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艾赛克斯轻轻一挑眉，拉关系都拉到小女仆身上了。不过这种事艾赛克斯见得也不少，并没多在乎。走进会客厅，南绯薇看到他，便站了起来。
德雷锐赶紧闭上嘴，和考克赛尔也站了起来：“艾赛克斯亲王大人。”
南绯薇出去端茶。刚刚她单独和德雷锐两人相处的时候，或多或少地暗示她在亚尔曼身边的重要性，让他们以为她可以影响亚尔曼决定。又因为他们之前就觉得忽然冒出来、第一个站在亚尔曼身边那么近位置的人类必定不是普通人物，所以她没费多大功夫，就让他们有了拉拢她的念头。
这样就好。她不会天真地指望陌生人仅仅出于好心就能帮她。以利益为基础的关系才是可靠的。先建立联系，之后的事情再慢慢说吧，反正还有几年，希望上船的时候，她能获得足够自保的资本。
不然，让她独自一人，在全部是男性的船上，度过几乎和外界几乎完全隔离的十多个月，她不觉得会很乐观。
即使是现在的船员也是很辛苦的。更何况这个时代，在船上的生活只能更加艰辛乏味，精神贫瘠。而海船上封闭的环境，更是凸显人性险恶的模板环境，一个控制不当，船员间就会形成畸形险恶的关系。
在海船上，毫无理由地消失一两个人都不值得追究。
南绯薇被卖到布兰塔法的那一路被关在甲板下一直没有被放出来，从一个方面来看可以说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艾赛克斯在会客厅呆了一会，就把范叫了过来，自己抽身离开了。
他随手叫来一个男仆，问了一声，朝一个方向走去。
靠外的窗户被推开，厚重的窗帘用金钩挂了起来。小女仆坐在窗下的软椅上，正端着一碟奶酪蛋糕认真地吃着。
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有好几碟不同的甜点，旁边摆着一壶红茶。
艾赛克斯走过去，突然弯腰从南绯薇身后凑到她前面，闻了闻她叉起的那块蛋糕，然后张口咬进了自己嘴里。
“不怎么好吃。”他评价道：“闻起来倒挺甜的。”
南绯薇被消无声息突然出现的艾赛克斯吓得一抖，差点把叉子戳他脸上。
艾赛克斯笑盈盈地说：“你喜欢吃这种东西？怪不得你身上也是甜甜的味道。虽然我不喜欢吃蛋糕，但是你的味道我倒是挺喜欢的。”
南绯薇抽了抽嘴角，垂下眼，弱柳扶风地捂住胸口。
艾赛克斯笑：“只一口的话没关系的，来来，让我尝尝。”
南绯薇现在多少对他有些了解了，知道他在逗她玩呢。但是她刚开始吃，肚子正饿着呢，不想陪他玩。
她摇摇头，又切了一块蛋糕。
艾塞克斯盯着南绯薇看。但南绯薇每次吃饭全程都是在亚尔曼的监督下，艾塞克斯这种力度的盯视，南绯薇表示毫无压力。
轻轻松松把茶几上的甜点外加一壶红茶全部解决，腹中的饥饿才算被压了下去。
“吃完了？”艾塞克斯托着下巴问。
“嗯。”南绯薇用手绢擦擦嘴，点头。
“进来吧。”艾塞克斯招招手，医生便从墙后走了过来。
医生给南绯薇做了每日检查后，说：“今天南小姐的身体有好转。说明每天的适量运动还是有效的。”
南绯薇没吭声，心中却实在怀疑医生是不是随口瞎编的，起码她自己是没感觉身体变好了。
艾塞克斯说：“医生说的很对。既然你已经吃好了，我们就出去散散步吧。”
不想和你一起。南绯薇这么想着， 被艾塞克斯推到了外面。
如果说亚尔曼又冷又硬，和艾塞克斯在一起倒是不用担心没人吭声而气氛尴尬。南绯薇只要嗯嗯啊啊地应着，艾塞克斯自己就能说下去。
不过因为艾塞克斯说起话来很有趣，所以南绯薇听得还蛮有兴趣。
“所以，如果你是那位小姐，你会怎么做呢？”
艾塞克斯讲了个人类的冒险故事。一个农夫家的儿子在森林中遇到了一只黑熊，一条蟒蛇，和一只低等吸血鬼。然后一个和家族护卫失散了的小姐遇到了被蟒蛇缠住的农夫儿子。
这个故事挺简单，却让艾塞克斯讲得一波三折。
但是……南绯薇幽幽地说：“男主人公的运气也太差了，我觉得他这种同时被三种猛兽追的运气，大概不会遇到救他的人了。”
艾塞克斯哈哈笑起来，说：“你说对了一半，那位小姐没有救他，而是躲在一边看着那只蟒蛇把那少年吞进了肚子。”
南绯薇面无表情：“那位小姐是吓坏了吧。艾塞克斯亲王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我知道是因为……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啊。”
真是完全不把人类当人的态度啊。南绯薇简直能想象他悠哉悠哉地坐在树上看那个农夫儿子被追得狂奔的样子了。
南绯薇也不犯傻问他干嘛不救人了，而是问道：“您说我猜对了一半，那我猜对的这一半是？”
