁公子放粮赈济灾民,当时我委实不知梁家的粮仓已经被你们承包了,若是知道,又怎会劝梁公子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适才……适才冒犯公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希望公子能够行个方便。再等一个月,梁公子便能将粮食调运过来,请公子宽限我一些时日。”
拿袖子抹眼泪的时候,偷偷瞧他,却见他饮茶的时候,全是从容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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