“那位小姐拔出了刀，在蟒蛇吃了人之后不能活动的时候，剥开了蟒蛇的肚子，把农夫的儿子救了出来。”
“农夫的儿子从蟒蛇的胃里钻出来，重获新生。从此，他就爱上了救了他的那位小姐。”
艾塞克斯歪歪头，问南绯薇道：“他为什么会爱上她呢？”
南绯薇的脚踝被草叶刮的痒痒的，她一边想着要在前面转弯走到小路上，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就是因为那位小姐救了他啊。”
“是吗？”艾塞克斯说：“我也曾经在舞会上救了你一次，你为什么没有爱上我呢？”
南绯薇差点崴了脚，这算是调戏吧？
艾塞克斯无比坦荡地说：“正好亚尔曼不在，这几天，不如改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风凉凉地卷了过来，吹得树叶哗啦啦直响。云朵不知何时布满了整个天空，遮住了阳光。
树林中，银发的血族和穿着女仆服的东方少女相对而立，画面美丽。
镜头放近，身材高大的血族面带微笑，风流英俊。而他脉脉注视的少女……却微张着嘴，一副被石头砸了脑袋的样子。
南绯薇目瞪口呆，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艾赛克斯。
做他的情人？什么鬼？
只见艾赛克斯微笑着，轻松愉快地看着她，但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可我，是亚尔曼亲王的女仆，身份低微，恐怕不能做您的情人。”南绯薇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的语气真切，艾赛克斯却不信，她已经算是亚尔曼的情人了，怎么不能做他的情人呢。身份只是借口而已吧。
艾赛克斯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小女仆这么快就拒绝了他，让艾赛克斯有些意外。
“亚尔曼不会生气的，他不在乎和我一起分享些什么。”艾赛克斯对她说：“再说只这几天而已，等亚尔曼回来，你还可以回到他身边。”
南绯薇被艾赛克斯的迥异常人的思维震惊了，还是说，血族都是这么随便的？
做情妇这样的事，就算是贵族的风流，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好像交易一样吧？
她干笑了下：“不是这个问题。”
艾赛克斯歪歪头：“那么，是什么因素阻挠了你？”
“我对做您的情人没有一点兴趣。”
艾赛克斯孜孜不倦地问道：“为什么？”
南绯薇有点急：“不为什么！”
他脸上露出一点困扰的神情：“我哪里比不上亚尔曼吗？从头到尾我都比那家伙受欢迎得多。”
“……您是很优秀，但是，我不愿做您的情人和主人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
艾赛克斯好像对她的拒绝十分不甘，南绯薇索性干脆道：“我不喜欢您。”
只见艾赛克斯颇为吃惊地瞪大了眼，南绯薇趁他问出另一个为什么之前，赶紧补了一刀：“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实在是不可以，抱歉了亲王大人。”
怕他再说些什么，南绯薇忙提起裙子快步走开了。留下艾赛克斯站在原地还没回神。
几千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拒绝，实在是个新奇的体验。
回味般地咂咂嘴，他想，怪不得亚尔曼惟独喜欢她，原来小女仆还是很独特的。面对他的魅力竟然毫不心动，作为眼光肤浅、贪婪愚蠢的人类中的一个，她确实很不错。
南绯薇逃似的跑了回去，她怕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艾赛克斯会让他恼羞成怒。
拎着裙摆，鞋跟在石板上踩出短促的声响。南绯薇在城堡中小跑着。
转了个弯，库克出现在视野中，南绯薇急忙猛刹车，放下裙子，调整呼吸，拢了拢头发。
但是库克已经看到她了，眨眼间便板起了脸。
南绯薇轻咳两声，往前走去。
“在城堡里乱跑像什么样子！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虽然你只是主人的女仆，但你也要时刻用淑女的行为规范要求自己！不要再做这样失礼的行为了。”
库克板着他那张少年般的脸，神情却严厉得南绯薇不敢直视。
她喏喏地应了，库克才不满地哼了一声，让她走了。
南绯薇冲他的背影悄悄皱了皱鼻子。
库克好像感觉到了，猛地转身，怀疑地看了南绯薇两眼。
她看着他，温温柔柔地一笑。